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除了承乾宮外,對其它宮院的後妃都是一個不眠夜。從皇後,四妃到美人,才人,皆是不眠之夜。
因為新進的靈貴妃宿進了皇帝的寢宮,承乾宮交太殿。
除了賀妃,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只知道是皇帝從宮外帶回,進宮前住進了古將軍的府上。
大婚當日,是皇帝象民間的新郎官一樣結著喜帶,親自去古將軍府迎親,一路以帝後的儀仗將她接到皇宮。
皇帝為了封她為貴妃,罷黜了一個禮部尚書,囚禁兩個吏部侍郎。因為前朝賈貴妃後,邵國已廢掉了貴妃這個後宮之位。
朝臣們戰戰兢兢,怕帝王專寵,讓寵妃步前朝後宮干政的後塵。
朝臣的折子如雪片般地紛紛呈上。皇帝仍舊一意孤行︰「朕意已決,哪個臣工再多言一句,但自摘了烏紗帽,回老家含飴弄孫去吧。」
皇後到三更天後方才就寢,但卻無法入眠。與皇帝大婚後十一年來,第一次從內心深處感覺不安。既使當初賀妃最榮寵時,她心中也有幾分篤定。但這次不同。
因為她從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于自已的男人,
她從未在他看別人的眼中看到過的。
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深深迷戀時,不知不覺發出那種深入骨髓的溺愛,在皇帝的黑眸中若隱若現地沉醉著。
那是他在看著靈貴妃一顰一笑時,壓抑不住的心事在他眼眸中流瀉著痴痴眷戀。
當天蒙蒙亮時,她吩咐飛瓊掌燈,著皇後盛裝。按例,貴妃今日得向她請安敬茶。飛瓊從張碧瑤是小姐時已跟著侍候了。如今早過了出宮嫁人的年紀。十多年的相伴,主僕二人早已情似姐妹。張皇後的不安,飛瓊全看在眼內。她細心地幫她畫著精致的妝容。
她明白,女人越在無助時,越是對自已的容貌苛求三分。雖然皇後已年愈二十六,但妝要是點得好,也是顯得年輕媚嫵。
她用了一層淡金的紫色輕掃著眼角,略往斜著向上飛翹著。菱花鏡中,向來是端莊鳳儀的皇後今日也出挑得幾分艷麗來。
皇後含笑地看了飛瓊一眼,笑道︰「幾時學的這種描法。」
「早就學了,只是一直沒機會用上。娘娘要是喜歡,奴婢一天一個樣給您化。象這種出挑的,配著衣裝有十來種不同的化法。」飛瓊笑著收拾好妝台前的胭脂水粉,又道︰「這時間尚早,娘娘何不去外面走走,昨晚下了一晚的雪,今兒雪停了,銀裝素裹的景致,看了就覺得干淨清爽。」
皇後聞言「 哧」一笑,道︰「這雪景,本宮還是不瞧的好。若是撞著寅時便起身看雪景之人。本宮怕今日給本宮泡的茶都帶著酸苦。」皇後見飛瓊不明所以,便將昨日交太殿,靈貴妃吩咐賀妃寅時取梅花雪水煮茶,今日在棲鳳宮為後宮妃嬪獻茶之事,細細地說了一番。
「娘娘,你昨晚一宿未合眼,便是為了這靈貴妃?依奴婢看,娘娘象往日一樣,先觀望著。若說眼前,這日子最難過的也是琉月宮那位,看來這靈貴妃擺明就是為難她。娘娘何不坐山觀虎斗。」飛瓊將暖手壺加了碳後,遞給了張皇後,又將幾片桔子皮干扔進碳火內,搗著碳灰埋了。復又道︰「這琉月宮的那位,也真該讓人治治了。四公主回宮那陣,皇上不過是多跑了她那幾趟,那些啐嘴宮女太監不知多張揚。連著尚食局的也跟著起哄,日日炖了極品血燕往琉月宮送,那管司醫還道去為賀妃求民間配方,讓她早得龍子。」
「這宮里原本就是這樣,本宮早看明了這點,這水往哪里流,人就往哪里走。本宮跟這些奴才計較些什麼?本宮要是連這也跟著置氣,那本宮在賈妃把持後宮那幾年是白混了。那些個日子才真的叫做熬日如年。」
「那皇後娘娘你昨晚還一宿不眠,你還擱心些什麼?」
張皇後並不言語,她心里的擔心,一時說不出口。但一想起皇帝那看水靈兒的眼神,心中的那種憂慮象貓爪般時不時的撓著她的心。
卯時過後,後宮的嬪妃斷斷續續地來到棲鳳宮請安。皇後端坐正中,稍稍打量著眼前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看她們的樣子,今日的妝容也費了不少心思。倒是那麗貴嬪,仍然是一身素蘭,倒顯得交蘭殿中最突出的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