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殤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錯看了她!也許她是妖姬,是禍水,是不擇手段的,也或是城府太深的,但是,她卻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堅強,更有韌性,而且,也比柳琦鈺要有擔當!
難道,她真的不會像柳琦鈺那樣自私和貪婪?自己要不要給她個機會呢?一個或許可以拯救子雍受傷的心的機會?
「你要知道,子雍這個人生性好強,寡言深沉,他若固執起來誰也無法勸得動他,你就不怕他醒來後又無法逃月兌那昔日仇恨的夢靨,再次傷害你嗎?」眼里閃過一絲異色,言無殤淡然問道,「你不要以為你今日身份不同了他就會對你手下留情,子雍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得不到就毀滅,一旦認定了就死也不會放手,他的執拗就是他的弱點,到時就算太後出面恐怕也只會弄巧成拙的!」
「我可以將這些話當成是王爺對我的關心!謝謝王爺了!至少,王爺並沒有因為我是上官瑩嫣而一直看輕我,也沒有因為我是流落在民間的公主而抬舉我,你對裴子雍的兄弟情深我更是深深感動,可是,我現在真的還不能離開他,我有我的苦衷!」紫鈺苦笑道,「如果可以,我也想遠離皇城,逃到不用再見到他的地方去,可是,我不能!我也舍不得!」
舍不得就這樣放棄唯一的希望!現在她多了一重身份,要離開實在太難,而今晚那個鳳轎事件和武皇那陰冷詭秘的眼神也讓她害怕,與其孤身一人面對這些迷茫的未來,還不如留在裴子雍身邊的好!她要想辦法找到小姐,將本屬于小姐的幸福還給小姐!
她也舍不得就這樣放棄裴子雍啊!冷傲如他,卻能在這個意志無法控制的時候對她表現了唯一的一次關切,說她不感動是假的,也正因為此,她才想要賭一次啊!賭他的良知,賭他未曾泯滅的對愛的憧憬!以為她的意思是說愛上了裴子雍,言無殤的心窒息了一下,竟然有些隱痛。他很不喜歡她這樣說,也不喜歡看到她這樣落寞的表情,這會讓他更記住自己曾經犯過的錯!
「王爺請放心!若我真的無法承受他的恨意,我會去求你幫我離開的。」紫鈺真心實意地說道︰「子雍如果還是執迷不悟的話,我的心也就完全死了!到那時,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永遠的離開!不管用的是什麼方法!」
「你……」言無殤轉過身去,望著月華幽幽地說道︰「我能相信你對子雍無害嗎?我該和老天爺賭一次嗎?」
最後幾句說得低聲而模糊,紫鈺听得不是很清楚,不禁訝然問道︰「什麼?」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須臾後,千雪便帶著那幾個醫女魚貫而入,手里捧著新盛好的熱水和毛巾還有熱騰騰的藥湯等,竟然還帶著枕頭什麼的,紫鈺看見了,不禁微微張大了嘴巴。
「夫人,您今晚要在這里照顧將軍,奴婢便自作主張,將您的枕頭和被褥給拿來了,不知將軍是否還需要更衣?」千雪恭敬地問道,卻不敢看言無殤一眼,似乎對言無殤甚是忌憚。
紫鈺坐回床邊,觸模了一下裴子雍的額頭,見濕黏黏的一層冷汗,嘆道︰「先為他擦拭了身體再換衣服吧!這樣他會舒服一些!」
見狀,言無殤眼神微閃,神情卻因此舒緩了一些,微一拂袖,優雅地說道︰「時候不早了,本王也該離開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若……若有什麼麻煩事,就
派宮女到對面的歇雨閣叫本王過來。」
他今晚竟然也留宿在御醫院?紫鈺有些訝然,但一想到他和裴子雍的兄弟情誼,也就明白了,她起身,由衷地說道︰「謝謝王爺了!」
「千雪,替我送送王爺吧!」
「是,夫人!」千雪惴惴然地望了一眼言無殤,這才跟著言無殤走了出去。
紫鈺嘆了一口氣,吩咐那幾個醫女道︰「你們都來幫忙吧!我要為將軍擦拭身體了,你們過來扶住他,別讓他的傷口踫觸到床板!」
「夫人,這些活還是讓我們幾個做吧!」幾個醫女忙勸阻道。
「不礙事!就讓我來好了!你幫忙扶住這邊,還有你……」紫鈺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動手的好,如果剛好裴子雍醒來要行凶的話也不會太輕易傷及無辜,因為他至少會忌憚自己一些。
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新身份,紫鈺竟然覺得裴子雍對自己的好和關切似乎都是在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之後才發生的,她不禁起了憂慮,裴子雍是因為公主身份才對她好的嗎?
這個懷疑讓她的心沉重起來。心緒如麻繩纏繞,紫鈺的眉間更是深愁顯現,手一哆嗦,竟然踫到了裴子雍的肩傷,裴子雍一聲悶哼讓她醒悟過來,不由得惶然失色。
幸好,毛巾上並沒有染上太多的血液,看來,他的傷口並未因為自己的過失而裂開!
紫鈺的手又伸過去,剛觸上他的胸膛,裴子雍突然一個翻轉,嚇了眾人一跳。醫女們慌忙退開,卻看見裴子雍握住了夫人的手,
呢喃道︰「鈺兒,你沒事就好……」眾人捂著唇瓣提心吊膽地望著,以為他要醒來了,都僵在了那里,見他很快就睡了過去,這才放了心。
紫鈺卻覺得心有些酸了。斂住盈眶的淚,她加快了速度,為他擦拭了臉和半敞開著的胸膛,卻因為看見了他破碎的衣服和同樣染有血跡的褻褲而紅了臉。
雖然和他成了夫妻,但是她卻從沒真正看過他的身體,此刻叫她擦拭,她覺得很難為情,不知該不該繼續。
「夫人,夫人!」一個醫女的叫喚聲讓她從羞赧中驚醒,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咬牙,說道︰「你拿剪刀來,將他的衣服都給剪開吧!」
將這些已經無法穿的衣物去掉,再強迫自己閉著眼楮胡亂擦拭了一下他的,再為他換上干淨的衣物,這才松了一口氣。
「夫人,這藥湯……」
「先放著吧!你們可以下去休息了!」紫鈺柔聲說道,「有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