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羿風坐起身︰「你只需學會繼續這般聰明下去。莫壞了我們的大事。又何需要我發落呢?」他笑笑撫模起她柔順的長發,「你我上代雖有仇怨,如今畢竟是殊途同歸了啊。」
盈翎愣愣望著他,他笑得冰冷幽深,與在自己噩夢里一樣的形容。侯羿風是長安城最令她懼怕的男人,如今卻要與她長久相處。當日于闐人與虎謀皮,此刻,與虎謀皮的人不是換成了自己嗎?
她的屬下們,同她一樣,憎恨侯家人,卻又需要西北軍,便拿她去抵押。可要在這只猛虎面前,演上那麼出「貌合神離,明拉暗打」,畢竟不是一件容易事,她有太多的需要顧忌的人與事。
侯家人是從何時開始謀算「殊途同歸」的?她回長安以後?還是……
難道沙洲城外,他們將她扔到他營前時,就預謀了今日的一切?
「怎麼?」侯羿風仍是摩挲著她的臉蛋,笑意更濃,「我不是說過,我不是那索命的無常麼?你何需用這樣的表情對我?」
她瞪大眼,驚恐萬分地望著他,雙手冰涼,甚至有些顫抖。
侯羿風的笑容慢慢消失,雙眉微蹙,深深望著她,似乎有話要說,卻終于撇下她起身道︰「對了,至于你的那些親朋故舊麼……」
「那不過是過去之事,今日起,我既然與你合作,自然便再與他們沒有糾纏的。」盈翎慌忙拉扯起他的衣袖,「奴婢知道自己沖動粗率,因著兒女私情,總會做出些不知廉恥的事情來。」
侯七仍在思忖,面沉似水。
她小心翼翼地顫聲道︰「公子說得很對,莫若……像遣返突厥人一樣,也將他遣回于闐……如何?」
侯羿風一愣,不由扭臉冷冷看她。
盈翎的臉上露出驚懼痴傻的表情︰「奴婢覺的,只有這樣方能自斷痴念,再與那邊陲小國沒有半點瓜葛。」她低下頭,似乎在流淚,「我實在怕自己再一次情難自控,壞了大事,將軍也已經為此怪罪……」
照如今的局勢,哥哥借著這段「奸情」,回到于闐是最好的辦法。他知道的太多,又擁有的太少,留在京城,只能成為這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不像小夜叉,在于闐仍有伏信的威脅。長安終將腥風血雨,唯有將他留在西域純淨的沙海里,她才好與這班可厭的人繼續拼斗。
她終于大著膽子,說出了這個提議,卻仍是沒有把握。
侯七見盈翎眼中的恐懼與淚水是那樣真實,仿佛是真被自己這個「無常」嚇到了。她果然是個絕代的倡優啊。
他淡淡笑道︰「娘子說沒有,便沒有吧。不急于一時。」
盈翎一愣,驚異地望著他,不由抓得更緊。
「怎麼?」侯羿風看著她緊抓自己的手,笑得越發詭異,「娘子竟是如此無情,急著要趕走你那牽牛星嗎?」
盈翎驚恐的眼睜得大大的,含著淚水,卻牙關緊咬︰
「如今,賤妾一心一意只想侍奉公子……」
二人定定對望,一時無言。
侯羿風眉頭微皺,疑惑地看著她,半晌,終于輕呼一口氣道︰「夜靜更深。你忙了一天,竟還不累嗎?我可是有些酒醉,要先休息了。」說著解開了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