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今天總算是逮住你了!」我今天一早到了後廚房就听到那原本無比熟悉的聲音,只得干干笑笑,點點頭。
「喂,死丫頭。人家最近都忙得很,抽不開時間來看你,你就不會主動去看看我?」祈然一臉的小媳婦樣。李廉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也跟著說︰「秀兒你這樣就不好了吧?我們好歹也是相處了七八年的感情,怎麼過了上元節就不來我們那兒走動了?」
「瞧你們說的,你們有你們事兒,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兒啊。而且李廉同學你瞎跟著鬧什麼,你作為後樓的主管,還嫌見我見得少麼?」我一句話就把李廉堵了回去。不得不說,最近我的事兒多,加上心里煩,好幾次都是提前回自己房間的,見到李廉的機會著實不多,但是這樣的話還是很自然地說了出去。
「我哪里敢嫌棄您什麼啊?」李廉說著調笑的話,牽著祈然的小手坐在長凳上,祈然跟著「咯咯」亂笑。
「行了,行了。看你們兩個一個個的得瑟樣,在我的地盤上就要听我的,你們還敢反了?」我作勢還瞪瞪眼珠子,妄圖嚇唬他們。
他們當然不怕什麼,只是不停地大笑著。我也就跟著笑。很明顯我們三個人的笑,祈然是真心的,我是附和的,至于李廉這個不是特別明朗……
我們畢竟在一起了八年,不是短短的八周。所以我們的話題還是相當廣泛的,除了碧兒和祈風,其他的我們都是可以聊上許久的。而現在我們就聊到了玉人樓的測試。先前已經說過,玉人樓的特別在于有自己的一套路子。而測試則是其中一個較為公平和合理的手段。玉人樓的測試在年初,而今年年初的測試,祈然和碧兒因為「相思豆事件」耽擱了,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測試也要出來了……祈然在意的是自己會被樓里如何安排。
「秀兒,你覺得我就在樓里做位先生怎麼樣?教教姑娘們唱歌、詩詞一類的……」祈然的想法顯然已經和祈風、李廉商量過了,過來只是要得到我的鼓勵。
「做個先生也是不錯的啊,然兒的能力各方面又不錯……」我的話很自然就說出來,但是腦子里忽然竄出雲逸的一句話「最晚下個月,我會找人將你送到大漠……」,嘴里不覺就開始低聲叨念︰「下個月月末,怎麼辦,最晚下個月月末……」
「秀兒,你不是也同意了麼?」祈然拽住我的手,明亮的美目含著笑意看我,「自己一個人在叨念什麼呢?」
「然兒……」我在思考著︰我要怎樣做,怎樣做才可以把你們都推出玉人樓,怎樣你們才可以離開這里?
「秀兒好了,一直都在說我,你是不是都煩了?」祈然調皮地眨眨眼楮,朝李廉使使眼色,李廉就做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先走了。直到看到李廉的身影不見了,祈然才回頭過來,鬼鬼地問我,「你和我們元少爺最近怎麼樣啊?」
「啊?」我的頭腦一時不太好使,一頭露水的感覺,「然兒,怎麼突然……」
「這也沒有什麼突然的啊。元稹追你追得那樣緊,我也是知道的。雖然祈風是我哥哥,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們倆個在一起我更加高興,但是我也是可以看出來的。你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候,盡管也是很高興,但是多多少少是有點疲憊的,因為我哥哥那人太強勢了。而元少爺和你的相處,我雖然沒有見到過,但是我想一定是輕松而歡快的……我要求的不過是你們都快樂,但如果你們在一起不會感到快樂,我當然也不會硬硬把你們綁作一團,那樣就丟了初衷……」
「然兒,你……」我的話就是說不出來︰這就是朋友麼,無條件支持自己的朋友?
「噓~秀兒不要說感動的話。自從碧兒走了之後,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和我們疏遠了,但是我始終相信我們都沒有變,我們都是好朋友。你無論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和我哥哥,你們自有你們自己的緣分,那是我和李廉都干涉不了的,但是秀兒,你要記得快樂,無論怎樣都要快樂,然兒喜歡那樣自信、豁達、大智若愚的秀兒,不喜歡郁郁寡歡、沉默寡言的秀兒……」
「然兒,我應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望著眼前眼楮亮亮,眉眼如畫的少女,我不知道怎麼告訴她事情的全過程。
「秀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祈然已然發現我的郁郁寡歡,她那樣一個聰慧無雙的女子,如何不知道我最近一直都有心事?
「然兒……」我眼楮盯著祈然看著,嘴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讓我對她說「你們早點離開玉人樓吧,這里不安全」?她會信麼?
「秀兒,我不知道你和哥到底都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們。如果放在心里感覺不好受,就說出來吧,告訴然兒,別自己一個人難過、煩惱……」
「……」我只是微微一想,自己站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後廚房,開口,「然兒現在還把秀兒當做朋友麼?」或許這樣也是一種辦法,只是……
「秀兒是怎麼了,突然這樣問?以前你、我和碧兒三人,我們最是要好。而現在碧兒走了,我們就應該是最親近的啊。」祈然的表情很是疑惑,好像這是多此一舉一般。
「最親近的朋友啊,原來是這樣……」我來回走著,重復著她的話,忽然猛地一個轉身回頭,厲聲對祈然控訴,「說是最親近的朋友,為什麼我都已經說過了︰是明眸將雞母石送給我的,是明眸害我和宋珊的,明眸還會在上元節的時候和你們一起出現在梅園?」
「秀兒,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哥哥說……」祈然听到這個顯然是有點不太好意思的,連連解釋,「因為你說過的,你說是明眸送的雞母石,所以哥哥想在那天試探一下明眸姑娘,不是你自己臆想的那樣……」
「……」我暫時失語︰果真是這樣麼?憑祈風那樣的人,還需要在上元節的時候對明眸搞突襲?會不會太假了點?
「然兒你別說了,我真的不敢相信。明明那麼多的機會可以去試探,為什麼會選擇在上元節,為什麼就會在那個時候?你覺得這樣的話有多少可信度?」我明明知道這樣的話傷人,祈然最受不得的便是委屈,但是我還是說出來了,只要能讓他們離開,這些話我也不介意說出來。
「秀兒,你竟然不相信我?連然兒你也不信?」祈然還是苦笑著,眼神里沒有過多的信息,只是感覺這仿佛就是天方夜談。
「然兒,你不是一直都在懷疑我為什麼好好的會和祈風分開,到現在你還是一頭露水的樣子,想必祈風並沒有告訴你。他不舍得告訴你,讓我來告訴你吧……」
「……」祈然雖然是被保護得非常好,但是她還是很淡定的一個女孩子,自己坐在長凳上,靜靜等我的話。
「碧兒的死有多半原因是我造成的……」
「胡說!那天明明是哥哥把碧兒抱過來的,你是過了好久才知道,才過來的……」祈然打斷我。
「你並沒有告訴過我碧兒的死因,我也沒有問過你,對不對?」
「嗯,那有怎麼樣?」
「碧兒中的是斷腸草的毒,並且胸口被刺刀所傷,對是不對?」
「你如何知道的?」祈然靈秀的眉不自覺皺起,漂亮的眼楮里寫著「不甘」。
「……」我徘徊了幾個來回,終于開口,「因為那把捅了碧兒的刺刀當時就握在我的手里,祈風親眼所見。」
「……」這樣的話終于說出來了,我的心里好像有一角霎時間就塌落了,我都來不及去驚呼。
「所以,我和祈風才會這樣,你知道了麼?」
「不,我不信,秀兒你騙我,我去問哥哥去,等我回來一定會好好教訓你一頓!」祈然的臉上還是帶著笑的,但是那樣的笑,真的如曇花一般,轉瞬即逝。
我在原地里等著她,等著祈然回來教訓我,好好等著……即使注定那是我等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