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祭失蹤了。曾大夫說他的傷口裂開了,需要靜養,只是暫時離開了秦府,要我不必驚慌。我放下心來,只是疑惑不已,他的傷口又怎會裂開?
我與秦頌的感情日益升溫,如膠似漆。我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我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我對秦頌激動道,「秦頌,我想要一個孩子。」
秦頌微微錯愕,眼中有抹驚喜,但轉瞬就變為淡然。他望著我,溫柔道,「茉兒,謝謝你,但我不想拖累你。」
我柔聲道,「怎麼會?我們的孩子一定可愛得很。」
秦頌笑了,「茉兒,你以後的路還很長,你需要的不是我。」
我任性道,「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生個孩子出來。」
秦頌失笑道,「你能靜下來听我說麼?」我安靜下來,他柔聲道,「其實人活著,不管多麼痛苦你都要走下去,都要堅持下去。這世上沒有永遠的事。我們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不管是疼痛還是憂傷,都會過去的,都會被時間抹殺,沖淡,直到我們都忘記為止。所以,茉兒,不要太固執,該松手的時候就松開罷。抓不住的,永遠都抓不住,你可明白?」
我溫柔道,「我明白。可是,既然上天安排我們相遇,我們就不能讓它失望才是。」
秦頌淡淡道,「所以你才應該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失去一切,都要活下去。」他的眸子里帶著難言的堅定。我突然痛恨,痛恨起他的淡然。他仿佛什麼都看透似的,清心寡欲。我任性道,「若沒有你,生命就沒有任何意義。」
秦頌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痴狂,「傻瓜,孩子可以令你牽拌。但若我離去,當你看到孩子時,你會傷心,你的舊傷口將會隱隱作痛。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我的心底一片柔情。秦頌,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把自己當作一個點。當你離去時,那個點會擴大。但久而久之,經過時間的洗禮,它就會逐漸縮小,化為一粒塵埃或消失,是這樣麼?秦頌,可你為何總是把退路都給我安排好了?為何總把自己放到最後?我安然道,「我不強求你。」
秦頌柔聲道,「茉兒,不管將來如何,你都要答應我。你要活下去,為我而活下。就算我死了,我的靈魂也會抓住你的手,給你生命的勇氣。」我不禁無聲地嘆息。心道,秦頌,我恐怕做不到,我不能答應你,不能。秦頌盯著我,眸子灼熱,「茉兒,答應我,答應我。」
我小聲道,「好,我答應你。」心里卻想著,秦頌,我不會松開你的手,至死都不會。
秦頌笑了,柔聲道,「茉兒,請記住,我們的感情是建立在心靈最柔軟的地方。我不會用**來禁錮你,你明白麼?」
我微笑道,「我明白。」我明白你的苦心。你不踫我,無非是想保住我的清白,讓我在以後的路走得順暢些罷。可我不在乎這些,你懂麼?我不禁無奈地嘆息,秦頌,你的貼心徹底地征服了我。
這幾日,我心細地發現小凝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光芒。若我沒猜錯,定是秦殃費的苦心產生了效果。這日,我叫小凝陪著我去曾大夫那里取些調理類的藥。路上,我試探道,「丫頭,你最近的神色還不錯。」
小凝一臉嬌羞,「大少女乃女乃,你又損我。」
我笑道,「你這丫頭,怕是遇到好事兒了罷。」
小凝已听說我話中有話,急道,「大少女乃女乃,丫頭能遇到什麼好事?」
我故意道,「奇怪,這段時間三少爺怎麼老往清秋閣跑?」小凝的臉紅了,不說話。我暗道,這小妮子,還是莫要逗她了,要不然等會兒都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心底卻隱隱擔憂,心道,秦殃,你可莫要令我傷心才是。
我們去了曾大夫的青衣樓,恰巧聶小刀也在。我微微蹙眉,暗道,他在這里做什麼?他應該在秦祭身邊才是。曾大夫配藥去了,我道,「小刀,秦祭的傷好些了麼?」
聶小刀恭敬道,「回大少女乃女乃,主的傷不礙事了。」
我微微一怔,為何我眼尖地瞥到他的眸子里似閃過了一抹異樣的色彩?我心下狐疑,這人定有蹊蹺。突然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小刀,在甯王府搜查清秋閣那日……你在何處?」聶小刀渾身一震,臉上有抹驚異。我冷笑,心道,果然是你。那日定然是你通知甯王府來搜查清秋閣的罷,想必秦祭那日受傷也與你有關。聶小刀淡淡道,「難道大少女乃女乃懷疑我麼?」
我輕聲道,「你是秦祭的貼身侍衛,情同兄弟,怎會?」聶小刀盯著我,不說話,似帶著嘲諷。我只覺得他渾身都怪異得很,不禁好奇,他到底有何秘密?
曾大夫把藥配好了,他拎了兩包藥,其中一包是給我的,而另一包是給聶小刀的。聶小刀拎著藥道,「若大少女乃女乃沒有其他事……那小刀先行告退。」
我點了點頭,「你去罷。」聶小刀轉身走了,我盯著他縴弱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我發覺他的袖中似有血跡。我問曾大夫,「曾大夫,您給小刀開的是什麼藥?」
曾大夫道,「止血的。」
我暗道,這藥會是給秦祭的麼?也不知怎回事,我突然對小凝道,「你先把藥拿回去罷,我等會兒就回來。」
小凝驚道,「大少女乃女乃要去哪兒?」
我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先回去罷。」說著往聶小刀走的方向跑去。
小凝跺了跺腳,「大少女乃女乃,您得快些回來呀。」
聶小刀走路的速度並不快,我恰好能跟上他。奇怪的是,這大白天的,他不走正門,卻往後門的方向走去。我暗道,難道他不想讓人注意他?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又會去哪里?我的腦子里裝滿了疑問,若要解開它,就必須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在玩些什麼花樣。出了秦府的後門,街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跟在聶小刀身後。他走路的姿勢很奇特,仿佛渾身都松懈下來,腳步不快不慢,故我跟蹤得並不辛苦。我心道,聶小刀呵,想不到你也有松懈散懶的時候。
聶小刀一直走,他走路時仿佛不願多出一分力氣,每走一步都不緊不慢。我微微皺眉,難道他是受了傷才會如此?又或許,他還有其他目的?
直到許久之時,我的直覺告訴我不對勁,但哪里不對勁我又說不出,只得硬著頭皮跟下去。突然,聶小刀在人多的轉角處停下了。他扭頭往身後看了看,我趕緊躲在人群中。他的表情很怪異,似乎並未發覺異常,又繼續走了。我又跟了去,想必他的目的地快到了。
這條大街非常寬,寬得可以同時行走幾輛馬車。聶小刀是靠右邊走的,而我是靠左邊,我盡量把自己靠在最左邊處,這樣就可以利用人群來掩飾自己。但顯然,我上當了。正所謂,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說聶小刀是蟬,那我就是螂,那黃雀呢?黃雀是誰?更或許,那只蟬只不過是套著蟬殼的黃雀罷了。他們的目標就是我,我這只愚笨的螂。我的視線突然被擋住了,一輛馬車向我這邊奔來,我本能地往邊上靠。我以為,那輛馬車只是恰巧路過而已。我以為,它是怕傷到人,故才放慢腳步。我以為……
直到我被莫名其妙地弄上了馬車,我才醒悟過來。我被綁架了。因為我的嘴被堵住了,手腳也被捆綁在了起來。如果說這個時候我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的話,那我真該去抹脖子。而就在我被弄上馬車的那一瞬間,聶小刀突然轉過身來,四下張望,面無表情。
我頓時便慌了神兒,因為馬車內坐著三個惡漢,一臉婬笑的樣子。我倒抽一口冷氣,這些人是何人?我強制地冷靜下來,不再掙扎。我的安靜反而使那幾人怔住。其中一人道,「怪了,這妞兒怎不反抗?」另一人突然把我嘴里的布扯掉,「可別把她憋壞了才是,若不然我們可擔當不起。」
我暗道,听他們的語氣似乎不敢傷我,便笑道,「各位大哥,你們恐怕認錯人了罷。」
一人道,「沒錯,就是你。」
我道,「我與各位素未蒙面,你們為何抓我?」
另一人道,「你不認識的人多得很,但找你的人卻更多。你給我老實點,若不然,可就別怪哥們兒幾個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我笑了笑,「死也要死得明白點,不是麼?」
他們似乎驚訝于我鎮定的神色,那人道,「你倒有膽色。」
我不動聲色道,「各位爺兒,若我沒猜錯,你們的主子想必已下令不準傷害我罷。假若我在路上出了點事兒……」我故意裝作無可奈何的模樣。
果然,那幾人的神色頗為驚慌。但轉瞬,他們突然笑了,陰惻惻的。我暈了過去,他們把我敲暈了。
天色漸漸晚了,清秋閣里籠罩著不安。小凝哭得稀里糊涂,而秦頌顯得格外冷靜,他道,「丫頭,茉兒怎會出府?」
小凝道,「奴婢也不知,不過,大少女乃女乃好像是看到二少爺的侍衛才出去的。」
秦頌微微蹙眉,平靜道,「你先下去罷,她沒事的。」
小凝哭道,「可是大少女乃女乃這麼晚還沒回來。」
秦頌笑了笑,「她沒事。」他的神情令人莫名心安。
小凝道,「真的麼?」
秦頌淡淡道,「真的,你先歇息去罷,不要自責了。」待她退下後,秦頌的眉頭糾結起來。他不禁喃喃道,「茉兒,你會去哪兒了?你為何要懷疑小刀?難道他真的有什麼秘密?」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