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又微現蔑然一笑,道︰「早聞你兄弟四人除了入門較晚的花似真,其余皆有些天生異相;且重要的是花似真當日受困本府,迫于形勢,雖未明言出我兒事故,卻已曾道出許多有關原由,數次講到過你,臨離前又重意警提你可能會來尋。我若這樣還見測不明你是誰,那也真枉是在這江湖上行走了幾十年了。」說著目中精凜光芒一現道︰「‘六耳彌猴’沈听,道上皆傳你一雙大耳比通常武人听力更強,只可惜你此等本事和一身武功成就全沒用在正道大業上。」
那沈听早听得驚光迭閃,最後竟不敢正視他如電目光,轉過臉頹默了斯須,嘆道︰「看來盟主早已識出了我,我今日前來,雖也未加刻意隱瞞真實身份,可也沒料到這一進門就被你識破,其實我也早該能明測到盟主厲害,只因此番自投你府這一等藏龍臥虎之地,實有些惶思紛亂、失了心智。」說著又想起,實騰起些傷落之意的一望秦川道︰「怎麼花似真已先失義招出我來了麼?」
秦川倒不想他會忽念起這麼一情節,搖了下頭,實答道︰「那倒也不是,他講出你只是為讓我相信他那時還不便明訴出的我兒之事,許多話也是有諱只存暗示,明講出的情況對你也無甚妨害,言行之中所顯還是很顧重義氣的。」
沈听異樣注視了他一會兒,感光微露,隨後神色卻又一變緊道︰「盟主,請容我再冒昧一問,那他當真已不在貴府中了嗎?」
秦川不由一覷他,道︰「怎麼你認為我會欺騙你?」
沈听頓一窘促,忙小心解釋道︰「在下也非是敢輕疑盟主這等當世豪杰,只是花似真當日背我私離前曾留書有約後日于京中太平客棧相會,我昨日趕到京城後,卻沒能在太平客棧里見到他,只見得他留予店家轉交給我的一信,說是已得機易容成一正參加你秦家盟幫大會的盟幫小弟子就要混入你府,如若我來後見不到他而是見到了這封信,那就說明他已受陷有難,叫我屆時據情再做計較以行後事;
我看了自是擔緊,又暗中打探了一番,雖難得確切情況,卻也可斷定他必已被你們識穿拿住;並察得你秦家並未往浮羅山布何措行,似尚不知大公子被害內情,我也忖不出花似真究竟是陷于何種困境、存有何種難情而還未予相告,便定意今日即來一邊實見觀度一下情勢,一邊繼行我兄弟二人當日議定之事並解救于他。待見到盟主,又一探言,確定盟主果尚不知令郎被害內情,只是剛才盟主也曾親言花似真實已受陷在你府,卻又說他已被人救走,這實在令我難以相信。我那義弟別說是在這京中、就是在這世上而今除了我也已可說是沒甚親故,況且盟主這忠正府又是何等地方,就算僅有盟主你一人,除非似我這樣有些可恃處,否則又有哪個能輕易將他救走?」
秦川一听他提說出「浮羅山」,心頭不覺便一疑緊,但其後一時間又難多顧,心生理解的點了下頭道︰「也難怪你相疑,這事若要解說清可有些話長,我眼下也沒精力耗費多時、再之似也無必要與你細講這個,只告知你是衛安邦把他救走的。衛安邦其人之名你听說過吧?」
沈听頓大為驚詫道︰「衛安邦?盟主說得是當年尚值弱冠之齡便榮封衛國大將軍的衛家堡的衛安邦?」
秦川也早料他必會驚詫,當下一點頭。
沈听又道︰「他怎麼會于此地得見到花似真呢?」
秦川心思︰「看來須得將這前後始末給他講上一番,否則再難讓他明了,還得多費糾纏。」便將花似真當日之事力求扼要明了的向他講了一遍。
沈听听了,方才大明道︰「原來是如此,我說花似真怎麼自己還沒相告出大少爺被害一事的內情……」說著又禁不住懊怨道︰「這輕妄小子!都什麼光景了,竟還興起要施報貴府小姐!」又顧想起秦川相訴的後情,神色一換,又發感嘆道︰「真沒想到他竟會正踫上衛安邦,又沒想到這麼多年了,衛安邦到底還是能認出他,又總算沒疏拋舊情,還肯如此冒險救他……」
秦川本以為他應也是如己般大惑不解衛安邦與花似真間的關系,不料卻見他深知端倪,不覺眼中便現出探疑之色。
沈听本為感思自語,一見到秦川眼神,心神頓一回省,斟酌了一下,又端瞅了眼心鴻和凌霄二人,因已識志鵬是秦川之子,測他二人是與志鵬一般的秦川無諱至親,便轉定向秦川道︰「盟主,原本我義弟是死也不願我們這幾個做哥哥的外泄出他兒時那番鮮為人知的往事,但盟主對我都如此實言無諱,我也當同樣以待。既是盟主有心關注于此,我便告些情由相解惑困。花似真原名衛真,他是後來蒙我師父收養後才改了這個名,意示與衛家永生絕關之心。」
秦川雖平生多歷,還是不由出虞一驚道︰「衛真,他原本姓衛?莫非他本系衛家族親?」
沈听道︰「他可不僅僅是一般的衛家族親,他正是衛定邦的親生之子。」
這一下秦川更是吃驚道︰「什麼?可我聞知的是衛定邦和他兩個大弟弟是也曾生養過兒子,但皆夭折了,只安在有女兒,衛家嫡系中現就僅有衛安邦這一男丁留存。」邊說邊回思著以往所知之情,實難相信道︰「若照你所說,那衛家自祖起便極重保延香火,花似真如真乃衛定邦之子,他衛家自是千寵萬護都唯恐不及,又怎麼會讓他在外流落至你師父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