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逸塵冷冷一笑,見倩然並沒有動手,強行握住她的雙手,將匕首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胸口,腥紅的鮮血瞬間噴出……
飛濺到了她的臉上、身上,染紅了她的衣衫。
倩然震驚的望著他,腦中一片空白,呆滯她看著滿眼的鮮紅,猙獰得猶如一場噩夢。
她終于失聲尖叫︰「放手!你在做什麼?!!!」
逍逸塵面容蒼白,他悶哼一聲,緊咬牙關,忍著錐心的痛楚,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不是……恨我嗎?現在我給你機會,你該好好把握才是!這里,」逍逸塵指指自己的胸口,「這里是我的心,你就朝這里,狠狠刺進去。」
一邊說著,逍逸塵握緊她的手,用力在原來的傷口上,再刺入一刀。
倩然驚覺自己好害怕,腦中浮現一句冷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如果一個人在同個地方中刀五次,必死無疑,這是第二刀。
她抖著嘴唇,說出的話如問寒冰一般︰「你以為自己死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了嗎?像你這種人,不應該這麼舒服地死掉,應該要留在世上,日日夜夜受到良心的譴責!」
她沒說錯,他是害希兒的罪魁禍首,本來就死有余辜。
逍逸塵的手被鮮血染紅,血液順著床榻流下,將地毯沁紅了大片,他已經失血過多,唇色漸漸發白,氣若游絲的說道︰「對!讓我死,是你的仁慈!」
猛地又是一刀,看著沒入他體內的匕首,她的眸子抹過一絲復雜。
這只是他博取同情的把戲,倩然在心中如此肯定的告訴自己。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好亂?繼續下去,他一定會死!她竟然不想他死?!!!
左邊有個聲音告訴她︰他的生死,與你有什麼關系,你何必自尋煩惱?
右邊有個聲音告訴她︰你不是已經說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生話,對他的恨,也應該忘掉,無愛即無恨,他現在,于你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你是醫者,不該縱容自己的恨意,見死不救。
左邊的聲音︰你又不是菩薩,為何要悲天憫人?他是殺死你月復中孩子的罪魁禍首,絕對不能心軟!
右邊的聲音︰他始終是希兒的父親!
左邊的聲音︰他還給你下藥,讓你生不如死,你總歸要有點骨氣吧!
右邊的聲音︰你是不是愛他?
左邊的聲音︰你應該要恨他!
………………………………………
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松開匕首,捂著耳朵,失控地尖叫︰「不要吵了!」
她趕緊起身,閉上眼晴,拒絕再看他一眼,淡淡道︰「逍逸塵,我會努力讓自己不恨你,但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你,傷害已成,
現在不是做做懺悔就能彌補的。我答應你會努力忘掉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你也是時候要放手了!」
逍逸塵听到她的話,一股洶涌的悲痛,猛地撞擊著他,只覺得痛到了極點,像是四分五裂了,胸口像是被錐子鑿出一個大洞,流不出血,但是里面竟然是空蕩蕩的,像被人挖走了一塊兒,找不到合適的東西來填補,整個人都破裂了一般。
他愛上她了啊,只要可以擁有她,他願意失去任何東西,甚至,可以不在乎她愛著別人,只是她陪在他身邊,他會全心全意地對她好,除了離開這個要求,她要什麼,他會盡力替她辦到。
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她的愛,一定會的。
他如此堅信著。
可是,事情已經完全月兌離預想的軌跡,為什麼明明她近在咫尺,卻無法靠近半步,無法踫觸她,無法靠近她的心。
他的聲音,像空氣一般的輕,「然兒,我愛你……」
他在心中深喚,染滿鮮血的手,橫在半空中,透著朦朧的視線,仿佛在輕撫她的臉頰,淺淺勾勒她的輪廊,實際踫觸到的,只有寒冷空氣。
指縫中的細針,深深的扎進掌中,一股刺痛襲來,倩然暗抽了一口氣,陡然的心驚,她居然為他失神了,真是可笑!
她避開對方灼人的視線,冷冷的諷刺道︰「逍逸塵啊逍逸塵,你說再多遍,也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她的話,像一支冰錐,狠狠刺進逍逸塵的心窩。
他只覺得徹骨的冷,錐心的痛,緩緩閉上眼晴,默默承受著,全身各處傳來的痛楚,渾身遏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見到他痛苦的表情,倩然並沒有感到痛快,輕輕一嘆,罷了!就像自己剛才所說,她會努力忘掉,只當他是生命中的過客。
她無法改寫自己的命運,也無力挽救希兒的性命,無奈道盡這一生的苦痛,仿佛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既然無力回天,何不讓自己灑月兌一點,忘了這讓人扭曲的恨,讓自已的心好受一點。
逍逸塵緩緩睜開眼,額頭因為劇痛而滲出冷汗,慘白俊美的臉,仿佛要化成煙,漸漸消散,嘴角帶著孤寂悲涼的笑,近乎吃語的輕喃︰「對不起,以前是我做錯了,我誠心地求你原諒,為什麼你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然兒,我愛你啊,真的好愛你!」
說完這句話,他猛地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意識,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卻靠驚人的意志力強撐著,滿是鮮血的大手,死死的抓住她,怎麼也不肯松開。
倩然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指一指的掰開,冷冷道︰「不可能的!逍逸塵,你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你從未珍惜過我,而我也從未喜歡過你,我們何必將兩個無愛的人綁在一起?」
逍逸塵神情開始潰散,氣若游絲的說道︰「昨日種種,我知道道歉無法挽回什麼,但是,然兒,求你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我求求你了!」
倩然渾身一怔,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求人呢?
手中的細針,準確的刺入他的百會穴,他狹長的黑眸微微瞠大,深深地看了她最後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緒,這些年所有的愛、痛、苦、怨,化成綿綿不盡的痛苦與絕望,漸漸消失在輕合上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