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社會出現了分工,人就注定要分出等級,在這高高低低的等級之中,情啊、義啊就漸漸淡化了。梁滿倉感嘆于創造「物質是第一位的」的人,說得真有道理,在物質面前,誰都別清高,誰玩清高誰玩完。
按照這樣推理下去,梁滿倉就對那些校長沒有太多的恨了,但是對普通老百姓的孩子無法上學還是有著深深的自責,誰讓咱老梁以前是窮人,知道窮人的苦呢。
所以,在不久,在劉小辰這個托的配合下,他還是懲處了二中的校長,的確是把所有校長都震了,有的校長居然還主動找來承認錯誤。梁滿倉就明白了為什麼想當年工人可以運動、農民可以起義,文化人卻只是斗嘴爭鋒。他就笑了,嘴里嘟囔一句︰「真是臭老九!」然後,就照著鏡子大笑,看看自己如今沾染了多少「老九」的氣息。
他決定依照林依依的順口溜指示,「常下基層走」多下去轉轉,他要多了解一下,而且,他深刻記著「走路別背手」,好,那咱就來個微服私訪,反正咱這副尊榮看上去也不像領導。
他也不開車,就溜溜達達來到了實驗中學門口。
「嗯?怎麼這麼多人?」梁滿倉有點納悶,一大群人站在校門口,又沒有到放學時間,恐怕是生了什麼事。
他緊走幾步,幾個老師模樣的人站在門口,和大伙正小聲說著。
「太霸道了,來幾個人,拘留證都沒有,就把張老師給帶走了!」
「校長攔一下,也被打了一頓,太霸道了!」
「怎麼啦?出了什麼事?」梁滿倉擠到前面。
一個老師看一眼這個黑黑乎乎的大個子,「唉,算了,別打听了,跟你說了也沒用!」
「呵呵,興許就有用!你們王校長在嗎?」梁滿倉一定要問個清楚,就想找校長作進一步調查。
那個老師打量一下梁滿倉︰「你認識王校長?他剛剛去醫院!真是太欺負人了!」
「哦,我是梁滿倉!你把事情詳細和我說說!」梁滿倉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王校長被打住院了,這還了得?打狗,啊不,打老師就是不給咱老梁的面子,咱絕不能善罷甘休!
「梁主任?您是梁主任!」這位老師一喊,另外幾個老師也走過來了,圍住梁滿倉七嘴八舌說起來。
這下梁滿倉弄清楚了。
中午放學,大批學生站著隊走出來,政教主任張寶山站在門口指揮學生秩序。
一輛沒掛牌照的警車開過來,見學生的大部隊攔住了路口,就不停鳴笛,張寶山示意稍微等一下,這個班走完,就可以讓出路。
車上下來一個膀大腰圓著便裝的人,走到張寶山面前張嘴就罵︰「**沒長眼楮吧,還不讓路!快滾!」說著抬腿就是一腳。
張寶山老師也沒注意這警察會是這個素質,沒有任何防備,被一腳踹倒了。
這一下幾個負責學生站隊的體育老師不干了,上來就推搡起來,車上馬上又下來三個人,對老師大打出手。
高二、高三的學生見狀,就把這些人圍起來,當然,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們見老師被打了,就動了手,當然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四個家伙跑回車上,把車倒走,調個頭就沒影了。
大家本以為沒什麼事了,沒想到,下午剛上班,來了幾輛警車,下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不容分說就把張寶山戴上手銬給押走了。校長王力出來詢問,也被幾個警察一頓暴打。
幾名上歲數的老教師,過來阻攔,同樣被打。
梁滿倉听了,這火是呼呼往上竄,眼珠子也瞪起來了︰「媽的!還有沒有王法了!敢欺負到學校來了!」
他這一罵,把幾個老師嚇一跳,然後就有點興奮了,看來這梁主任挺有鋼、夠硬氣!
「他們是哪個單位的?」梁滿倉問。
「不知道,全程都沒出示任何證件,誰問打誰,大家都不敢靠前。」一個老師現在回憶起來,說話還在抖。
「大家先回學校,穩定住學生,被打老師情況怎麼樣?」梁滿倉還是很果斷地安排下去。
老師們隨著梁滿倉一邊往教學樓走,一邊說︰「王校長和三名歲數大的老師都在醫院,我們還不知道情況。」
「嗯,我來處理這件事!你們保證教學秩序!不要讓學生有什麼事情。」梁滿倉說罷,就掏出手機。
他是打給劉小龍的。
「小龍,我是梁滿倉!你們刑警隊到實驗中學抓人了嗎?」
「什麼?沒有?那你趕緊給我查一下,看看下面分局、派出所的有沒有到實驗中學抓人的,馬上給我打個電話!好的,盡快啊。」
梁滿倉陰沉著臉,就在教師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新主任,都不熟悉也沒人敢過來勸他。
一個女老師,端過一杯水放在桌子上,沒有說話就匆匆走了出去。
老師們都听說這個梁主任為人不錯,人很強勢,所以也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這幫警察也太欺負人了。
很快王力校長回來了,兩個老師攙著他,看來打得不輕,是啊,文弱的老師哪抗得住那幫警察打啊。
梁滿倉急忙走出去︰「王校長,你怎麼樣?」
王校長擠出笑容︰「梁主任,把您給驚動了,沒事,就折了兩根肋骨,歇一陣就沒事了。」王校長不敢大聲說話,汗已經從斑白的雙鬢流下來了。
梁滿倉看得直心酸︰「您先別說話了,快坐下歇歇,大家輕點。」
王校長已經五十多歲,身體瘦弱,就快到了退休的年齡,教了一輩子的學。
「還是把您送到醫院去,這樣出院太便宜了那些家伙,我正在調查這件事,您就不要操心了,好好養傷吧。」梁滿倉說罷,讓老師把王校長送回醫院,然後囑咐一句︰「後勤副校長在嗎?安排好大伙住院,沒有我的指示不準出院,要住高干病房,全部住高干病房!」
劉小龍很快就打來電話,一個刑警隊長調查這點小事還不是信手拈來?
「滿倉,我查清楚了,今天下午,實驗中學道口的交警就看到市中院法警支隊的幾輛警車去過實驗中學,一定是他們干的!」
「什麼?法警支隊?他們哪有資格抓人啊!這幫孫子!」梁滿倉破口大罵,把門口站著的老師,都刺激得群情激昂。
「滿倉啊,現在法警支隊的隊長是蔣大虎,在省里很有人,你還是注意點方法吧,這家伙挺霸道。」
「別說蔣大虎,就是南霸天,老子也拆了他筋骨當牙簽,媽的,欺負到了我梁滿倉的頭上!」梁滿倉已經忘了自己還是教委主任了,氣憤已經佔據了他全部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