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想不到你這小子還真帶種,竟然連將軍你也敢……」看見裴子雍被抬進了馬車里,冷牧緊繃著的心弦才稍微松弛下來,走過來拍打了一下魏英的肩膀,眼里帶著難以置信還有由衷的激賞。
他們四小將,去年就已經各奔東西了,唯有甘鉻和魏英是一直跟在裴子雍身邊的。裴子雍去訓練新兵的時候,因為要部署平定叛亂的計劃,魏英才被言無殤直接抽調回京城去,所以並未和甘鉻一起進京,其實甘鉻和魏英卻是關系更好的!沒想到,甘鉻竟然先去一步了……
魏英的眼一直沒有離開過裴子雍,見冷牧這樣說了,他反而愈加難受了,「我不敢難道要看著將軍陷入危險嗎?你也知道將軍的倔脾氣的!」他回道,帶著深深的無奈。
兩人站在這雨中,說話就像是吼來吼去似的,比較像吵架。護衛們遠遠地站著,都不敢上前了。
冷牧也苦笑,揉著胸口,臉上露出些許的痛苦神色來。將軍這一掌打得真夠用力的,他胸口上的黑印要很久才能過了!
魏英凝著臉,望了望那仍然鋪天蓋地下著的暴雨,眼一閃,轉身往第二輛馬車走去。
「喂……」冷牧有些訝然地望著他,模了模鼻子,跟著轉身,也沒有忘記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都散去了,這才不急不慢地跟在了魏英的後面。
魏英走到車前,掀開了布簾,嚴肅地問道︰「你們倆好些了沒?」
問的自然是已經解了迷藥的千雪和清秋了。
車廂里已經點亮了一盞馬燈,暗黃的燈光映在她們的臉上,三張玉容同樣的慘白無色。千雪正在默然流淚,清秋愁眉深鎖,也是黯然神傷,而那被毀了容的女子卻仍然在昏昏沉沉之中,口中囈語不停。
「軍爺,是不是夫人有了消息了?」千雪一見到魏英就連忙問道,語氣里的關切是那樣的真摯。魏英一怔,還未答話,冷牧卻先開了口︰「還沒有找到夫人!」
「啊!」千雪的淚又再流下來了,惶然呢喃道,「那怎麼辦?若被太後知道了,這……」
清秋抬起頭來,深深地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千雪一驚,忙住了口,只是慌亂地望著兩人。
「兩位軍爺,找奴婢們有事嗎?」清秋淡淡地開口,冰冷的聲音讓人心生寒意。
她還真夠冷的,人如其名!冷牧的眼里閃過一絲異色,魏英也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她,這才說道︰「將軍心憂夫人的安危,執意要下去尋人,我將他給打暈了,所以,必須勞煩你們過去照料將軍一晚。」
「可是,這姑娘也需要我們照顧!若全去了,那這邊……」千雪有些為難了。
清秋眉一挑,說道︰「我去吧!」這次倒沒有說什麼奴婢了,一說完,也不再理會眾人那驚異的眼神,更不忌諱這雨是這樣大,在角落里取了一把傘,就這樣下了車,清清冷冷地站在了魏英和冷牧的面前,低垂的眼眸看不出此刻的心情,這樣的沉靜更是讓人捉模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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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請姑娘跟我來吧!」魏英的眉一擰,竟然有些厭惡起來,點了點頭,就帶著她往前走去。
冷牧站在原地,訝然地望了望她那挺直的身軀,再回頭望了望與自己同樣驚愕的千雪,訕訕然說道︰「你今晚多醒覺一些,若這姑娘發燒了定要趕緊來通知我,知道了嗎?」
「知道了,軍爺!」千雪點頭,觸模了一下這女子的額頭,見滿是冷汗,便取了一旁的濕毛巾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額上。
燈光下,這受傷了的女子臉上的血痕分外的駭人,冷牧倒抽了一口氣,放下了簾子,徑自往放著甘鉻靈柩的馬車走去,口中低聲說道︰「甘鉻,今晚是不能繼續前行了,就讓我和魏英陪你聊聊天吧!」
說完,眼里溢出一絲傷感的神色來,暗嘆道︰這雨可真是來得不及時啊!
可是,他才剛爬上那第三輛馬車,模索了一下,卻突然驚駭得差點跌下了馬車。
甘鉻的棺材……甘鉻的靈柩竟然被人撬開了?!
「快來人啊!」冷牧驚慌的叫聲透過了內力遠遠地傳開來,「靈柩出事了!」
雖然也並不能讓所有人都听見,但是魏英卻是最凌醒的那一個,依稀听到喊聲便跑過來了,接著便是又一陣***亂……
今晚,注定無法安眠了……
雨下了整整一夜。
直到過了卯時,這雨才漸漸停歇。
被雨水洗濯過的樹葉和野草分外的青翠欲滴,露珠兒在葉間轉動,清新的空氣讓這一片山林顯得愈加的美麗了,那白霧繚繞在周圍,宛若仙境。
一陣寒意侵襲來,冰冷了每一寸沉睡的肌膚,驚醒了裴子雍。
幽幽睜開雙眼,手心傳來微微的疼痛,竟是一場噩夢所至,緊握拳頭,尖利的指甲便深深刺進了掌心。攤開手掌,便可見一刀刀月牙形的深淺不一的紅印。
天亮了!
裴子雍無神地盯視了一會兒車頂,仍然有些渾噩不安。「鈺兒……」他低聲呢喃道,卻突然瞪大了雙眼,倏然坐起身來。
鈺兒出事了!
這個認知讓裴子雍的臉瞬時發白,起身,下車,眼一掃,快步往樹林里正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人走去,一邊吼道︰「魏英呢?叫魏英過來!」
不用說,昨夜一定是魏英這家伙打暈了他!真是豈有此理,竟然敢偷襲他?!這小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麼?
人群迅速散開,現出有些慌張的魏英來,他猶豫了一下,竟主動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