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過了一日,在陶嫣的精心照料下,水靈兒的精神狀況略有復舒。
「我們再去夾風谷好不好,也許能找到進去的路。」水靈兒氣息滯銷在胸口。她知道在精神上若還有一絲強撐的理由,那麼在體力上,她決不允許自已再放棄,「我要吃飯,吃了飯才有力氣去找他。」
「好,你要怎樣都可以,我陪你去找,直到找到瑞王。」陶嫣又喜極而泣,急忙出去讓店家送雞湯來。
經過幾日詳細的診脈,陶嫣發覺水靈兒五髒因為常年服用一些藥物後,內腑有積重沉澱的毒素。但具體是何種藥物所致,既使是她曾經身償百草,也判斷不出。
水靈兒滿臉悲愴地環著四周,帶著一絲的希望想找出一條能攀爬上去的道路。但觸目皆是一顆顆比人還高,伸長尖銳的稜角的巨石。陶嫣察覺到她的想法,用力地抱住了她,輕拍著她的背,道︰「琳兒,過不去的。沒人過得去這亂石堆,你要是難受你就哭出來。哭出來會好的!」
「哭什麼呢?也許他還沒在里面呢,或許他回到了帝都了。我不能哭,他答應過我,讓我先死的。他不會食言。我只想進去證實一下,他不在里面。」水靈兒笑著捧住陶嫣的臉,道︰「他武功很高的,在原水居他常帶著我飛來飛去,輕功歷害的很。你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被困住呢?」
「那也許是,要不我們回帝都打探消息,或許是一直是我弄錯,雪言給我們開了個玩笑。」陶嫣忍住悲傷,心里亦升起了一絲希望。也許瑞王沒有進里面,昨晚進的一隊人馬不是他呢?
「就是,雪言畢竟是個畜牲,我們怎麼能全信一只鳥說的話呢。我們回帝都,要是不方便回宮,我們就去瑞王府打探消息。」水靈兒象以往般拉了陶嫣的手,火急火燎地向龐乾鎮跑去。
回龐乾鎮的路並不長,但畢竟二人是女子,走了一段後,皆體力不支,,香汗淋淋。水靈兒取下面紗,重重地喘著氣。突見前面一陣馬蹄傳來,二人忙避閃到一棵樹的後面,只見幾十騎黑衣騎士象陣風從二人側面掠過。陶嫣低聲對水靈兒道︰「是帝都禁衛軍,我們快走吧,連禁衛軍都出現在這,恐怕皇上離這也不遠了。」
二人到了城門口,此時龐乾鎮已是全城戒備,連城門口也被帝都禁軍所控制,要憑禁衛軍統領施柏安手諭才能出入。被阻在城門口的百姓已聚集成一群,有些是城外的村民到鎮里賣些農產品,如今回不去,有些是出城辦事的城中小商賈,卻進不來。一時間擁擠的人群和著報怨的聲音填滿城門內外。但那些守城的禁衛軍就象是一堵泥巴堆成的人象般,任其百姓或是哀求或是辱罵,皆一動不為所動。總之一句話,沒有統領手諭,別想進或出。
「怎麼辦?」水靈兒在陶嫣耳邊壓低聲地問著。陶嫣看這情形,也不懂是什麼狀況,按理就算是追拿他們也不至于到全城戒備,是不是因為瑞王?如今在這城外也打听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想辦法進城先。何況二人在此人生地不熟,總不能在城牆邊就這樣等著?
「這樣吧,我在你身上施幾針,讓你昏迷過去,脈息紊亂,裝病要求進城求醫。于情于理,也不可能為難一個生病的女子。也許能騙過去。」
這時,突听一個人在城門口喊道︰「城外,城內的百姓听著。現在大家排好隊,進城的排右邊,出城的排左邊。出城回附近村鄰的由各村村長認領,進城的由十戶長認領,外城來的,許進不許出,全部先在城隍廟落腳。」
「完了,這下連自由也沒有了。」
陶嫣和水靈兒以及幾十個外城來的被帶至城隍廟時,男女分開安置。陶嫣暗暗叫苦,早知道不扮男裝了,先不說要與一群臭男人同居一室。讓水靈兒獨自去應付眼前的局面,她肯定會露出馬腳。只要稍微一盤察她是哪的人,她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二人之前根本也沒想到這一局面。與其被查出問題,不如現在她自已說出女兒身,還能與她關在一起,也有個照應。兩個女子在路上為了方便,扮做夫妻也在情理之中。
陶嫣思及此,馬上叫起來︰「大人,我不能和他們關在一起,我是女的,我想和我妹妹一起關。我妹妹自小是痴兒,我不在她身邊她會害怕。長官!」陶嫣的聲間又響又亮,叫得整個廳中的人皆听得到,水靈兒自然也听到了,她會心一笑。裝痴兒,好辦法!
經過幾輪盤察後,來龐乾鎮走訪親戚的,要是有人來領的,也被放了出去。進城盤貨的,要是有商戶確定及擔保也被放了。到了傍晚時,女眷就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孕婦,說是要去帝都,經過這里。她的夫君在關在另一間房。因懷孕加上緊張的關系,那婦人臉色顯得非常蒼白。加上遠方傳來陣陣的爆破聲,震得城隍廟頂的煙塵一陣一陣地灑下。引起陣陣的恐慌。
到了晚上,來了輛馬車,讓三個女的坐在馬車內,男的跟著,一群人被帶到縣衙暫時看管。陶嫣心中暗暗焦急,也問不出任何情況,那些訓練有素的禁衛軍,除了奉命辦事外,多余的話一個字也不說。下馬車時,那孕婦腳步顯得非常蹣跚,臉色愈加地慘白。水靈兒和陶嫣見狀,便上前想扶她一把。
誰知那婦人突然一個閃身,一手捆住水靈兒的脖子,一手從發上取下一根銀簪,抵住了她的要害。那些禁衛軍想不到一個孕婦身手這麼敏捷。馬上撥刀將那孕婦圍成圈。原來是個假孕婦。
「琳兒小心,她帕上有毒」陶嫣見那婦人將水靈兒控在一邊手後,從身上抖出一面紅色錦帕。那熟悉的清香味立刻讓她判斷出這是哇氏一族常用的**香。話未落音,只見水靈兒及圍成圈的禁衛軍皆昏迷了過去。
那孕婦將水靈兒的面紗輕輕一揭,笑道︰「我說呢,一直找不到人,原來是換張臉了。」
陶嫣迅速吞了顆解藥,道︰「為什麼要抓她?她什麼也不會,不如抓我還有點用處。這樣吧,我來換她如何?」
「抓你沒用,奉命抓的是她。看在和你是同族的份上,你快離開吧!」
「誰也別想離開!」只見冷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四周的瓦礫上,一排排的禁衛軍手拉滿弓地瞄準著她們。「識相的快投降,否則一聲令下讓你們全成刺蝟。
「你們敢,也不看看我手上的是誰,是你們的瑞王妃,放我走,否則我便殺了她。」假孕婦用力一抵,那銀簪的尖頭便微微刺了進去。一道醒目的紅便從水靈兒白膩的粉頸上流了下來。
「笑話,本官在中秋宴上和皇上壽宴上見過兩次瑞王妃,和你手上人質的完全不一樣。你眶誰?誰知你們是不是一伙的?本官再給你一盞茶時間,否則就不客氣。」
「別傷了她!」陶嫣急道︰「傷了她你也走不了。不如冷靜點,好好談談!」
「怎麼談,你跟他們談,說我手上的是瑞王妃?這瑞王妃的臉是你動的手腳吧?以前的是真的還是這張是真的?現在說誰信了?」
陶嫣微微向前一步道︰「不是給我們一盞茶時麼?商良一下對策。一個人想比兩個人想強,是吧。」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那假孕妃手背上被水靈兒昏迷前抓出來的淡淡血跡。算時間,也不出一盞茶時,那假孕婦的毒也要發作了。
「其實要證實也不難,瑞王妃舞技獨樹一幟,只要你弄醒她,讓她跳個皇上壽宴上的舞,那大官既然在皇上的壽辰中出現過,也一定見過瑞王妃跳過的舞。你說是吧。」陶嫣盡量拖延著時間。于是,便朝遠處問道︰「大人,您說說,你在原水居中秋宴上和皇上的壽辰宴上是不是見過瑞王妃跳過舞呀?」陶嫣見他不應,便指手畫腳地比起來,模仿著水靈兒跳過的舞的動作,假裝一臉著急地樣子向那大人證實,眼前的人就是瑞王妃。
「還有半盞茶時間!」聲音依舊冷得沒有半絲的溫度。
「謝謝大人,時間差不多了。」陶嫣盈盈對著那大人一拜後,對著那孕婦突然一指︰「倒!」
果然,那假孕婦兩眼一閉,向後既倒。陶嫣眼疾手快,忙抱住了也跟著向後倒去的水靈兒,往她嘴里塞了顆解藥。
「解藥!」那個人面無表情地伸出手,一臉不給便殺的表情。
陶嫣無耐,取出一瓶,倒出幾顆遞給他後,道︰「要兩個時辰後方能醒過來。」又指指那孕婦,問︰「人你們抓住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不行!」那人一閃,身形如電,在陶嫣沒有絲毫反應的情況下,水靈兒已被他奪過,並閃身在一丈之外,冷聲道︰「你最好也老實點,現在人在我們手上。」
「喂,我幫了你們,你們還這樣對我?」
「一,本官不能確定你們是不是同犯,二,本官也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瑞王妃。」瑞王妃失蹤雖沒有幾人知道,但他跟皇上來龐乾鎮除了為瑞王的事調察外,其二也是尋找瑞王妃而來。」
一會兒,上來一個牢婆,將陶嫣身上所有的瓶瓶罐罐搜了個遍。
「大人,可否問大人尊姓大名?」陶嫣氣結。
「本官古子夏!冒犯了!」古子夏千年不變的一張臉,看也不看陶嫣一眼,便將三人分開看管。
水靈兒醒時,發現自已躺在很舒適的床塌上,房中空無一人,陶嫣也不在。她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別的沒有什麼稀奇,但那床塌上的錦被和床上輔的緞子是明黃色的。她苦苦一笑,馬上知道自已在哪了。他既到了龐乾鎮,那這里的情況他一定全在掌握中了。也好,既然逃不開,那就直接問他瑞王怎麼樣了。以他帝王的能耐,要找一個人,別說谷前的那碎石,就是把整坐山移開,挖地三尺他也能找得到。
她不知道,如果真的確定了是皇帝下令殺瑞王,她該怎麼辦?對這個男人,她從內心中感到恐懼。以他的手段,可以令匈奴這樣的飲血啖肉的野蠻民族的人,都聞風喪膽,可見手段之令人發指。如果真是他要殺瑞王,那布毒陣,炸毀出入口,將整個夾風谷變成一個活棺材這種手段,他做得出。
還有邵景玨,他如今到底生死如何?
可是,瑞王如今是他唯一的兄弟,而且是他的臂膀之一。就為了他壽辰上那一晚的恥辱,他便下此狠手,帝王真的就如此無情,無義?但通觀歷史上歷代名君,哪位沒有手沾兄弟或是輔臣的鮮血?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怎麼去面對他?
她心里煩燥地揩開錦被,坐起了身子,但一陣陣的眩暈感瞬間襲來。這幾日的奔波勞累傾襲著她的神經,透支她的身體。
突然听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她幾乎本能般地躺了下去,側身向里,將錦被半蓋住臉,繼續裝睡。她還是不懂,也怕單獨面對著他。她感覺到他在自已身邊坐下,她極力控制著自已緊張的情緒,讓自已的呼吸顯得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