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兒一邊忙著,一邊小小的抱怨,「怎麼太子爺這麼生氣,從來沒有見過他像這樣的」
我慢慢踱到書案前面,對著藍月兒擠出乏力的笑容,那笑容一定很蒼白,很無助。
許是由于忙碌,藍月兒倒是一臉潮紅,抱怨完,看著我不太高興,又趕緊笑呵呵地湊了過來,給我捏著肩頭,笑著討好我,「姐姐不必難過,還有藍月兒呢」
「鬼丫頭,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滑頭,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跟明訣去了那兒麼,估計也是鬼混到天黑才回來。這兩人真的有這麼多的激情?
藍月兒笑了笑,手心攤著一塊玉佩,血紅色的梅花形,正是我遺失在閉月宮的。
「姐姐,冷月那邊真可怕呀。以後我再也不敢去了,這三更半夜的還真怕遇見鬼了嚇死人呢要不是為了找這個,我還真呆不下去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喜歡呢怎麼,有明訣保護著,你還害怕?」
「明訣啊姐姐原來知道他叫明訣?」藍月兒驚訝地瞪大眼楮。
我這時才意識到失語了,藍月兒沒有見過明訣,倒還真不知道韓御醫就是明訣。
「看樣子,你也知道了?」
「嗯,我是剛剛才知道的。」
「那你們談什麼,那麼久?」我漫不經心地問道,一面從書里面抽出白日里寫的書信,放到桌面上。
「談了很多,不過都是關于姐姐的。韓御醫他,似乎很關心姐姐的身體,問你的一些生活細節……」藍月兒說著說著,突然露出了一絲破綻,雖然在我看來是無關緊要的。但仍舊忍不住想打擊她一下。
「跟他在一起那麼開心,怎麼會想到我呢?」
藍月兒突然不說話了,走到我的身邊,半倚在我身上,眼楮卻望著窗外的黑暗,
「姐姐,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如果不是他說出來,我恐怕永遠都不知道。韓御醫他來自西京,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分開的那個時候,我還小,已記不出他的容貌,而他卻還記得我……」
我心里一動,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我竟然猜錯了,心里尷尬地笑了笑。
再看藍月兒臉上,原來喜悅的臉上,慢慢變成一絲小小的憂傷,她接著說道,
「姐姐,雖然找到了哥哥很高興。可是我心里總覺得有些難過,這麼多年了,他明知道我在公主府里的,一直暗中保護著我。可是卻從來沒有露過面,要知道,我心里多麼渴望能有個親人,而他卻那麼殘忍,從來不肯現身見我一面…」
我拉過她的雙手,認真地望著她,「他這麼做,一定有苦衷的,不要計較太多了。現在能相認不是很好嗎?而且我也一直在你身邊,不是親人嗎?」。
藍月兒這才重新綻放笑容,走到我的身後,幫我捏著肩頭。
我拿出白天寫好的信,遞給她,「你明天再出一趟宮,這個幫我寄出去,寄最快的」
待藍月兒出去以後,我喚了小喜子進來。
「太子爺出去後,去了哪里?」
「啟稟娘娘……奴才不敢說…」
「說吧,跟我這麼久了,還來這個」
「雜,太子爺,太子爺是去了太子妃的吉祥宮」
跟我想的也差不多,他妃子那麼多,一天嘿幾個都行。最關鍵的是,他還是忌憚著國師這張王牌,不得不努力搞好他的女兒。
「娘娘,恕奴才直言,娘娘您又不打扮,又不肯哄太子爺,他當然會往太子妃宮里跑….」
「下去吧」我乏力地揮了揮手,這跟打不打扮沒有半毛錢關系。
她有一個強勢的爹,我比不來的。
第二天,天華倒是差人送了一大批的首飾衣料過來,我也不管它值不值錢,一股腦讓小喜子幫我收到庫房里。
這之後,天華來得很少,偶爾過來看看,片刻就走了。
「姐姐,今天晚上太子妃設宴,你準備穿什麼衣裳?」
藍月兒站在櫃子前面,幫我整理衣裳。這里的衣裳,不管是款式還是數量,都比不上我原來在公主府里的奢華。
「素淨一些吧,然後,天氣有些轉暖了,不要給我穿得太庸腫……」
里面悉悉索索的聲音,藍月兒挑出一套衣裳來,放在床邊上。看到我沒有動,她便跑到我身邊,指著我手里那塊玉說道,「姐姐,你怎麼終日琢磨這個啊?」
我將玉捏到手心,對藍月兒笑道,「日子多寂聊啊,不琢磨這個,哪琢磨什麼?」
「娘娘,恕小喜子直言,這個季節,春暖花開,娘娘要到外面多走走。多看看,然後想想辦法呀,討太子爺歡心。听得傳言,說太子爺不久就要將繼位了。您想啊,若是太子妃當了王後,她還忌憚著誰呀?到時候恐怕您再想獲得什麼份位可就難了……」
這小喜子越來越靈活了,一進門就嘰嘰喳喳,跟只山雀一樣。
我一挑眉,問道,「那依你看,我該如何討好太子爺呢?」
「娘娘,這話可折煞奴才了。娘娘高高在上,哪里用得著奴才出主意的呢。不過,奴才這笨腦瓜還真是有點小主意。這後*宮的女人一向是母憑子貴,若是娘娘懷了太子爺的子嗣,那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奴才听說,有一種藥服了以後可以讓娘娘懷上龍脈。只需太子爺過來的時候,娘娘用點心思就可以…」
我笑了笑,撫了撫長裙,負著雙手走到小喜子面前,「行,你去辦吧」
「雜。」小喜子高高興興領命而去。
藍月兒快步走出來,沖著小喜子的背影擰起了眉頭,「這個小喜子,越來越不著邊際了。
姐姐,難道要用這個,這種手段嗎?」。
我抬了抬下巴,伸手接過藍月兒手里的長裙,抖了幾下。便又回到了房間里,
「給我更衣吧」
藍月兒關上門,放下紗縵,慢慢走了進來。
換好衣服,梳齊發髻,這便又是上妝。
藍月兒手腳麻利地幫我收拾,一邊微微感嘆道,「姐姐要是仍在公主府就好了」
看著鏡子里那張嬌俏的小臉,我看到了一些倉桑。
宴會仍舊設在了望月台,我不喜歡和那些女人閑聊,因此不願早去。
等到天差不多黑透了,這才扶了藍月兒的手慢吞吞走過去。
也不知道太子妃搞這麼多事情做什麼。
宮里的女人大約都是吃飽了飯閑得慌,沒事找事。
我搬到永行宮,該有的待遇都有了。但是不我習慣坐步輿,就幾步路,還是散著去比較好。
一來可以煆煉身體,二來則是欣賞一下風景。雖然此時除了一路上統一顏色,統一樣式的燈籠以外,基本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可看了。
慢慢吞吞晃到望月台的時候,看見里面燈火輝煌,一派繁忙。
太監通報後,我扶著藍月兒的手走了進去。
想不到,我來的還是有點早。除了一些年輕的妃子在下座等待以外,天華和太子妃的身影還沒有到。
「喲,這不是藍側妃嗎?」。
帶著輕慢和一絲譏誚的聲音,朵來搖了過來。
望著她的肚子,這幾日不見,還真是大了許多。同她的肚子一樣,她的臉也庸腫起來。
「原來懷了寶寶會變得如此的胖啊」
我大聲地感慨,這一句話出來,朵來的臉上掛不住。一張過胖的臉,開始漲紅,
「你怎麼敢如此放,放肆」
她的話有點結巴,一只手撐著腰部。將肚子挺著老高,仿佛那上面有一顆明珠似的。挺得高高的讓別人欣賞。另一只手指著我的鼻子喝道。真奇怪,我又沒得罪你,你怎麼老針對我啊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她嫉恨我的理由。
算了,不理會,一尸兩命,我惹不起躲之
我扶著藍月兒的手向後靠了一點,然後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誰知道,這個朵來卻不依不饒,竟然從桌子對面繞過來。
在她身邊服侍的,兩個宮女緊步跟上,生怕她出什麼差錯。
「你,你給我說清楚我哪里胖了?」
我上下打量她一翻,然後問往跟在她後面的宮女,「你家主子哪里胖了,你們給解釋一下」
那侍女當然不敢吭聲,卻是憋著笑,一直憋得臉紅耳赤。
朵來確定胖了不少,簡直可以抵得上以前兩個。
可能是由于懷孕吃得太好,又活動太少的緣故。
胖了胖唄,還不讓人說,真是豈有此理。
朵來的眼光掃到身後的宮女身上,然後氣得跺足,「啪」一耳光就掄了過去,「賤婢,竟然敢笑我,我打死你……」
兩宮女也不敢躲,硬生生的抗著,一直坐旁邊的青可,不動聲色的走了過來。
她笑著,拉扯著朵來,嘴里勸道,「你打她什麼做什麼,她們又沒有說你胖」
我騰地站起來,指著青可叫道,「你怎麼勸架的,她胖沒有胖你們眼楮瞎了嗎?」。
青可挑著眉頭,眼里閃過一絲陰毒,她一邊向我撲來,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哎呀,藍側妃生什麼氣啊」
在她拉扯我的瞬間,我的腳突然被拌倒了,一時間失去了重心,然後撲到了正在惱火的朵來身上。我心里暗叫一聲不好,想躲也躲來不及了。那朵來被我這突如惹來的一撞,嚇得連退兩步,踫到身後的凳子,然後還是摔了下去。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里差點短路了。完了,糟人暗算了。
我慌忙爬起來,看著青可一臉得意的緊張,連連大呼,「來人哪來人哪,朵來侍妾小產啦」
轉過頭,朵來一臉的痛苦,在地上,抱著肚子痙攣,腥紅的血染紅了大片的裙擺。
她身邊的兩宮女,嚇得痴站著,不知所措,最後竟然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