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記 正文 25、殺雞駭猴

作者 ︰ 銀燈照錦衣

芷蘭見小姐對自己愛理不理的,也沒趣,就不再說什麼了,服侍眉嫵睡下,和春塵她們下去了。

眉嫵躺在床上,這來刑家才兩天,就好像過了好久,發生了這麼多事,面對這麼多人際關系,真是累人,當然身體不累,是心累。以後要這樣過一輩子麼?太可怕了吧。還是這次的事沒有解決呢,明天要做的事更多,內憂外患就是這種情況吧。

第二天早上,芷蘭學精了,這小姐起的早啊。所以芷蘭就帶著櫻紅等一早起來,服侍眉嫵梳妝,雖然眉嫵真的認為不用她們,不過想人家一大早起來了,總得給人的事做吧,就讓她們打水洗漱。

等到梳頭的時候,芷蘭拿出一個紫檀木的扁匣,打開里面一溜細瓷的小罐。芷蘭說︰「姑娘,這個是太太送過來的頭油,您看看用那種吧。」一邊說一邊打開一個個小罐的瓷蓋,給眉嫵聞。

眉嫵只是掃了一眼,就說︰「先收著,等把我的舊的用完再用吧。」然後裝沒看見芷蘭眼光一閃,但是到底是能爬到這個位置的大丫鬟,馬上笑著掩飾過去,收起了匣子。

春塵就拿出眉嫵一直用的頭油來,櫻紅嗅了嗅,說︰「姑娘這個是哪里做的?味道淡淡的,但是讓人感覺很舒服。」

眉嫵順口說︰「我師娘家祖傳的方子。」

「小姐的師娘家是做脂粉頭油的?」旁邊一個小丫鬟月兌口而出,芷蘭趕緊掃她一眼,她才發現說錯了話,低頭。

眉嫵心里就知道這些人怎麼看自己了,合算自己這個嫡出的小姐,因為在外頭長大,連小丫鬟都敢看不起了。眉嫵倒是對商人沒什麼歧視,沒有這些商家,你們這些女人都用水梳頭,頭發上都插樹枝子去吧。但是她可不許任何人有歧視自己師父師母的想法,就冷笑︰「我怎麼听說,花開公主就從來不用別人做的脂粉頭油,以自己制作新式的脂粉頭油為樂,引得天下女人紛紛效仿。這丫頭要老這麼口無遮掩的,不會給府里找上什麼麻煩吧?」

芷蘭就一掌打在那小丫鬟臉上︰「你都胡說什麼!」那小丫鬟才撲通跪下求饒︰「芷蘭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眉嫵冷眼看著,合算不怕我,倒怕芷蘭,在她們眼里頭,自己這個小姐不過是個鄉下野丫頭,自然不上一個老太太跟前的一等丫鬟。眉嫵不緊不慢的說︰「可憐見的,別打她了。」那小丫鬟听了就高興的抬頭看向眉嫵,剛想說什麼,眉嫵還是語氣不變的說︰「她不好的話,就叫張媽媽和辛媽媽來趕出去就行了,不用打的。」不過她的盯著那小丫鬟的眼神就不像語氣這麼緩和了,雖然話不緩和。

那小丫鬟被眉嫵的眼神嚇住了,才知道這個小姐不好惹,才開始哭著求眉嫵饒過她。芷蘭也求情說︰「她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姑娘看在老太太面上,饒她一次吧。」

眉嫵只是梳理著長發,冷冷的說︰「請辛媽媽和張媽媽來吧。」春塵有些疑惑,姑娘的脾氣一向很好啊,怎麼就說要趕人出去了,紅螺機靈,給春塵使了個眼色,春塵就放棄要說情的打算了,繼續給眉嫵梳頭。

那小丫鬟一听這個小姐是真的要把自己趕出去了。之前她真的心里瞧不起這個小姐,外頭來的村姑,算什麼啊。跟著這樣的小姐,怎麼比的上跟著老太太啊,所以她對分到眉嫵房里有些意見呢。何況她想著她怎麼也是老太太給的,這小姐怎麼也得給她三分面子,主要是之前在老太太房里有些人給了她錯覺,可是現在才想起了這個小姐連老太太都敢頂撞,說出走就走了,怎麼可能因為自己是老太太給的,就不敢趕走自己呢。越想越怕,就哭嚎起來。

一時辛媽她們听見消息進來,看眉嫵在梳妝,地上一個小丫鬟哭嚎。眉嫵頭不動,余光看見辛媽等進來,就笑著說︰「辛媽媽、張媽媽早啊。」

辛媽、張媽過來問好,又說「小姐起的真早!這個是……」

那小丫鬟看見張媽,辛媽進來,就想這是留下的最後的機會了,就撲過去,要分辨求救。但是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時沒能發音。

眉嫵先開口了︰「辛媽媽,張媽媽您們來的正好。這個丫鬟實在口無遮掩的,芷蘭教訓了她一掌,我就勸了一句,說可憐見的,不要打了,就是不好,讓她出去就是,也不用打啊。結果人家就這麼哭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然後居然越哭越厲害,就這樣了。偏我這人別扭,喜歡安靜,這吵鬧可是受不了的。辛媽媽、張媽媽您們來的正好。趕緊把她領出去吧,我也用不起了。無緣無故的就這麼吵鬧一場,我可受不了的。」

要說這小丫鬟真沒能說出去的應該趕出去的理由,她錯誤是輕視她的現任主人,而且很傻的表現出來了,這個眉嫵不能說啊,說了不是笑話了,靖遠侯的嫡出小姐連小丫鬟都不當回事。就是眉嫵要以說錯一句話這樣的理由把她趕出去,名聲上也不好听的,怎麼也是老太太給的啊,就為一句話,就趕出去,以後這府里的下人怎麼看自己啊。所以眉嫵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而這個小丫鬟就上了眉嫵的套。眉嫵剛才的話,也算事實,雖然屋里人都明白這小丫鬟是因為以為小姐要趕人才哭鬧的,結果變成了因為哭鬧厲害,小姐要趕人。但是也不能說眉嫵的話說的不是實情。

辛媽和張媽對視一眼,這個小丫鬟她們認得,名字叫小蓉,她娘是老太太小廚房的頭兒,這個丫頭從小嬌慣,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現在這樣子也是,不說好好求求小姐開恩,居然轉身跪向自己這邊,不是明顯不把小姐當回事麼?可不是,惹了小姐,要趕人了。

不過這二小姐才回來第三天,第二天出走,第三天就趕人,這個不太好吧。不過這個敢頂撞老太太,出走的小姐,趕個人出去,好像也不是什麼做不出來的。

兩人都感覺教導小姐的任務不輕呢,本來以為是個美差,到小姐房里管事,這小姐又是外頭小門戶長大的,自然好拿捏,多麼好的事啊。誰知道這小姐居然這麼個脾氣,比家里的四小姐還厲害。現在看,別說拿捏小姐得好處了,就是能保全自己的老臉不出紕漏就不錯了。所以她們想還是別得罪小姐了,這個丫鬟趕出去就趕出去吧。反正帳記在小姐身上,不過連離家出走都做的出來的小姐估計也不在乎這點了。

「二小姐,這丫鬟是不好,不過到底是老太太給的,總得看著老太太的面子,要不罰她月錢,讓她出去做粗活吧。」勸還是要勸的,這是責任,二來沒準小姐也是一時之氣,得給小姐準備好台階啊。——充分證明了,人弱被人欺,因為眉嫵這脾氣,她們都只能把輕慢的心思收了,兢兢業業的應付這個小主子,和對太太們一樣小心謹慎起來。要是眉嫵是個綿軟性子,那就是另外一種光景了。

「張媽媽說的是,老太太的面子不能不看的。可是我是老太太的親孫女,這丫頭都不給我面子,那麼豈不是不給老太太面子了。連老太太的面子都不給了,這樣的人我哪里敢用啊?」眉嫵心里冷笑︰看老太太的面子不能攆人?這屋里除了看房子的和打掃的粗使婆子,那個不是老太太給的?都要看著老太太的面子,我還能管住誰?還有你們兩個不就把自己當老太太的代言人麼?看著老太太的面子,我就的听你們的?想的倒好,沒門。今天這「雞」我是宰定了,要不還真嚇不住你們這些「猴子」!

張媽媽語塞了,平時一說到老太太面子,就能壓住這些家里的小主子們,孝道啊。可是讓眉嫵翻過去利用了︰人家說老太太最近的是小姐我本人——老太太的親孫女,我的面子就是老太太的面子。這麼說,要真的辯論,也不是完全沒法辯論的,不過也不好分辨。反正不是張媽媽這樣的身份敢辯論的,她听的懂小姐敲山震虎的意思,只有說︰「小姐說的是,怎麼也親近不過小姐您。這丫頭是少了管教,先關起來吧。之後回了老太太就趕她出去吧。」

「老太太那邊我自己去回好了。听祖母說是我們太太管家的,那麼張媽媽,麻煩您去和太太說一聲吧,或者也是我自己去說比較好?」眉嫵的意思此事無可回轉了,這個丫鬟我趕定了。府里掌事的人,老太太那邊我自己說去,當家人那里也要說明了。眉嫵從這小蓉身上就可以看出這些人都對自己是什麼態度,要是不殺雞嚇猴的止住這風氣,以後自己必然舉步維艱了,誰都敢來踩上一腳了!沒看見就是說要趕出去了,那小丫鬟小蓉想的是去求張媽和辛媽兩個,以為她們就能壓住我了,這屋里不是我這個做小姐說了算,反倒是婆子大丫鬟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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