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時,所有大臣都瞧出了沐非離的疲憊。幾個忠心一片的老臣恨不得熱淚盈眶于朝堂。明君啊!肯定是熬夜批閱奏折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看來聖予言的預言真是沒錯,這樣一個勤于政務的君王,何愁離國不強盛?
于是,心懷感動的幾個老臣不顧年老體衰,硬生生地替沐非離分擔了諸多惱人的政務。
于是,這次下朝,沐非離自覺無比輕松地回去了寢宮。
「臣妹這幾日不是一直在府里休息養胎嗎?」
「快請公主入席!小七,還不快給鎮國公主設席!」
等到一切按部就班,君佔北正待宣布開席時,忽又內侍前來稟告︰「皇上,鎮國公主來了。」
君佔北細細一算,舒了口氣。剛三個月,那便不是沐非離的了!「既然有了身孕,為何不早早告知于朕?皇妹需知,這可是天家的喜事!」
君挽華姍姍而來,此次的出場是她作為鎮國公主第一次出現在滿殿朝臣面前,算是鎮國公主的第一次隆重出場。zVXC。
于是,君佔北設國宴款待自離國而來的半月,名曰百花宴。
君挽華在心底冷笑,君佔北,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了做戲?看來這皇宮這皇位果真能夠腐蝕人性!瞧瞧,昔日沙場上威風凜凜的戰神,此刻變得如何的工于心計,惺惺作態!她月復中這個孩子一旦姓了慕容,便不會再在皇家宗譜上出現,從此不再是皇家血脈!既然不是皇家血脈,自然與皇位無緣!這對君佔北而言,該是喜從天降才是!
那歌,那舞,那樂,直到宴席進行到一半時才打住。
「這個孩子會姓慕容。」
「皇上勤于政務,頗多謀略,治理國家確實井井有條,體恤臣下,使得離國君臣一心,國泰民安。只是……」半月眉間隱隱流露出憂色。「只是皇上自幼體弱,如今又被國事纏身,以致于無法好好休養,近來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盛宴安排在御花園里,此時節正是御花園最耐得住看的時節。
君佔北也愕然地瞪向她︰「你……懷孕了?」
「既然有孕在身,就該在府里好好休息。」
「臣妹也是前兒個才知道的。皇兄也知道臣妹大大咧咧的,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若非前兒個覺得身體很不舒適,才請了個大夫來瞧瞧,臣妹只怕至今不知肚子里已有了種呢!」
「臣妹請皇兄成全。」
這一動靜驚動了所有人,自然也包括君佔北和半月。
君佔北一手略抬︰「皇妹無須多禮,朕還是習慣皇妹以前不拘小節的性子。」
君挽華垂了眼睫,兩排密密的黑睫如同蝶翼撲扇著。「臣妹只是有孕了,這癥狀再正常不過。」
「皇兄,在臣妹看來,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不重要,孩子體內流的另一半血是誰的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從臣妹肚子里出來的,他是臣妹懷胎十月所生的,他體內流了一半慕容家的血,這就夠了!當年慕容家慘遭滅門之禍,如今僅存臣妹一人,現今這點血脈便是慕容家僅存的延續!皇家血脈,自有皇兄去承繼,而慕容家,只能靠臣妹。」
有孕???
不像以往只帶著個龍亦軒,今日她盛裝打扮,緋色宮裝上,金鳳翩翩。發髻上依舊簪著那支玉簪,全無將其歸還給君佔北的意思,以致于滿朝文武都不敢仰視。由著婢女如霜攙扶著,蓮步款款,君挽華亦有搖曳生姿之時。身後緊跟著的是龍亦軒,從來只會讓距離保持一步之遙,再其後是六個婢女。可以說,君挽華還從未有過如此排場,不是她不能有,而是她不屑有。
于是,談正事的時刻到了。
君佔北接過書信,細細看了一遍。「半月將軍回去離國,記得代朕傳達謝意。」
半月應召而來。「末將參見皇上。」
君佔北深深地望著她,細細研究她的每一個表情,許久才嘆道︰「既然皇妹意已決,朕只能允了皇妹所請。」
滿朝文武剛剛接受昱王爺是女兒身的事實,此刻又被她已懷有身孕的驚天消息給轟得焦頭爛額。
半月不語,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半月起身,微微躬身一禮。「皇帝陛下,我國皇上聞知陛下登基,心甚喜,鑒于曾經有過同盟關系,也曾互相幫助,特親筆書信一封,以賀陛下登基之喜。」
「皇兄是說臣妹變漂亮了嗎?」君挽華眨眨眼。
她這一起身,立刻招蜂引蝶般地引來無數道目光,一個個地瞅著她的月復部。嗯……果然有些隆起,確實像是兩三個月的模樣!尤其是在君挽華上身呈扁平狀的情況下,她的月復部只要隆起那麼一丁點兒便能瞧出些端倪了!
「皇妹身體不適嗎?若是如此,就早些回府休息,朕命御醫去公主府幫你瞧瞧。」
那邊君挽華正意興闌珊地飲著酒,忽覺不適,撫著胸口,彎腰欲嘔。
君挽華那麼一笑,嫣然傾城,卻帶了幾分與生俱來的瀟灑不羈。「本公主不需要駙馬。」
「皇妹變了……」可是是真的變了嗎?
君挽華直起身,笑望著君佔北,微微抿唇。「今時已不同往日。往日,皇兄與臣妹都是王爺,而今皇兄是君,臣妹是臣。自古君君臣臣之間,禮節最是不能疏忽的。」
「你想清楚了?讓你月復中的孩子載入慕容家的族譜?」
「臣妹本是傾城女兒妝啊!」
小七公公揣摩著聖意,大膽地將席位設置在君佔北的右下方,和離國使臣同等地位。須知,此刻半月代表的是一個國家,而讓一個公主與別國使臣同等地位,這可是無上的尊榮啊!
君佔北看著她,忽然問道︰「你的駙馬在哪兒呢?」
「朕與鎮國公主的事,皇朝皇帝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你此次前去,一舉一動必定在其監視之中。既然如此,又何必藏藏掖掖,反引得別人猜疑?」
君挽華好不容易才遏止了那種欲嘔的沖動,接過婢女如霜遞來的清茶,飲了個光,望向君佔北時,面色如常,只是微微帶了些蒼白。「皇兄無需擔心,臣妹無妨。」
「末將明白了。」
「是啊!已經三個月了!」君挽華理所當然地回道。
半月欣然頷首。
君挽華欣然一笑,在如霜的攙扶下起身,朝著君佔北一拜︰「臣妹替月復中的孩子,替慕容家謝過皇兄恩典。」
「末將明白,定不辱使命!」
宴席上最缺不了的自然是管弦弄樂,歌舞漫漫。
「臣妹拜見皇兄。」她于階下款款下拜。
沐非離滿意地頷首,走下御階,將那個紫檀木盒子交到半月手中。「這個……是朕送給鎮國公主君挽華的禮物,你替朕轉交給她。嗯……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你也不必避人耳目了,在宮宴上便當著皇朝皇帝的面交給鎮國公主好了。」
君佔北失笑。「是啊,皇家有女,可惜至今才現傾國傾城之容啊!」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和感慨。
一時間,兄妹倆俱是一笑,其樂融融。
「嗯?她來了?」君佔北徐徐沉吟。這君挽華連續幾日一直呆在公主府里,未曾露面。他還以為今日的百花宴她也不會來,沒想到她居然還是出現了。嗯……君挽華和離國現今的皇帝沐非離還曾有過露水姻緣,莫非他們……
「什麼?這孩子是皇家血脈,怎能姓慕容?挽華,茲事體大,可容不得你胡來!」
離國的使臣來到皇朝,正值百花齊放之際。
「你的駙馬,孩子的父親,在哪里?」
「可是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君佔北听得認真,到最後微微唏噓。「天縱英才,卻為何偏要橫加阻塞呢?」
有孕了!!!
「嗯?」
「可是看你臉色似乎不是很好,莫不是春寒料峭,皇妹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偶染風寒?這風寒雖說是小病,卻是最不能拖的。」
唯有敏感之人才能察覺到,其實二人之間是你試探我,我試探你,波譎雲詭著呢!
沐非離正坐在御案後,看見他進來,將手中的東西小心地放進紫檀木盒子里。「半月,此次去皇朝,除了向皇朝新帝表示恭賀之意外,朕還要你探探皇朝朝堂里的動向。朕的意思,你明白嗎?」心孕那容。
「這……」半月不解其意。
「離國皇上近來可好?」
君佔北想啊想,還是覺得不甚放心,按道理若只是三個月的話,這孩子斷然跟沐非離扯不上任何關系,可若是君挽華在說謊呢?「皇妹,懷孕不是件小事,朕稍候派御醫去給你細細瞧瞧,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他會詳細地羅列出來。懷孕生子這檔子事兒,宮里的御醫最拿手了,讓他們時常照顧著,可確保皇妹的孩子安然無恙,朕也放心些。」
君挽華撩了撩眼皮兒,知道他這是無法安心。「如此也好,臣妹初次懷孕,心里也慌著呢!」
君佔北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高興之余,欣然開口︰「慕容家如今僅存這麼一點兒血脈,令人唏噓。朕有心賞賜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賞?皇妹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