本來以為荷園作為玉人樓的別業,理應會在距離玉人樓很近的地方,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我們足足花費了一個時辰才最終到了目的地。
朱紅的大門,大門上還裝飾銅質的門釘、門環、角葉,門環做成獸面吞環,門兩邊比小綠稍稍低了一點點的大石獅子,雖然已經過了正月的節日卻依舊高懸的大紅燈籠,兩邊矗立的貌似門衛的人……即使我抬頭看到那兩個燙金的大字—「荷園」,當這麼些元素一起出現在眼前,我的心里還是不怎麼相信的︰這里真的是個和玉人樓有關的地方,而不是和官府有關的地方?
「大總管好!」當我正在迷茫的時候,兩邊的門衛一下子就把我的疑惑都打破了︰他們對祥叔說「大總管好」?
「嗯。」祥叔答應了一聲,隨後指指我,「這是清蓮姑娘,明蓮姑娘可是過來了?」
兩名男子先是對我微微一個作揖,隨後一起道︰「清蓮姑娘好。」我只是輕輕一個頷首。而後其中一個眉目淡漠的男子道︰「回大總管的話,明蓮姑娘今早已由上官總管送了過來了,現下在園內休息。」
「……」祥叔點點頭,兩男子將大門打開,我們一起進園……
然而,我震驚了︰記得那是上小學的時候吧,我就學習過什麼「蘇州園林」「頤和園」一類的課文,對于中國園林雖說不上是精通,但是雜七雜八的也是知道不少的,特別是穿越到這里後,「梅園」「後園」「別園」一系列的現實中的園林更是加深了我對園林的理解。那些園林各有特色,我是很喜歡的。但是進了荷園,我才真正地意識到了︰什麼是中國古典園林?是你以前見到的那些有花有草的園子麼?中國古典園林是把自然的和人造的山水以及植物、建築融為一體的游賞環境,是在世界三大園林體系(中國、歐洲、阿拉伯)中最具魅力的美好藝術啊,這明明就是在說荷園啊~~~
祥叔一路介紹著,其中夾雜著小綠的驚嘆聲和我內心的驚嘆聲……全園面積約10畝,以復廊劃為東、西兩部。園西舊為祠堂,園南可通住宅。園內有復廊、鴛鴦廳、假山、石室等。入園即為東部,以庭院、建築為主。循曲廊南行折向西北,至四時楓溪亭,廊由此分為二路︰西行經玉虹亭、石舫、書墨軒,出復廊北端小院洞門,達西部北端石山。南下至坡仙琴館、拜石軒。後者為東部主要建築,以北院立有湖石奇峰而命名;又因南院植竹、柏、山茶,嚴冬不凋,故又稱歲寒草廬。再西行由復廊南端可進入西部。西部以東西向的水池為中心。池南有鴛鴦廳,北稱藕香榭,又名荷花廳;南稱鋤月軒,又名梅花廳;盛夏可自平台賞荷觀魚,嚴冬經暖閣尋梅望雪。池北岸假山以湖石砌為石屏、磴道、花台等,又建有絲竹、小滄浪二亭。山西端漸高,下構石洞,上有小亭,玲瓏精巧。池西盡處有裝修華麗的旱船畫舫齋。再西為湛露堂、過面壁亭和小館碧梧棲鳳,可回至鴛鴦廳……
只是一個小小的園子,我們就轉了許久,最終落腳于園南的听風居,並沒有進我的屋內,祥叔就要告別,我自然知道祥叔是有事要對我說,就將自己手中的紅梅遞給小綠,吩咐了幾句,就和祥叔向園外走。
「秀丫頭,荷園不比後樓。那里有李廉和上官那兩個小子幫你,這里可沒有。凡事都要自己多留個心眼,萬萬不可將自己的一顆真心隨意付出……」走到四時楓溪亭中見四下無人,祥叔拉著我的手,囑咐道,「園內還有位明蓮姑娘,她必不會真心待你。相視一笑便好,倒是不值得你上心了,只是遇事不怒、不惱、不怨,讓它自己隨風飄散就好。秀兒可是記住了?」
「秀兒記住了。」我篤定看著他,心里還在想著︰可以留到最後的女子,如何會簡單?我只是不理就好了吧?
「嗯。記到你的心里,秀丫頭要記到心里了……」祥叔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莫測,感覺到我有些不解的眼神後,回神過來,「秀丫頭就送到這里吧,回去吧。」
「但是,祥叔,我總要……」我剛剛開口反駁,卻被他一個擺手的動作打斷,祥叔似是嘆氣︰「回去吧,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東西,後天便要到酒肆去了……」
「嗯,好。」我望著他的背影,有點跑神,直到眼前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才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似是對自己說著。
「秀兒姐姐,你看看這里是不是太好了點?」我一進屋子,小綠就湊到我的眼前,眼楮里亮晶晶的,閃著興奮的光。
我看看自己的新房間,這真的是個奢華而不失雅麗的女子閨房︰在北牆邊的是梨木荷花浮雕書桌,上邊放著白玉茶盞、烏漆小茶盤、青瓷冰紋蓋碗,旁邊是與它相配的梨木鐫花椅;南牆邊的是一個雕刻考究的梳妝台,一面大大的螺鈿銅鏡靠在牆邊,梳妝台上零零散散地放著織錦多格梳妝盒、桃木梳、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淡紫素紋香袋、珍珠牛女乃密瓜露、洛兒殷(胭脂)……向前走了兩步,越過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看到那張木雕花滴水床,透光弱弱的光,可以看到里面的湖藍色滑絲厚被、藍底白牡丹宮錦靠枕……
累絲瓖紅石燻爐里發出靜靜的冷香,我的心也如同那香氣般飄渺︰這樣的日子到底要多久,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離開?
「秀兒姐姐,你為什麼都不怎麼開心的樣子?」見我坐在床上,小綠也坐了下來,撅著小嘴道,「這里多好啊,而且什麼粗重的活兒都不用做……」
「這便是好麼?」我有點失神,苦笑︰如果我便是小綠,什麼都不去想,那麼會有多開心,但是流年如果可回?玉人樓雖然人多事多,但是有然兒他們在身邊,心里多少是平靜的,但是這里呢?扭頭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紅梅,心里又是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