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明王…」
假山前,龍宣赫正手把手教著墨柔然練劍,已兩微斑的貓二突然神色匆慌跑上前來,繞過墨柔然湊龍宣赫耳畔耳語了句。
「又是誰放他入宮的?」龍宣赫方听了句,龍顏立時不悅,怒向貓二喝道。
「小明王油滑的緊,侍衛們哪兒是他的對手,一個不小心就…」貓二縮身小聲嘀咕。
「貓爹爹,出什麼事了?」墨柔然眨眼望著貓二面上一副無辜模樣兒,不禁好奇道。
「沒…沒事…」貓二連連搖手,又忙看向龍宣赫等待示下。
「該死的!」龍宣赫心中咒了句,何時他的皇宮守衛都成了吃軟飯的了?連一個只會幾招花拳繡腿的毛頭小子都拿不下!
「相公爹爹,到底怎麼了嘛?」墨柔然月眉顰蹙。
「呃…」龍宣赫連打發著墨柔然回宮道︰「沒什麼!然兒,你也累了,快回宮休息去吧,乖!」。小明王又竄進宮來了,在他將那個禍害打發走之前,還是讓然兒回召陽宮比較安全。
墨柔然一听龍宣赫要她回宮,忙道︰「可然兒一會兒還想陪太子哥哥騎射…」
「今日天也不早了,明日再去,快回宮去!」龍宣赫眉頭微皺道。
「啊?」墨柔然不解,抬頭望了下頭頂日頭,疑惑道︰「可現在尚未正午呢…」
「听話!」龍宣赫沉聲。
「是…」
墨柔然怏怏然轉身出了龍宣殿,心中很是疑惑。相公爹爹今日是怎麼了,為何非要她回宮去待?她可和太子哥哥說好了一會兒要去御馬場的…
墨柔然想著自已要失約于龍風真,心里很是不暢,一路撅著嘴巴低頭生悶氣,將到召陽宮時,突然間眸中清波流轉,有了主意。
「啊,鬧鬧呢?我的鬧鬧怎麼不見了?」墨柔然忽一轉身朝身後跟隨的兩位宮女顰眉問道,說著又佯裝往身後去尋。
「娘娘,鬧鬧不是留在召陽宮麼?」那兩名宮女應聲。
「不是啊,我有帶著它去御花園散步的,可方才只顧同相公爹爹練劍,竟不知它跑哪兒去了!」
墨柔然謊言,又連急催著那兩宮女道︰「你們快去御花園找啊,快點啊!」
那兩名宮女將信將疑往御花園去了,墨柔然望著二人漸漸遠去背影,拎起裙子一溜煙兒往通往東宮後院角門的小道跑了。
東宮
東宮後院有一片茂密竹林,竹林對面是片河塘,河畔上一排綠柳垂下萬條絲絛,風動處婀娜搖擺,便似美人發髻墜飾的玉流蘇。
墨柔然哼著歌兒,步履輕快行走在青石板鋪成的小道上,望著河塘邊上依依垂柳女敕綠可愛,不禁跑上前折了支柳枝把在手中。
「撲通!」
身後竹林里突然撲通一聲響,似有重物自牆頭墜下般。墨柔然蔥指握著半截柳枝顰眉回首,卻只見著身後竹林隨風搖曳,並未覺察有何異樣,便繼續舞著柳枝往前走。
「做什麼嘛,一大早就追著人家上躥下跳的練輕功,累得人腳都抽了筋,好痛!」
竹林掩映的牆根下,一位衣冠楚楚,眉清目朗,面如璞玉的翩翩少公子坐倒在牆角下,正彎腰月兌去鞋子,揉捏舒展著抽痛腳指,兩片薄唇亦不停翕動著,面上滿是憤憤之色道︰
「皇帝不也有幾門窮親戚麼?人家只不過愛串個門而已,免得日後大家生疏了嘛…再說了,我小明王堂堂皇族貴冑,進宮拜見拜見皇兄皇嫂皇佷兒…怎麼就成了不是了?怎麼就招惹到那幫人殺豬般追著我跑了?」
「呸呸!本王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怎麼能和那蠢物相提!」
不用說,這位俏少公子正是那位被皇宮守衛們追得狗急跳牆腳抽了筋的小明王龍宣銘了,只不過長了年歲,模樣兒越發俊美,全不見了昔日虎頭虎腦模樣。又因他整日跟著幫狐朋狗友好往風月場里廝混,便硬生生將一張俊美秀面混出了幾分流氓模樣兒來。
且說這小明王一行替自己開解著,一行穿好了鞋又思忖著道︰「還是…那一幫侍衛宮人久未見到似本王這般的翩翩美少年了,所以才一路將我狂追?」
揀起地上飾著玉墜的折扇往手心里一拍,小明王舒展眉眼,道了句︰「看來,還真是我誤會了!」便欣然站起身來,理了理衣冠,走出了竹林。
「都道這hou宮里面美女如雲,比春怡院里的頭牌姑娘還標致上幾倍,可我往這宮里出出進進了這麼多年了,除了遇到幾個小宮女長得差強人意之外,卻也沒見到過一個絕色的…嘖嘖,我那堂哥哥的眼光倒還真是挑剔而獨到…」小明王邊踏上石徑,邊不停晃著腦袋嘖嘖感慨。
「不過…好似听說我那小嫂嫂長得倒是很不辜負爹娘…只是久未謀面,不知…」小明王淺咬薄唇,腦中憶著墨柔然幼時模樣兒,一時放眼時,恰瞅到前面不遠處有一白衣少女正逗弄著手中一枝折柳兒緩行。
「喂——喂——美人兒——」
小明王遠望到那少女白衣翩然,背影清麗,忙將自己自幼時記憶中拉了出來,拔腿便往前追。
「喂——等等——」
「啊喲又抽了∼」
小明王直追近了方才發現,原來這少女個頭兒竟還較他高出了那麼一點點…他方駐身打量著那少女身量,腳指偏不適時的又抽在了一塊兒,連一邊踮起腳尖往地上使勁兒,一邊伸手朝身前喝道︰「站住!」
「站住?」前面,墨柔然忽听到身後有人竟敢喝她站住,不禁嘟了嘟嘴,繼續邁步往前走。
「喂,本王叫你站住沒听到麼?你是那宮的妞兒?」小明王見那少女頭也不回的只顧著往前走,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忙又跳腳向前追了步,道︰「哪宮的妞兒,來,讓本王先調戲個再走!」
「調戲?可惡!」墨柔然一听背後那人出言不遜,撅著嘴一跺腳立住了身,一時想起他方才所言,又不禁歪頭思道︰「怎麼這話听著這般耳熟?好似以前在哪里听過…」
「來,這個給你!」
身後小明王一見那少女終于立住了身,忙自身上模下個金絲繡紋錢袋來,拐著腳向前夠了夠,伸手將錢袋遞過墨柔然肩頭,心里卻在感嘆︰「唉,這什麼年月什麼世道嘛,調戲個人還得給錢!」
調戲人也給錢,他可真是善良得緊吶。
前面墨柔然蹙眉冥思間,又見肩旁伸出只手遞了個錢袋過來,伸手拿下來看了看,越發的不解,不禁回身。
「呃…你是?」小明王見那少女玉面回轉,不覺一痴,心中又一陣愕然。這容貌和誰有幾分相似來著…
墨柔然一雙剪水清眸俯視著身後相貌清秀,卻一臉色咪咪德行的少年公子,這方恍然道︰「是你!」。
幾個月前,她還看到他自龍宣殿里垂頭喪氣走了出來,只不知為何一見到這位小明來,身邊宮女姐姐們就急忙拉著她回避。
「你…認得我?」小明王愕然。
「你是小明嘛!」
她七歲那年就被他教著學「調戲」了,還亂七八糟學了他好些話惹得相公爹爹生氣,又如何會不記得他。
俯視著矮她半個頭的小明王,墨柔然忽似只小狐狸一般雙眸閃著狡黠,問︰「還要調戲麼?」
「啊?」不知為何,小明王看著眼前少女眸中婉轉流光,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來,這個給你!」墨柔然突然將手中錢袋扔進小明王懷里,玉腕輕轉間已扼住小明王下巴,清眸柔媚而又透著冷傲道︰「王爺,讓本宮調戲一個如何?」
「啊?」小明王聞聲又是一愣。
未及他反應,墨柔然托起小明王下巴淡掃了眼俏顏冷笑了一句︰「長得也不過如此!」說著,已一松手,嘟了下嘴負手傲然轉身便走。
「什麼?喂喂…」小明王這方回過神來,感覺自己似栽在這丫頭手里了,忙追上前道︰「什麼叫長得不過如此?」
「就是…」墨柔然背負著雙手邊走邊傲然道︰「王爺您長得不盡如人意嘍!」
「什麼?不盡如人意?」小明王氣長了脖子。若是說他小時候長得不盡如人意也就罷了,而今他分明就出落的跟仙男似的,這丫頭竟然還敢嫌他長得不好,真是…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呃…暴殄天物…」小明王想到此不禁搔首︰「這詞兒用得對不?」唉,管他呢!反正他現在看那丫頭長得就是一副暴殄天物模樣!
「喂喂丫頭,你想就這麼一走了之麼?」小明王忙又追上前去。拿他的銀子調戲他,調戲完了就想拍拍走人?門兒都沒有!
墨柔然回頭,撅嘴冷對著小明王道︰「我這叫君子之治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麼騎人之道…騎人之身…」小明王一听傻了眼,「怎麼你姑娘家家的,說出的話這般不雅呢?」
「誰不雅了?你這人真是難纏,怪道相公爹爹一見你就煩!」墨柔然說著,惱背過身去。
「相公爹爹?」小明王將一雙眼珠子滴溜溜滾了圈兒,終于記起這話是出自誰口了,不禁張口「啊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原來是你啊…我說呢…」
墨柔然回身瞥了眼身後捧月復傻笑的小明王,嘆了聲轉回身去。那一張俊面長他身上可真糟蹋了!
「喂喂,小嫂嫂…等等我,別走嘛!」
「我不是你嫂嫂!」
「你是我堂哥哥的正妻,我不叫你嫂嫂當叫你什麼?」
「什麼正妻歪妻的…你走開啦,別纏著我!」
「纏?呃…這話可不能亂說哦,會說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