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法雲寺出來,已經是清晨時分。初起的太陽微微露出尖尖角,將一絲淡淡的余光灑向大地,驅趕黑暗,帶來溫暖。
清晨的空氣是最最新鮮的,帶著些微許花的芳香和晨露的清冽,深深吸上一口,涼涼的空氣從鼻子進入心肺,似乎連心底的那份燥熱都消失殆盡。
氣溫還是有些涼,一陣冷風拂過,劉楚喬打了個寒顫,微微縮了縮脖子,她不知道到底是身冷還是心冷。
輕輕地,一件披風披到了劉楚喬的肩膀上,她回頭看去,只見若蕾熟練的做著,嘴里還喃喃自語道︰「姐姐怕冷多穿點,我是練武之人,身體好。」
「若蕾,我不是劉楚喬呢。」劉楚喬苦笑著說道,卻覺得這句話從自己的嘴里說出來無比的別扭。從最開始來到這里時的抗拒,到任命似的接受新身份,再到如今已然將自己當成了「劉楚喬」,她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從心里認為自己就是劉楚喬,她離不開這個身份,也再也不想離開了。
「姐,」若蕾笑著搖了搖頭,親熱的上前環住劉楚喬的胳膊,認真的說道︰「我不認識什麼以前的劉楚喬,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姐姐。」
劉楚喬停下腳步,然後上前緊緊抱住若蕾,哽咽道︰「若蕾,以後只要有姐姐在,誰都不許欺負你。」
同時一個聲音在劉楚喬的心里自言自語︰失去了父母,離開了釋凌,我這一輩子所剩的東西不多了,你和三哥對我的親情,小範對我的友情,釋寧對我的深情,都是我所剩無幾的東西,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牢牢的守護。
「父皇,父皇,大事不好了。」深更半夜的時分,公主突然瘋了也似的跑來正陽殿,又喊又叫的,仿佛天塌了一般。
皇上最近被體內的毒素所折磨,日日夜夜疼的難以入眠,今日好不容易服下太醫下開的藥方有所好轉,安穩的睡著了,誰知又踫上公主來攪局。
李德喜嚇的面無人色,連正殿的大門都沒敢讓公主進,。趕緊派人去請了太子爺,然後便親自堵在門口,苦苦哀求。
「公主殿下啊,奴才求求您了,皇上都好幾宿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這回好不容易睡著了,這有天大的事等明兒個早上再說行不行?」
「滾開,你這個狗奴才,你再敢攔著本公主,發生了什麼大事你付得起責任嗎?本宮現在必須見到父皇,你再敢阻止,本宮先將你關起來。」
話說這位七公主自從受盡寵愛,養成了嬌生慣養的性子,只要受了點委屈就跑到皇上那里撒嬌哭訴,不分時間地點。最近公主與駙馬和離之後情緒更加的不穩定,宮里人早就習以為常,以為她不過又在耍公主脾氣,所以李德喜並沒有當做一回事,打算糊弄過去就算了,豈不料這個刁蠻公主這一次確是有要緊的正事。
「七妹不得胡鬧。」遠處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和弱弱的燈火,一個聲音低呵了一句,正是匆匆趕來的太子爺王釋寧。
大事當前,公主再也顧不上其他,上前一把拉住王釋寧,猶如握住了救命稻草般,低語道︰「四哥你可來了,這次真的出大事了。」
王釋寧微一皺眉,他這個妹妹雖說任性但也不至于到如斯地步,看來真是有什麼棘手事發生了。
公主不待王釋寧詢問,便將近日有關謝笑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王釋寧越听越心驚,直覺告訴他,謝城明將懷有前太子遺月復子的妹妹帶走,絕對不會只是兄妹情深那麼簡單。
「我們先去謝家探探風聲。」王釋寧一拉妹妹,帶領手下匆匆離去,還不忘囑咐李德喜「先不要驚動皇上」。
而就在同一時間,在五皇子的帶領下,劉楚勛和範里奇三人趕到謝府,正巧听到了嬰兒的第一聲啼哭。
「哇。」響亮的哭聲驚動了黎明時尚且安靜的府邸,前太子出事後,雖然皇上留了謝城明一條命,又不曾將謝家的府邸沒收,但到底是人走茶涼,堂堂一個神武大將軍的府上竟連僕人都沒幾個。
三個男子面面相覷,無比的驚訝——謝笑嫣竟然在今日臨盆,那個孩子竟真的生了出來,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女孩,尚且能平平安安的保住一條命,但如果是男子,等待他的也許便是血雨腥風和忐忑的命運。
「生了,生了,是個兒子。」穩婆在里面驚呼出聲,守在門口的謝城明呼出一口氣,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喜——真的是兒子,是前太子爺的兒子,真是天不絕謝家,只要有這個孩子在手,說不定他尚有翻身的機會。
「嫣兒。」劉楚勛剛剛進門就踫到這種場景,慌亂之下顧不得其他,忙著就要進屋去看謝笑嫣。謝城明萬般沒想到劉楚勛會突然冒出來,當即攬在他身前,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妹妹生孩子就不勞駙馬爺掛心。」
「滾開。」劉楚勛沒空跟他廢話,狠狠一把將謝城明推開,跑進了屋內。謝城明臉色鐵青,剛想發怒,便見五皇子在旁涼涼說道︰「本王許久未見謝公子,不如謝公子和本王喝上幾杯小酒,然後好好講述一下這件事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