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一往情深 重逢(4000字)

作者 ︰ 安然朵

水靈兒抬起頭,看到祁皓他那雙壓抑了煩亂的黑眸深深郁郁,臉龐更是白得近乎透明,唇周也是淡淡的青紫。

「干什麼?」她不耐煩地揮開他試圖抱住她安撫的雙臂,睜著大大的雙眼帶著防備和焦燥地瞪著他。

他驚蜇似地站著起,退開了幾步,無力地耷拉下手,翕動了一下,喃喃自語︰「朕好象又惹你不開心了」

「要你管?」她使上性子,不管不顧,雙手撐著地想站起身離開,無耐腳底太疼,又跌回地面,怒上心頭,恨恨地使了勁跺著腳,讓它去疼。

祁皓無聲地垂眸站著,眸底一片清涼。他想上前去安慰她,但她似乎不願讓他觸踫,他就這樣站著,看著她哭,看著她跟自已過不去。就象以前在祁王府時,她也是這樣,不高興時,不理他,更不讓他踫一下,他總是這樣離著她不遠不近地陪著,有時就是這樣過了一整天。

等她餓了,或是困了,也許她會願意跟他說上一兩句。

也不知她是哭倦了還是心情回復好了,她埋首雙臂間,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他猶豫著,思忖著,是否該上前喚她回去。

他采了一枝路邊的小花,挑了上頭開得最好的一朵,悄悄地靠近她,插在了她的鬢間,看到她抬首,忙迎著展開一絲溫暖地笑容夸著︰「很漂亮。」他想,女子總是喜歡花,也喜歡別人贊她漂亮。

水靈兒先是不解,本能地反問︰「什麼?」但一見他手上的花,及他帶著笑意的眸光放在她頭頂,就明白了。

「人比花更好看。」他順著又展顏夸了一句,「嫵兒長大了。比以前更好看。」

水靈兒僵了一下,覺得心里所有的恨綿打在一團空氣上。傳說中的征伐天下的祁王叔竟是這樣的性子。

他眸光愈見柔和,春日陽光下那深而濃,如漫漫鋪開的潑墨。

「他來尋你了,雷霆萬鈞,不愧是一代天驕!」他聲音帶著蠱惑的回音,絲絲扣扣地,「多年前,你在四水鎮失了音訊,如今又是四水鎮。朕這一生好象總在選擇,母後逼著朕在江山和你之間選,而他,又逼著朕在母後和你之間選。可朕知道,選來選去,朕全然是輸。」

「只因為」他看著她神彩因他那句「他來尋你了」變得顧盼生輝,他清清淺淺地笑開,眼里再也沒能半絲的溫度,冷若冰霜,「只是因為朕從不曾得到過你。朕一直在想,嫵兒原也是喜歡親近朕的,是何時開始,你不願再與朕說話,不願看著朕。後來,四水鎮後,朕就想明白了。朕想告訴你,當日母妃將你引見給太子,並許諾將你贈于太子之事,朕毫不知情。朕永不會拿嫵兒去換回封地的條件。」他沒有告訴她,其實一切都是祁太妃的安排。當年祁王叔奉召回京,祁先皇扣押他母子滯留于京城。宮宴上,水靈兒艷驚全場,祁王妃以水靈兒義母的身份許太子,若助祁王叔回封地,便將水靈兒相許配。

之後,祁先帝下旨賜婚,祁太妃在祁王叔出征時,指使府中侍妾下毒,又命家奴將昏迷的水靈兒送往四水鎮,導演了一幕太子覷覦祁王妃的不倫之情,祁王叔以此名目為誅伐,叔奪佷的天下。

他撫了撫前額,垂下頭,仿若又是很輕地笑了笑,卻黯然而慘淡,幾縷柔軟的黑發在風前蕩漾著。

「朕知道你把一切遺忘,朕告訴你,只是想或許有一日你回想起,你只需記得今日朕所說過的話。明日,朕會送你回他身邊,只當圓你一段心事。」

「但是!」他話鋒一轉,聲音透著斬釘截鐵讓她不由然心頭懼震。抬眼看他時,那眉眼繼續了原來的黯然而慘淡,只是在話語中透出嚴寒般的凌厲肅殺,「這是在祁國境內,所有一切均得按朕的方式去解決。朕自然也不會讓邵景弘輕易地將你帶回。從四水鎮到邵國,一路快馬疾馳要五天五夜,但朕只給他一天時間,一天後,看他如何帶你避開祁王衛隊的追捕。若是他無能將你帶離,那就是天意要將你留在朕的身邊,則,你便是死,也要死在朕的身邊。」

回程被安排得很緊密,除了重逢那一剎那,她一頭扎入他懷中放聲大哭把所有的感情淋灕盡致地渲泄外,其余的甚至連讓她消化這一切的時間也沒有,更別提訴說別後離情了。

一路上,幾乎連吃飯也在馬上吃。還好,她不是跨坐在馬鞍上,而是被邵景弘半抱攏在懷中,雖然疾速中,強震的反彈讓她的髖骨麻痹到毫無知覺,但好過細皮女敕肉被馬鞍摩擦到血肉磨糊。

邵景弘只粗粗地寬慰她,她被祁帝擄走,並未傳出消息,宮里,他安排了人將繡嫣易容成她,日夜呆在承乾宮內。

一國的貴妃給人擄走,首先被人置疑的便是失貞的問題,這點邵景弘比誰都清楚,所以,他把消息封密不透風。

回程中,邵景弘一邊走著迂回路線,一邊設疑兵。避過雷霆萬鈞的祁王衛隊追捕。在這場對奕中,邵景弘兵行險招,由古子夏帶兵走黑蛟沼澤,而自已瞞天過海,帶著暗衛直接潛入祁王宮,擄走了祁太妃。

祁帝大張旗鼓以西巡邊關的名目,以侍機接應擄走一國貴妃紅樓細作。但祁帝生性多疑,這社稷初定,他帶走祁王衛隊遠離京城

,為防生變,一路隨行的也有朝庭重臣的家眷,這恰恰是他此行的敗筆,一路返程拖泥帶水。既使馬上察覺,讓祁先河即刻返京,但也被邵景弘鑽了空子擄走了一國太後。

邵景弘將最後的一支暗衛兵分兩路後,身邊只余十數名貼身暗衛。如若順利,後日便可進入邵國地界,與古子夏會和。

但懷中的水靈兒顯得已經再也支撐不住如此日夜奔波,從昨夜開始,便發燒嘔吐不住。如今一張小臉被燒得暗紅,時昏時醒的在他懷中撐著。

邵景弘依著暗衛提示的路線,進入一農莊時,已是子時時分。除了近身的兩名暗衛扮得家丁外,其余的暗衛,邵景弘吩咐他們布在了莊子外,隨時報告可凝情況。

但農莊中的人家顯然不願半夜接納來歷不明白人。敲了許久後,依然拒不開門。門房家丁半夜被吵,態度極不耐煩道︰「再吵報官了,誰知道你們什麼來歷,要是收了細作,我們可擔當不起。快走吧,再不然,我們放狗了。」

邵景弘如今也沒心思計較,依暗衛的報告,除這家外,再找一戶農莊便得再跑幾十里路。況且,這莊子倒是隱蔽,不失為一個隱藏之所,只要熬上兩日,古子夏的人馬也差不多尋來了。

夜色中,他看不清她,只能用臉踫觸了一下她的臉,燒得比之前更盛,只怕再延緩救治後果不堪設想。

「這位兄弟,我家主子路上受了寒,急需救治,麻煩兄弟向莊主通報一聲,行個方便。我等一行四人,身上除帶了銀兩外,別無它物,請莊主放心。」暗衛依然耐著性子懇求。

家丁被吵得不耐煩,終于開了門,卻沖出七八個帶著棍子的,一字排開,守在門前,惡狠狠道︰「你們再不離去,休怪我們打人了。」

邵景弘料不到此地民風如此彪悍。但此時意氣無濟于事,又不宜動靜過大,真有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惱怒。心下震怒,臉上越發淡薄,道︰「這是你們奴才自已做的主?還是你們主子使你們行凶。若非我妻子生了病,急需休息診治,我等何苦半夜在此叨擾。」

邵景弘又遞了一個眼色給暗衛。

暗衛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道︰「煩請再通報一聲,這些小意思就給小兄弟們喝點小酒。」暗衛淡淡一笑,暗中微微使力,那家丁只覺得腕骨上一陣撕裂的疼痛,心知不妙。再借火把一瞧,見邵景弘容貌俊美,氣宇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身份。氣勢上馬上弱了半分,作了個揖道︰「公子,非是我們為難,只是莊主和二莊主都出門在外,莊中只余小姐和僕婦幾人,莊主離去時,一再吩咐小的看好門戶,小的實在不方便接納外人。」

「我家夫人發高燒,這方園幾十里一時也找不到別戶人家。不能再延緩救治了,待夫人病勢好些,我等馬上離去,決不滯留。」

那家丁正左右為難間,竹林拐彎處卻緩緩行來一輛馬車。

家丁高舉了火把,看到馬車上的燈上寫著「雲」字,心下一松,大喜喊一聲道︰「是二莊主回莊了。」

眾家丁馬上舉了火把上前迎接。馬車上下來了一行人。女眷們低著頭先進去。

家丁口嘴倒伶俐,幾下就把事情說清了。

那雲二莊主微微打量了邵景弘幾眼,作了個福,笑道︰「失禮失禮了,是這些奴才有眼無珠,冒犯公子了。快請進吧。雲福,你敢快出莊子給請個大夫來。就說夫人身體有微恙。雲昆,你速去安排兩間上房,給客人休息。再吩咐廚房備些酒菜。

「多謝雲莊主美意。」邵景弘見那莊主四十開外的人士,氣質儒雅,倒是個讀書識禮之人。

「在下姓雲,單名凡。冒昧請問公子尊姓大名?」二人相近,雲凡暗暗稱奇,這偏遠的小莊竟來了個如此龍鳳般的人物。幸虧自已歸來及時,看這人絕非尋常人士,若叫家丁等冒犯了,倒不知會種下什麼禍根。

「在下復姓上官。」邵景弘隨口編了個姓。

雲二莊主一邊請他們進,一邊對身邊的丫環道︰「你先去叫月夫人來,說是這里有個病人,先讓她瞧瞧。」又轉首對邵景弘道︰「我那小夫人倒識得一些醫理,讓她先瞧瞧。平日里我那幾個兒女傷風感冒,全是我那夫人看好。這里出莊請個代夫也要到天明方能請到,怕貴客夫人的病不能再延。」

待邵景弘將水靈兒安置好時,那月夫人帶著丫頭行色匆匆便趕了過來了。

邵景弘一見,眸光微暗,這月夫人竟然是混元山脈的那獵戶之妻。相對兩年前,這婦人容貌沒有大的變化,只較以往多了些韻味,加上衣飾不俗,襯得比以前倒年輕了幾歲。

桑榕月乍見,看他雙眸銳清,眼梢眉角卻都是焦急、沉慟,長發如墨,風華無限,不正是混元山脈那一身噬血的帝王?

心上劇痛像潮水一般涌過,將她蓋得喘不過氣來。掩著嘴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邵景弘見她有些失態,眼梢懶懶地掃她一眼,道︰「我妻子前日風寒入體,發了兩日燒,有勞夫人了。」

幸好夜里,燭火明滅不定,而她又背著光,舉止雖然有些失態,但雲二莊主並不曾注意到,只催著月夫人快些入內瞧瞧。

桑榕月開了個方子,吩咐丫環們去藥房煎藥。又對邵景弘道︰「夫人除了風寒入體外,身上可能有傷口,引起炎癥,致高燒不退。公子先察看一下她身上哪些地方傷了,給她先清理傷口。一會藥來了,服下後,會發汗,公子記得要給夫人擦汗。夜里多給她喝些溫水。」

「莊主夫人,對在下妻子救治之恩定當銘記在心。」

「妾身不敢。」桑榕月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二莊主雖奇怪邵景弘路上不帶丫頭身邊侍候,但也不多問,吩咐了兩個丫頭夜里讓他們使喚外,又讓人上了酒菜,便帶著桑榕月告退。

邵景弘要了些熱水,他估模著,水靈兒有傷,也是因為一路上馬上疾馳造成。當日抱她時,就發現她神情不對,雖她不肯言明,但他也猜出幾分,歸途中分秒必爭,也沒辦法顧及太多。

輕輕褪下剪她的裹褲,果然,大腿內則的肌膚被刮成大片的紅,有些地方已破皮凝住了血,有些的化了濃滲著暗褐色的血跡和裹褲粘在一起。

驟然的疼痛伴著寒意,她冷汗涔涔,一時忘了身在哪里,只是下意識以為又是在冷宮寒寂的歲月,若她熬不過今晚,她想再見邵景弘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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