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喜子果然蒸了一滿鍋的饅頭,圓圓的饅頭中央還貼著小塊紅紙,看著碼得整整齊齊的白饅頭,藍月兒又蹦又跳。
「小喜子哥哥,為什麼這中間還貼個紅紙?」
「這個呀,是我們這邊的風俗,要過節了,今天是小年啊」
過小年了?真是時間不等人啊,一眨眼今年就要過完了。
「那宮里有沒有什麼賞賜,過年熱鬧嗎?有沒有什麼燈會之類的?」藍月兒抓起了一個白胖的饅頭就往嘴巴里塞
「有啊,往年的這個時候可熱鬧了,對了,今日個在觀月台有花燈會和宴會…吃完晚飯啊,我們這些奴才們還有賞賜拿呢?」
「什麼賞賜啊?」藍月兒開心得問道,帶著一臉的期待。
「有很多啊,銀子啊,布匹啊,還有一些好吃好玩的東西」
「哇」
……
看著他倆聊得正歡,我也跟著微笑,抬頭,正望見大門走過來兩個人。
為首的是穿著錦衣的一個嬌容女人,身後是一個宮婢,提著一只紅木的大食盒。
兩個人眨眼間就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竟然是青可,也是,天華恩澤後宮,容貌嬌好的她怎麼會漏掉呢看她這架勢,過來干嘛?
「姐姐,這地方味道可真重啊」青可一進門,就捂著鼻子,然後示意他身邊的宮婢將食盒提了上來,放在桌面上。
「呵呵,這是什麼風把妹妹吹來了啊?」她進來也不向我行禮,也不問安,看來架子端得足足的。不過,反正我在冷宮了,也不跟她計較這個。倒是她這一聲姐姐叫得拖長了音,看來她以前稱我為娘娘的時候憋屈得很。
「姐姐,今日不是過節嗎?姐姐這段日子在冷宮過得苦了,剛好今日個有燈會,所以想邀姐姐過去一起聚聚,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吧這最近太子爺新納的姐妹又很多,姐姐不如去認識認識…」青可這話說得,激得我心一陣哆嗦。
「姐姐不知道,太子妃最近寵了一個叫做絲利的舞姬,長得跟姐姐很相像啊」
青可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我的臉色。我淡淡的笑了笑,極力壓制內心的不快。
「太子妃對你們可好?」
「好,好不到哪里去吉祥宮姐妹這麼多,她天天吃醋呢哎,這也不是我們該嚼舌頭的,姐姐收拾收拾,回頭一起聚聚這些點心是太子爺叫我送過來的,听說是朝供上來的,你先嘗嘗吧」宮婢將食盒放在桌面上,然後立在青可身邊。
「太子爺?呵呵,那謝謝妹妹了」
青可說了幾句,便告辭了。這地方寒酸晦氣,她也不喜歡逗留。
藍月兒將糕點拿出來,有六七個花樣,用面粉加干果做,每樣六個,擺著很漂亮。糕點做得很細膩,不過我卻沒有什麼胃口,便讓藍月兒和小喜子過來吃。
「姐姐,今晚你要去嗎?」。
「我想想,也許可能會去吧」
「娘娘,這是太子爺的好意啊,您就去吧沒準太子爺一高興,就讓您搬回去了」
小喜子好意相勸,我淡淡地笑了,然後便是沉默。
絲利?舞姬?天華這唱的是哪一曲呢?
他讓我過去做什麼呢?
「姐姐,去吧去看看太子爺,太久不見興許會生疏了。姐姐,畢竟你心里還在那麼在乎他的」藍月兒勸道。
掙扎了一天,我還是決定去看看。
從湘院過來的時候,也沒有帶什麼衣服,就這麼一身素淨的將就著吧。
花燈會是在御花園舉行的,天一黑,整個御花園的外圍掛滿了整圈的紅燈籠。
而今晚活動的主要場所便是御花園東南角的石林處。
嶙峋的人工石峰只有二人多高,大約有二三十個石峰被精致小巧的燈籠包圍著。燈籠下面飄蕩著彩色的絲帶,每一根絲帶上面都是謎簽。猜中迷簽後可以到相應的兌獎台去兌換獎品。
燈會要求,凡是三等以上的宮女和太監都可以參加,當然,嬪妃也有權力參加,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燈會一開始,都是宮女太監擠在其間,卻並沒有嬪妃過來。
藍月兒和小喜子跟在我後面,遠遠地看到熱鬧的燈會,他們就歡呼雀躍,小喜子進宮多年,也只是個下等的太監。而藍月兒進宮不久,身份也不符合,于是她們就攛掇著我帶著她們過去玩。
燈籠做得很精致,我眼前的這一只是兔子形的,一只憨頭憨腦的小白兔歪著腦袋趴在一只金黃色的胡蘿卜上面,很可愛,特別是紅玉一般兔眼楮,里面燃一盞燭,下面飄著一張簽帶,寫著,「兔子請老虎」打一成語。
我輕輕笑了,對藍月兒說道,「這個簽解下來,我知道答案」
藍月兒很興奮,跟小喜子兩個扯下來,然後走到兌換處。
那守在兌換處的竟然是管事處的秦公公,另有二個小公公幫著打下手。
藍月兒將簽帶放在他面前,他抬起頭,正準備說藍月兒沒有抽簽資格,忽地發現我在身側,便咧嘴笑了,立即換作了諂媚的笑,「娘娘,您猜到謎底啦?」
我一個落魄的妃子,他能這樣對我,實屬不易了,因此我也笑道,
「有勞秦公公了,我猜測謎底是,寅吃卯糧你看看對了沒有」
秦公公立即眉開眼笑,「對了,對了,這是這張簽的獎品」
是一份牛皮紙包好的糕點,藍月兒和小喜子高興得直蹦。
接下來,我們又進入了猜燈謎的隊伍中。
一連猜中了幾個簽,藍月兒開心得不得了,小喜子懷里抱著東西都快拿不下了。我見他們這麼興奮,也樂意陪著她們玩。
「姐姐,你不去參加宴會嗎?」。藍月兒抬手指向望月台那邊。
望月台並不是一個露台,而是一座大型的宴會廳,此時也是燈火輝煌,熱鬧非凡。
我笑著搖了搖頭,「跟你們看看就好」
「呀,這不是藍側妃娘娘嗎?」。
听到聲音,我轉過頭,是一身盛裝的朵來,她頭上梳一個大髻,插著十分喜慶的紅牡丹。身邊帶跟著一個宮婢,看樣子也是做了侍妾,她笑盈盈走過來,
「恭喜你也榮升了啊妹妹這是過來參加燈會嗎?」。我隨口應了一聲。
「燈會?姐姐真會開玩笑,我這種身份怎麼會跟宮女混在一起玩我這呀,是受了太子妃的吩咐,過來邀請娘娘一同參加家宴,家宴家宴,怎麼會少一個人呢!」她說笑著,伸後便過來拉我。
我稍稍向後躲了躲,淡淡道,「太子妃怎麼如此好記性,能記得我這個冷宮之人」
「姐姐這話說的,太子妃的心思哪里是我們這等賤妾猜得到的,她讓你你就過去吧」
看樣子,不去似乎很不給她面子了,她這是借機向太子爺討好還是讓成心讓我難堪?不管哪一個想法,我都沒有辦法再拒絕了。
我讓小喜子先回去,然後帶著藍月兒,跟在朵來後面一前一後進了望月台。
進門的那一瞬間,我怔了怔。
滿堂的鶯紅柳綠讓我眼花繚亂,這里的家宴並不是大家圍在一個圓桌上面吃飯。
而是中間一個舞池,大家環繞著舞池而坐,每人面前一個小方桌,桌子擺滿了美味佳肴。堂上正中間,坐的是一身盛裝的太子妃和太子爺天華。
四壁燃燒著無數支燭光,照得滿堂通亮,重重輕柔的紗幔襯映著王室的奢華。
舞池中間,一位高挑的女子在樂聲中獨舞。
我的進來似乎沒有引起眾人的側目,大家的視線都依附在舞姬身上。
我微微抬起眸子望著天華,我沒有辦法不去看他,我做不到。
那一霎,正踫到他也向我看來。
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帶著濃濃的關愛,我的心微微顫抖,只是瞬間,我又垂下了頭。
場中的樂聲突然停息了下來,我感覺到了眾人的注視。
「愛妃,過來」天華低聲喚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明顯感覺到他在喚我,可我卻不敢抬頭,我心里告訴自己,他在喊別人,這滿堂的妃妾,每一個都是他的愛妃。
「愛妃,到我這里來」天華又補充了一句。
我揚起頭,再次與他的目光相遇,他微微一笑,向我走了過來。
「太子爺,您是在叫我嗎?」。那個妖嬈的舞姬討好的湊了上去,被天華一掌推開了。
他徑直走到了我面前,然後拉著我的手走上前去。
他的手很溫暖,很結實,很安全。我緊緊的握著,像握著我的全部生命。
原本太子妃坐在他的右側,而這時,天華命人在他與太子妃之間的空隙間又安排了一個酒桌,然後擺上酒肴,讓我坐在那里。而且他吩咐這一切的時候,他的手始終握著我的手,不離不棄。
樂聲又重新響起了,我感覺到了眾多如炬的目光灼灼向我,而太子妃握杯的手纂得緊緊的。
突然,那舞姬停了下來,她發現自己再怎麼獻媚也無法引起太子爺的關注。于是她怒了,她撲通一聲跪在天華的腳下,哭泣道,「絲利的舞跳得不好嗎?」。
天華連頭都不轉,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絲利,看過去,她哪里跟我有半點相似。
天華不理她,她竟然也不知好歹,開始拉著天華的衣角哭訴,
「倘若是太子爺不喜歡絲利,絲利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那女人身上的衣服非常少,層層薄紗之間雪白的胸乳和縴細的腰支擺來擺去。許是由于燃了許多火盆的緣故,我也覺得憋悶得慌。
天華看了她一眼,轉頭又問我道,「愛妃,今晚的燈會可曾喜歡?」
「喜歡,很喜歡,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喜歡」我這說的是實話,是心里話。
「真的嗎?」。
「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