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記 正文 24、內憂外患

作者 ︰ 銀燈照錦衣

當然眉嫵也表達了對自己一時沖動,沒和父親溝通就離家出走的魯莽的歉疚——歉疚沒和父親溝通,不是離家出走。

總之,雖然開始因為彼此陌生,有些拘束,但是很快父女就完成了雙方諒解,慢慢的交流變得容易輕松起來。

刑侯爺發現和女兒這麼親切平等的交談的感覺非常好,這才是天倫之美,和那刻板的兒女請安,父親教訓的模式好太多了。這種家庭的和諧溫馨的感覺從前妻雲柳去世就再也沒有過了,現在終于隨著他和雲柳的女兒的回來,又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眉嫵也找到了些師父在世時候那種相似親情。所以父女融洽的交談著,眉嫵說了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刑侯爺也說了她母親雲柳當年事,所以一直談到刑老太太的丫鬟來請眉嫵去吃飯,刑侯爺才說︰「你快去吧。別讓你祖母等,老太太也是疼你的,就是……想得比較多,你別怪她。」

眉嫵不明白,為什麼一家人不在一起吃飯啊,不過溫府也是這個規矩,這些人家真是的,過個日子,日常小事都弄得這麼復雜。但是听到父親吩咐還是應下來說︰「女兒知道了。」

刑老太太那里還是只有眉嫵一人跟著刑老太太用飯。服侍老太太的只有大太太穆氏和大女乃女乃姚氏,沒有看見二太太馮氏,看來可能真的禁足了,當然也可能她自己找理由不來的。

刑老太太不知道是為了表示和孫女盡釋前嫌,還是希望今天的一切沒有發生過,反正對于眉嫵出走的事只字不提。而眉嫵佩服的是從大太太、大女乃女乃到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能貫徹老太太的精神,居然都表現的如同今天的事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當然有些丫鬟還是不夠城府,看自己的眼神里還是能看出些什麼︰有的只是好奇、探究,有的就是輕視嘲諷、等著看好戲的樣子,也有些管事娘子和丫鬟看自己有些擔心提醒的意思——人也不全是壞的。當然那些把眉嫵當什麼也不懂的鄉下野丫頭的,眉嫵也都看出來記住了,把別人當傻瓜的人才是最大的傻瓜。

飯後,眉嫵發現芷蘭和紅螺等在外頭,就一邊想這刑家不管誰安排的,都夠細致的,但是居然沒有讓春塵來,而是紅螺,春塵不會有什麼麻煩吧?眉嫵有些擔心,出來老太太的院子,眉嫵對紅螺做無意狀說︰「我從蜀地來的時候,帶了些特產的香料,是春塵收著呢,要去仙築觀正好做禮物。」

有芷蘭在這里,好些話不好說的。比如如果只有紅螺她可以問︰你和春塵沒被刁難吧?可是這話還是等到支開了芷蘭再說吧。而且直接問春塵,也可能被刑家這些芷蘭為首的跟著的這些丫鬟婆子們曲解成紅螺不能勝任一樣,讓紅螺沒面子。

紅螺本來就是因為伶俐才跟著眉嫵到刑家的,怎麼可能听不懂,她倒是喜歡眉嫵有情義,關心春塵,做丫鬟的身家性命都在主人身上,最怕的就是趕上冷酷無情的主人,紅螺就說︰「春塵今天正收拾東西,姑娘要,回去也好找到的。」就是說春塵是打算給你送行李的,不過雖然沒出去成,但是也沒事。

芷蘭听了說︰「昨晚上,大太太就派人送了幾種咱們府里常用的香料來,小姐要看看麼?」

眉嫵听說春塵沒事就放心了,正月復誹︰就這麼短的一段路,又是在自己家里面,至于出動半個凝香院的人來接麼?比如說,前頭兩個丫鬟打燈,可是按自己看來,分明是只照著她們自己的腳下,小姐要是眼神一般的,那燈光看前頭的路還行,可是要腳下有什麼沒打掃干淨的石頭什麼的,那丫鬟的燈離這麼遠完全沒用。不過眉嫵自己眼神好,專門練過暗中視物,所以也就不對此發言了,听了芷蘭的話,想起昨天芷蘭還問自己燻什麼香,眉嫵看著這天昆蟲還不多,就不讓燻香了,現在听芷蘭提起,只說︰「到時候再看吧。」

回到凝香院,在門口就看見辛媽和張媽帶著春塵和櫻紅接著。

可能得了老太太的話,都沒提及今天的事,兩位媽媽不過問候了一下就退下了。

眉嫵也就表現的像什麼也沒發生過。讓準備沐浴更衣。本來是想把芷蘭支開的,結果芷蘭只讓櫻紅去做,春塵和紅螺看情況,看來姑娘想單獨和自己說話的機會一時不會有了,就跟著櫻紅去干活了。

既然春塵和紅螺都出去了,眉嫵看芷蘭還站在一邊,就說︰「你有事麼?」

芷蘭就賠笑說︰「小姐出去一天辛苦了。」

這時候,紅螺端茶進來,正听見眉嫵說︰「我不算辛苦的,這府里比我辛苦的多的是。」

芷蘭笑說︰「老太太、侯爺、大太太,她們都急壞了,可是忙了一天的。」

「老太太,父親是忙,不過不如某些人忙。」眉嫵結過茶,吃了一口,順口說。

「可是呢,大太太也急壞了,一邊給小姐求情,一邊安排人出去找小姐,也不容易,不過不比老太太和侯爺。」芷蘭真的是老太太的丫鬟麼,不過大太太的死忠?

眉嫵听到了些信息︰「太太派人出去找我了?」

「是啊,還努力替小姐像老太太求情呢。」芷蘭努力為大太太說好話。

眉嫵問︰「那是誰告訴的我父親我出走的事?」

芷蘭遲疑了一下,才又笑說︰「這個奴婢沒看見,應該是大太太吧。她也是為了小姐您好的。」眉嫵只裝做順便問的,就接著問︰「大嫂說什麼了?」

「大女乃女乃?大女乃女乃沒說什麼,大女乃女乃輕易不說什麼的。」芷蘭沒想到會問到大女乃女乃。

眉嫵低頭吃茶,但是心里對芷蘭有些疑問了︰來以為她就是托名老太太的丫鬟,但是內心忠于大太太的,這個就有些奇怪,老太太是不算精明,但是也不太傻,能看不出自己身邊的大丫鬟不忠于自己而向著自己媳婦,畢竟眉嫵看的出老太太和兩個媳婦之間也是貌合神離的,不是多麼融洽的。所以就算芷蘭真的是大太太的人,應該不會這麼明顯的表現出來才是。否則老太太留著這個丫鬟,而且把這個丫鬟給了自己,這都有些尋味了。

不過如今看來真的不是。雖然她在說大太太的好話,但是也許只是討好大太太——這樣的意義不大,屋里現在就自己和自己從溫家帶來的丫鬟,能去告訴大太太,芷蘭說你好話了?

為什麼眉嫵認定她不是大太太的人,就是因為眉嫵出走之後,馬上通知刑侯爺的正是大太太,這事她辦的很漂亮,刑侯爺對女兒說起過,贊揚了大太太這事的決斷。事實上,眉嫵也同意這事大太太做的對。可是芷蘭只說大太太在老太太跟前為自己講情找人什麼的,壓根不提這個功勞,就是問到了也不明確熱情。說明她並不知道大太太這事做的對,被丈夫喜歡;或者她並不真的是想讓眉嫵喜歡大太太,所以本身就不想提這事。當機立斷通知刑侯爺才是大太太的功勞,至于求情什麼的,自己算大太太的繼女,自己的錯誤,大太太有責任的,能不求情呢?就是走過場,也得求情啊,要不以後老太太和父親怎麼看大太太啊,你這麼做人家繼母啊?換誰都做的。長大腦的就不可能把這當人情的。所以這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刑府就一個二太太就能鬧成這樣,眉嫵可是不敢低估里面的任何一個人了。該精明的比如刑老太太不精明,可是看著沒城府的沒準個個臥虎藏龍呢。所以眉嫵也長心眼了,對著芷蘭起了疑心。

不過芷蘭是老太太破例給的,自己也不好說不要了,小心一點吧。再觀察一下,看她有什麼打算再說。何況就是換一個也不一定比這個好的。

等櫻紅和春塵準備好了沐浴洗漱之物,眉嫵就去沐浴洗漱,換了睡衣,坐在床邊了,看那芷蘭還緊跟在身邊,就索性當她不存在了,只是問春塵和紅螺今天的事,紅螺和春塵都捻輕避重的說了,只是說刑家沒讓她們出去,沒說自己被責怪刁難的事。她們想的是,畢竟姑娘還要在這個家里生活,能少的事,一定好省事,沒有給姑娘添事的道理。能過去的事,就趕緊過去吧,姑娘剛開始這樣的生活,還做不到隱忍潛伏,再笑里藏刀、伺機而動,所以最好不要讓她沖動,要讓她討得刑老太太和刑侯爺疼愛才行。她們雖然是溫家出來的丫鬟,但是溫老夫人說了,她們跟著眉嫵了,就是眉嫵的人,之後的生死榮辱都在眉嫵身上了,當然不可能不為眉嫵打算的。

眉嫵沒說話,芷蘭就插話說︰「咱們家規矩就是這樣的,像跟著小姐的大丫鬟不能出門的。」眉嫵沒理她,只讓櫻紅去退步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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