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帳內,食指輕觸她頰上的淡淡指痕後,輕掃過吹彈易破的臉蛋,尖削的下巴後,落在了那蝴蝶翼般的鎖骨上,那一寸寸滑膩白晰的吸附在他的掌心上,冰肌玉骨,傾城美人莫若如此,怎麼看,怎麼疼惜都嫌少了,只恨得不溺斃在這金銷帳暖中。
水靈兒安枕後,無一絲睡意的邵景弘來到了御書房,趙敬聲悄悄地跟隨侍候著。
趙敬聲見皇上在水靈兒回宮後,首次半夜在御書房發怔,雖看不出悲喜,但緊緊雙蹙的眉峰也看得出皇帝的心情不佳。
「敬聲,朕自認已是傾心相待,淘盡了心思,怎麼到了如今,還是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對六弟,她篤定了一生一世,信六弟決不負她。對朕卻始終沒有信過,朕覺得這麼多年的心思,怎麼放,怎麼收,也是全打了水瓢。是不是朕哪里做得不好,讓她始終無法將心全部給朕。到了現在,尚能提出將來要離開于朕,一听這言語,朕五內俱焚。真是沒半分意思。」
這一番話,邵景弘不吐不快,也沒指望趙敬聲能給自已答案。
只是身邊的人早已習慣于他的冷情冷性。能傾吐這此的,也就是這跟了自已二十多年的太監。
肘抵書案,雙目冗沉,修長冰冷的指月復輕輕按著沉重的額間。
御書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靜。
「朕的父皇英明睿智,卻于而立之年遇賈妃,從此社稷乾坤倫常皆廢,連死都死在那罪妃鳳塌之上,英名掃地。而朕-----十三帶兵,十五橫掃匈奴,,十八歲起兵討賈家逆賊,平定江山。卻自遇靈兒後,帝王本紀,始劣跡斑斑,詬病于後世。于先皇之專寵賈妃,猶過而無不及。自朕納她以來臣子的奏折薦殺的被朕壓了整整三箱,對頑固不化的壓的壓,削的削。朕也幾曾幾次動過殺機,千百次告訴自已次左右不過是個女人。倒不如孤家寡人,好好將這錦繡江山推向盛世繁華。」他漠然笑著,「她從不問朕的過去,也不曾問過朕在朝堂之上的一天是如何過的。但朕卻知道她今日讀了什麼書,吃了什麼,睡得安不安穩。她更從不跟朕提她的過去,她的心病很重,但也容易忘記。但朕知道她記憶不好,看過一本書,過後又重看。她便是這樣沒心沒肺地跟著朕。」
「可朕怎麼也下不了決心,一生殺心,心痛如狂。既便是淘天大罪也為她周全。直到今夜,朕真是憂極步父皇後塵,傾盡一切,到死了,連她的心也沒觸著。」邵景弘十指冰涼,想起當年父皇尸骨未寒,那賈妃便逼迫自已行于歡好。不覺得連番冷笑出聲。
趙敬聲听到邵景弘居然用了「憂極」二字。心里猛地一顫。見邵景弘入障致此,不禁得月兌口而出,道︰
「皇上,老奴倒是覺得未非皇上放的心思少的原因。而是以貴妃心思而念及慮及,皇上身為九五之尊,注定了一生不可能專寵于一後妃。或是五年,或是十年,甚至二十年,或許皇上終身對娘娘的情義未變,但朝局變幻莫測。眼下皇上權傾天下,朝庭之中無人敢言語半分,但時勢難測,天下尚也未定,後宮向來與朝局無法完全崩離。如今朝臣之中不乏有年輕秀麗女子,心性高巧的,又有家世依托,娘娘自然也心存憂慮。再言,紅顏總有老卻,許是娘娘如天人般的姿態,也不敢全然自信。」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覺得水靈兒太無情,太無心了?不是哈!後文自有交待,總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