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殃回秦府後,三太太的狀態好了很多。而秦老爺也未曾追究他的過往,只要他回來就好。這就是天下父母的心思。可又有多少孩子能完全明白他們的心?關于墨宮被毀一事,秦祭也懶得追究了,他無話可說。現在耽誤之急是盡快拿到甯王爺私吞鹽道監管的賬本才是。若不然,甯王爺定會在短時間內打壓他的殘余勢力。
這日,秦殃正與秦祭對弈,象棋。良久,秦殃突然道,「二哥為何不問我?」
秦祭淡淡道,「問什麼?」眼神閃爍。
秦殃嘆了口氣,「你難道不覺得奇怪……我怎會變成驪嵐隱士駐宣寅的主事人。」
秦祭抬起頭,突然把秦殃的炮給吃了,懶懶道,「有必要麼?」
秦殃一怔,就死盯著那個炮,突然煩躁道,「不玩了。」一臉厭惡之色。
秦祭眯起眼來,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指,淡淡道,「臭脾氣還沒改。」
秦殃瞪著他,突然狡黠地笑了,「彼此彼此。」頓了頓又故意刺激他,「你若好脾氣,那鳳儀樓又怎會掀你的老巢?」一臉邪氣。秦祭果然一副黑臉包公,一提到這個他就氣得半死。但要命的是,他卻無從發泄。秦殃還準備刺激他,壞笑道,「我可不認為你能駕馭夏茉兒。」故作輕蔑之色。
秦祭的嘴角微微抽搐,眼底滑過了一抹陰霾。這小子簡直找死。良久,他突然笑了,狡猾道,「你別以為你就能萬事大吉了。」秦殃立刻警戒起來,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果然,秦祭悠然道,「我要你幫個忙。」
秦殃瞪著他,嘴硬道,「不干。」
秦祭眯起眼來,淡淡道,「你不干也得干,若不然,哼哼……」一臉狡猾。
秦殃歪著頭,眼神閃爍,「你想利用驪嵐隱士?」
秦祭垂下眼瞼,慢條斯理道,「我想要你幫我搞定一個人。」
秦殃狐疑道,「誰?」
秦祭突然笑了,「畢魯。」秦殃思索了陣,不出聲了。良久,秦祭又道,「小君子已查過此人,不過未果。」
秦殃盯著他,小心道,「你找此人作甚?」
秦祭正色道,「賬本。」
秦殃揉了揉太陽穴,嘆道,「你知道我為何不想回來麼?」
秦祭揚起嘴角,淡淡道,「想隔岸觀火?」秦殃正兒八經地點頭。秦祭盯著他,突然笑了,「但問題是你已經回來了。」秦殃怔住,微微懊惱。秦祭突然狡黠道,「若秦府被滅呢?」
秦殃驚得跳了起來,「甯王爺要滅秦府?」
秦祭歪著頭,望著遠處,仿佛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淡淡道,「就快了。」頓了頓又道,「若你還準備袖手旁觀的話,我頭一個拿你來開刀。」
秦殃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暗道,看來這回是玩真的了。只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這鳳儀樓怎會突然對付秦祭?他突然刺探道,「你是不是對茉夫人干過什麼壞事?若不然她怎會如此對付你?」一臉討打的厚臉皮。這不,秦祭的臉突然就變黑了,一臉抽搐。秦殃立馬逃離現場,不逃的就是傻子。
這段時日小君子疲憊不堪,各種壓力令他的心情抑郁狼狽。只要一想到他的墨宮組織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廢墟……就心肝兒疼。那組織可是他花費了十多年的心血才得以維護。如今,什麼都沒有了,怎能不恨?但要命的是,他又能怨誰?怨秦祭?鳳儀樓?甯王爺?
這日,小君子剛從水顏坊出來就遭到了刺殺,正是暗叉在執行任務。幸而北翼及時出現,他才狼狽逃月兌。但要命的是,北翼卻被纏住了,月兌不了身。我萬萬沒料到小君子竟有賊膽躲進了鳳儀樓。我本在樓下親自接待食客,突听四兒說有位客人要見我。我正好奇,就見小君子正施施然地向我走來。待四兒退下後,我頓時便警戒起來,暗道,他怎麼來鳳儀樓了?心念一轉,怕是甯王爺罷。小君子盯著我,眼神閃爍,他淡淡道,「夫人好不愜意。」語氣平淡。
我不動聲色道,「與公子比起來呢?」小君子怔了怔,眸子里閃動著陰郁。我見他神色有異,腦子一動,正準備溜,但還是晚了一步,他的手突然扶到我的腰上。要命的是,我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尖銳的灼熱感,甚至有種怪異的疼痛,像被螞蟻咬了那樣。我不禁暗自一驚,他手上有東西。小君子笑了,他附到我耳邊輕聲道,「夫人若不想出事就與在下合作一回如何?」
我暗自冷笑,不動聲色道,「果然是綿里藏針。」
小君子優雅道,「也只有夫人才值得在下用這種手段了。」
我嘆了口氣,淡淡道,「我依你便是。」說著把他帶進了一間包間。在去的路上,我暗自思量著如何自救,但小君子仿佛已看出我心中所想,懶懶道,「夫人還是小心為妙,在下不是二公子,舍不得下手。」一臉淡然。我渾身一顫,眼底隱藏著莫名的難堪與憤怒。良久,待進了榮雅閣後,我盯著他,目光不善道,「你想要我護送你回秦府?」
小君子笑了笑,突然饒有趣味地刺探道,「若二公子不惹你……夫人準備隔岸觀火?」我一怔,不禁暗自一嘲,好你個狡猾的家伙。小君子見我沉默,突然正色道,「在下也未存歹意,不過這甯王府恐怕是受夫人指點罷。」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我皺了皺眉,不動聲色道,「那又如何?」一臉漠然。
小君子盯著我,饒有趣味道,「夫人難道就不怕在下失手?」
我偏過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死又如何?誰能逃過此劫?」一臉深沉冷酷的譏削嘲弄之意。小君子一怔,良久,他竟笑了,連眼底都寫滿了笑意。他優雅道,「夫人果然是性情中人,我現在是徹底明白二公子為何獨獨鐘情于你了。」我皺了皺眉,一臉鄙夷之色,只要一提到秦祭我就恨不得把他吃了。小君子不理會我的反感,繼續道,「有個性有主見的女子固然令人心儀,只是,若刺太多了未必是好事。」一臉深沉。
我盯著他,暗自冷哼。突然笑了,笑得異常嬌媚溫柔,連眼底都渲染著勾人心魄的笑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小君子呆了呆,苦笑道,「如此說來,夫人是準備與二公子斗到底了?」
我盯著他,平靜道,「是他逼我的。」眼底閃現出那種奪人心魄的霸氣,那是一種接近殘酷的睿智,它充斥著扎人的光芒,勾人心魄卻又坦然無畏。小君子怔怔地望著我,似乎震懾于我的那份坦然。我見他眼神閃爍,不禁暗自一嘆,他無疑已動了殺機。我突然平靜道,「公子為何還不動手?」雖面色平靜,心底卻捏了一把冷汗。小君子一驚,盯著我,似乎想看出我到底在想些什麼。良久,他淡淡道,「夫人果然好定性。」
我挑眉道,「公子為何還在猶豫?」眼神深幽,看不到任何思緒。小君子無奈地苦笑,他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淡淡道,「這是解藥。」我不動聲色地接過,竟隨便地打開來吃了一粒。小君子瞪著我,佩服道,「夫人難道就不怕麼?」一臉驚異。
我漫不經心道,「怕什麼?」面色平靜淡然,眼底隱藏著睿智。但我的內心呢?不平靜,一點都不。我不禁暗自慶幸,幸而我剛才沒對他使毒,若不然,我今日定要命喪黃泉。
小君子奇道,「夫人怎不懷疑在下?」
我淡淡道,「有時候人太聰明了未必是件好事。」暗自捏了捏腰,也不知他下的什麼毒,還有點刺痛。
小君子嘆道,「果然精明狡猾。」頓了頓居然老實道,「看來你的命還長得很。」
我垂下眼瞼,懶懶道,「如此說來,公子不打算取我的性命了?」眸子清澈得令人心悸,隱隱地還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狡黠。
小君子正色道,「不是在下不取,而是夫人懂得如何自保。」眼神深邃詭譎。
我干笑一聲,暗自一嘆,他想必早已知曉我想動手了罷,之所以拿解藥給我,無非是因為我打消了那個念頭。我故作平靜道,「公子果然狡猾得很。」
小君子笑了,眼中暗藏著欣賞之意,他慢條斯理道,「如今在下已是箭靶子,若出鳳儀樓必吃箭頭。」他的意思我清楚得很,我平靜道,「公子此般智慧,難道那幾只小老鼠就能咬到公子的衣角?」一臉戲謔,這人兒也有意思。
小君子微微蹙眉,突然嫣然道,「其實夫人大可不必跳進來攪渾水。」
我挑了挑眉,不動聲色道,「那又如何?」
小君子淡淡道,「你與二公子之間的恩怨我不說。但如果甯王府果真吃了秦府,夫人以為,甯王爺的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我淡淡道,「鳳儀樓。」
小君子盯著我,「可夫人為何還要……」
我盯著他,目中露出尖銳的冷酷,我淡淡道,「若我助秦祭鏟平甯王府,那你以為他會放過無傾?會放過鳳儀樓?」一臉譏笑,鄙夷。
小君子一怔,嘆了口氣,「不會,他只會把你捏在手里。」
我冷笑,「然後看著我掙扎,在他的手心里苟活?乞求他的施舍?」我突然笑了,大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我恨聲道,「這是他逼我的,當初我曾給過他機會,是他不懂得愛。這怪誰?怨誰?他侵犯我,所以他該死,他必須死。」我一臉怨毒之色,臉上的那道疤痕令我顯得異常猙獰可怖,整個人仿佛都充斥著濃郁的惡毒。
小君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道,「夫人好自為之罷。」
我恢復了平靜,淡淡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臉精明透徹的淡然。
小君子認同道,「確實如此。」
我盯著他,懶懶道,「我敬佩你的才華。雖想殺你,但你今日留我一條命,我定當還你。」頓了頓又道,「今日我護送你回秦府,但明日,只要一有機會,我還是會對你下手。」
小君子欽佩道,「夫人果然爽快得很,道不同,也無可奈何了。不過,我小君子佩服你,巾幗不讓須眉,果然不假。」頓了頓,他不禁輕嘆道,「若夫人是男子,恐怕定然也是人杰了。」
我挑了挑眉,「女子又如何?」
小君子淡淡道,「夫人雖有才華,但女身總會不便。」
我冷笑道,「只怕未必。」眼底閃爍著若有若無的野心,世事難料,誰又知道以後會發生些什麼?小君子見我神情不善,嘆道,「果然是女梟。」
我眯起眼來,饒有趣味道,「女梟?」突然揚起唇角,眼中隱匿著狂妄霸道。轉念一想,突然心生一計,等他們其中一方被滅,我定要與無傾一起逃跑才是。這宣寅雖是他們的天下,但驪嵐與北渭呢?我就不信他們的勢力能擴張到那邊。我的眼中閃爍著狡黠,淡淡道,「我護送公子回去罷。」
小君子點了點頭,「那有勞夫人了。」
我嫣然一笑,不語。現在我的心情非常好。只要一想到我與無傾逃離宣寅,月兌離這權勢束縛,我的心情便飛揚起來。我現在就開始憧憬了,憧憬著我們一定要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定居下來,然後平平淡淡地生活。沒有名利纏繞,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無可奈何,每天一起看日出,相互依偎,相互撫琴作曲,想必有趣得很。待我秘密把小君子護送回秦府後,我就回來了。我突然饒有趣味地把玩著手指,吹起口哨來,四兒見我邪氣的模樣微微蹙眉道,「夫人,你又不正經了。」
我嫣然一笑,捉弄道,「何謂不正經?」四兒一怔,搔了搔頭,訥訥地說不出話來。這時,無傾慢吞吞地走來了,他淡淡道,「何謂正經?」竟也一臉邪氣的模樣。我與他相視一笑,心靠得更近了,我們無疑都是同道中人,沒規沒矩。四兒嘆道,「果然是一條船上的賊人。」說著趕緊跑了。我不禁噗哧一笑,盯著無傾道,「我長得像賊麼?」
無傾微微揚起唇角,懶懶地搖了搖食指,突然饒有趣味道,「我听說大海上就有一種賊人。」
我好奇道,「什麼賊人?」
無傾笑了,笑眯了眼,他狡黠道,「據聞那種賊人叫什麼海盜來著,而且他們都凶神惡煞,臉上還有刀疤,甚是歹毒的樣子。」一臉戲謔。
我眯起眼來,這小子活膩了不成,敢拿我來說事兒?我突然產生了惡作劇。我笑了,笑得邪氣,卻又帶著那種說不出的甜膩。我媚眼如絲道,「那大美人兒可要小心了。」我緩緩地向他走去,故意搓著手,故作一副垂涎之意,一臉猥瑣。心道,這回非得整得你嘔吐。無傾瞪著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好半會兒,不禁暗自一笑,突然心念一轉,不動聲色地向後退去。我步步逼近,突然想起了這樣一個場面。一個六七十歲的小老頭,一臉垂涎地盯著他面前的十五六歲的大姑娘,目露凶光。我咬了咬唇,一想到這場面差點笑出聲來,但這戲還得繼續下去。也在這時,魏老大不知什麼走了上來,他一見我這副模樣差點暈了過去,唏噓道,「茉老大?」
我一怔,一臉抽搐,不禁暗自一惱,想必剛才我的樣子已被他看到了罷,真夠丟人的。我不自在地干咳一聲,面色微微潮紅,正兒八經道,「有事麼?」魏老大似乎被我嚇得不輕,好半會兒才緩過神兒來,
唏噓道,「我……我忘了。」說著竟倉惶而逃?我瞪著他遠去的背影,懊惱道,「甯無傾,你討打。」天爺,剛才那副模樣不知會嚇倒多少人,這鳳儀樓恐怕又會傳出一個老板了。
無傾噗哧一笑,一臉壞笑道,「茉老大,繼續。」
我瞪著他,惡狠狠道,「你明明知道魏老大上來了,你還……」我一時詞窮,話都說不出來了。
無傾歪著頭,邪氣道,「那又如何?」
我氣得頭頂冒煙。我雖不要臉,不要面子,但這種的模樣若被傳出去……誰說我不要臉了?我哭喪著臉,實在難以想象一個猥瑣的女子盯著一個男人看……而更要命的是,還作出一副垂涎的模樣。我的名聲……一想到我就心肝兒疼,我突然一招飛毛腿向無傾踹去。他狡黠一笑,靈敏地沖到了門口,下樓。我不服氣,也跟著追了下去,我今兒非得剝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