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錯了。」
誒？
溫冉冉急忙抬頭，額心正好抵上男人的下顎，腳下忙向後退了退，卻被男人伸手又拉回了身前兒。
「朕道歉的時候聲音不大，隔遠了就听不清楚了。」
溫冉冉心頭一癢，癢得她有點煩躁，這種局面她還真沒料到，殷昱認錯？這顆糖衣炮彈使得還巧妙啊，可即便知道如此，她心里還有些屁顛屁顛的高興，真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皇上，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臣妾的提議不知皇上定度的如何？」
女人在話語間已經偷偷拉開了距離，男人立在原地，冷卻眉梢。
「非要朕說清楚皇後才能明白朕的意思嗎？」
殷昱目光緊緊地揪著溫冉冉，灼熱的話語隨即月兌口︰
「朕不希望皇後在這件事情上做出犧牲，你是一國的皇後，很多事情要考慮到大周的立場，妙音……朕會另想辦法，擁有極陰體質的女子，全天下肯定不止一個，至于溫家……」
殷昱話頭一轉，卻是另一副腔調︰「皇後入我帝王之家也有兩年多了，溫氏之前也要冠以殷字，皇後這般惦記著娘家讓朕著實覺得不甘啊！」
不同意就不同意唄，拐彎抹角地拉東扯西作甚！溫冉冉眉下一撇，拂去一些小情緒。不過殷昱的拒絕真是出她所料，一塊免死金牌換林妙音一條命啊，他到底不願意什麼？
心里反復思量著，溫冉冉躬身請辭，離開了宸清宮。
而屋子里獨立的殷昱亦是眼簾下布滿萬千糾結，此刻，在男人心里，屬于保守的流水和屬于突破的淨火正斗得如日中天，一種思想，一種嘗試正在心里萌芽又拔掉，拔掉又萌芽。
隨著男人最後一睜眼，水火之勢終于落幕平息。
如果在別人做出付出之前，他先做出讓步；如果在闕失信任的兩個人之間，他先放下防御的鎖鏈，那上天會給他一個怎樣的未來？
會不會更令人迷戀？
笑了笑，殷昱的臉上容光柔和，大概是飛鳥掠過枝頭的時間，這份柔和便被很好地收了回去，看不出它曾經停留的痕跡。
伸手敲了敲桌面，眨眼的功夫，一名麒麟司從門外步了進來。
「屬下叩見皇上，皇上有何吩咐？」
指尖在桌面上劃著字兒，殷昱的目光隨之游動，暗藏玄機。
「將你的隊伍一分為三，一隊即刻去查一查太醫院那個自稱了解失心蠱的太醫，他進太醫院的前前後後，包括生平游歷，都給朕查清楚，一樣都不能少。二隊馬上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全國各郡，網羅擁有陰盛體質的女子，重金加賞。三隊……」
指尖一頓，男人的眸光閃了閃，「三隊去溫家那里查查有關皇後所中之毒的消息，以及，解毒之法。」
「屬下領命！」
麒麟司退了出去，殷昱在屋里仍舊低著頭，看著指尖在桌上描摹字體。妙音的蠱，太醫的話，冉冉的毒，三塊碎石糾纏在一起在他心頭堵得分外難受，妙音的失心蠱是等不得人的，而那太醫的話又尚是可疑，失心蠱的凶手尚不知身份……。思及此處，殷昱腦中出現了溫冉冉的影子，男人眉頭皺了皺卻是搖了搖頭。
他不想再去懷疑她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鴻溝已經不淺了，再多的懷疑只能讓他和她之間越走越遠。在過去的很多年，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縝密所想、環境所致，而非他所願。可是這一次……就讓他任性一回吧，他想將她重新拉回自己身邊，或者，他走到她身邊也可以。
「呵呵。」男人忽然笑了。
為了這個愚蠢而又擁有致命吸引力的想法，他在心中又問了自己一遍「為什麼」，而那答案卻分外簡單︰
因為溫冉冉的死亡，可以叫他刻骨銘心，可以叫他悔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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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日，籠罩在後宮上頭的昏暗迷霧仍未散去，林妙音仍是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謫仙樓的門口太醫沒少踏過，而到了病人床前，最能妙手回春的人也只能發出一聲嘆息。
要救林嫻妃，看來只有皇後娘娘點頭了。眾人心中無不這樣想著。
後宮這里雖無進展，可這兩日，朝堂之上可發生了一件令人稱奇的大事！
皇上竟賜予溫家上下一塊免死金牌！難道是貓鼠之爭結束了？！
「什麼？皇上給了溫家免死金牌？」
面對太監小蓮子的密報，溫冉冉陡然升起一陣驚異，驚雷之閃將她心頭劈開一道裂縫。
「回娘娘，此事千真萬確，小的不敢造次。」小蓮子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這就奇怪了，殷昱不是明明拒絕了她的提議麼？溫冉冉坐在八角椅上，視線的前方慮網重重。前兩天，男人反對的神情還歷歷在目，甚至還數落了她一頓，那眼前的這一出是什麼？莫不是……他反悔了？！
女人胸前一堵，臉上暗了下來。她就知道，以免死金牌換林妙音一條命的買賣，殷昱不可能不干！說不定他之前的反對只是一出戲而已，不過是表示表示他對她的「情」。
溫冉冉冷哼一聲，屏退了小蓮子。起身繞屋子走了一圈，女人的心境才慢慢地靜了下來。
這樣也好，這個結果不也是她所求的麼。只不過殷昱那里的出爾反爾，她倒是想好好地去問問，去刨根問底，去刨得他不痛快！
抖了抖兩方長袖，溫冉冉便走出了屋子，離開鳳寧宮，向御書房走去。
有人說貓兒可以預知生死，其實有時候「預知」這種能力普通人偶爾也能玩玩，比如殷昱。
老早命人在花園里擺了方桌和軟墊，梅樹之下，殷昱坐在那里，右手執起一方酒樽送到嘴邊，傾手，啜飲。
老遠的看見長廊盡頭，有個美麗的女子向自己走來，那女子雖是極盡平靜，可隱隱地，他能感覺到女人周圍暗沉沉的壓抑。
啊嗯，她心情不好啊，呵呵。
「皇後！這里！」
听見喊聲，溫冉冉舉目四望，很快便發現了梅樹下的他眉眼彎翹。
呵，看樣子他是做好準備接受她的吐槽了！
溫冉冉直接插//進小路，在仙草鋪遮的幽徑中走向含笑的男人。
「臣妾給皇上請安。」
「無需多禮，坐下吧。」
溫冉冉打眼兒一掃，除了殷昱坐下的那個墊子，就剩下一個可用的了，並且……還緊挨著他。
女人一躬身，先手往外扯了扯那墊子，還沒松手，那墊子又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扯了回去。
「這個位置是朕特意為皇後挑的，賞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