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顯業那頭為生意的事忙得團團轉,而墨家園里卻一片歡歌笑語。孔佳妍邀請了幾位夫人來家中小聚。這一日陽光融融灑落花園,孔佳妍提早讓陳嫂在園子中間騰出一塊地兒,擺上茶幾與方凳,鋪了鉤花的白色桌巾,擺上一套精致的茶具,一盤洗淨的水果,幾小碟蜜餞、酥糖、瓜子,玉蘭樹下的紫瑞香這幾日開得正盛,一簇簇花團,香氣撲鼻,在這園子里嗅著花香,曬曬太陽,聊聊天,喝喝茶,可真是愜意。
一切準備妥當不久,客人們就陸陸續續的來了。那一只只高跟鞋輕扣在石板路上的聲響,仿佛跳躍的鼓點。接著,幾身華衣攜著幾聲笑語,就盈盈出現在了敞開的大門外。
「佳妍姐,我們來咯!」最年輕的林三姨太喊了一嗓子。她是林老板家的姨太太,孟晴,年紀不過二十出頭,正是曼妙芳華,一身紫色碎花的旗袍,一件白色兔毛坎肩,襯得她分外嬌媚。
孔佳妍听見動靜,早就從屋子里迎了出來,笑吟吟的招呼了眾人︰「就等著你們來,原來是約了一起的。」她今日穿了件素白底色旗袍,一枝墨色斜干自裙腰向下橫生,綻出數點血色紅梅,與斜襟上的幾組艷紅色盤扣交相呼應。孔佳妍款款行來,擺衩間紅梅搖曳生姿,優雅如畫。這幾個貴太太看得不禁有些眼痴。
「哎喲喲,妹妹,你這身旗袍真是好看得緊,去哪家裁縫做的?」孔佳敏一下子挽住了她的胳膊,前前後後的打量著裙子,道。她是孔佳妍的親姐,長她兩歲,兩人模樣有七分相似,但孔佳敏卻因為生孩子身材大大的走了樣,穿不下旗袍,索性穿起上分開的洋裝。今兒她穿的就是一套淺藍色的洋套裙,倒也顯出雍容華貴的氣度。
孔佳妍柔柔笑道︰「是顯業這趟去的杭州,順道買回來的。」
「你家老爺真有眼光。」黃太太稱贊道,她是黃的夫人。
「也要佳妍姐身段兒好。」孟晴插了一句,一面揶揄的飄了孔佳敏一眼。
孔佳敏笑罵了她︰「小蹄子,敢拐著彎兒笑你姐姐!」作勢就要擰孟晴的嘴。心底卻也嘀咕,怎麼都一樣是生娃,佳妍的身材就不走樣呢。
眾人笑了起來,一面走進園子,落了座。陳嫂立即給諸位客人沏上墨顯業這趟從杭州帶回來的西湖龍井茶,白色的茶杯,碧綠剔透的茶湯,清幽的淡香。
「上等龍井。」孔佳敏嗅了香氣就知道,但她卻沒有去踫茶杯,朝陳嫂道︰「我胃寒,喝不慣綠茶,你給我沖杯咖啡好了。」
孔佳妍听了忙得道歉︰「我疏忽了!陳嫂,去給姐姐煮杯咖啡。」
陳嫂听了趕忙的去了,十來分鐘後端了杯熱咖啡出來。眾人取笑孔佳敏道︰「這等清幽的園子,又有茶香又有花香,偏你要來個咖啡沖了味道。」
孔佳敏卻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咖啡,沖陳嫂道︰「去,把青瓷給我帶來,那小妮子有一陣子沒看見了,怪惦記的。」
陳嫂應了一聲轉身又去了。一會兒工夫,她就牽著墨青瓷下了樓,往園子里來了。墨青瓷穿著件粉色的小洋裙,上頭綴滿了蕾絲纏起的花朵,她的頭發高高的扎成馬尾,卷卷翹翹的在小腦袋後面一蹦一跳的,白皙的臉龐上,大眼楮撲閃撲閃的,水靈可愛的模樣真叫人禁不住想摟進懷里親近一番。
「阿娘~」墨青瓷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階,松開陳嫂的手,徑直的跑到孔佳妍的身邊,抱住了她的腰,然後才回頭環視了一圈在座的其他人。
「姨母。」她看見對面的孔佳敏,輕喚了一聲。
「怎麼光叫你姨母呢?黃姨母啊,孟阿姨啊,都不叫呢?」孔佳妍催她。
墨青瓷轉著眸子,怯怯的重復了一遍孔佳妍的話︰「黃姨母、孟阿姨。」孔佳妍的朋友們,她雖見過幾回,但總歸陌生,一時拘謹的站在孔佳妍身側。孔佳敏喚了她幾次,她也不肯過去。
孟晴打趣道︰「青瓷怕生。你雖是她姨母,她也不待見你,倒是一視同仁。」
孔佳敏取了桌上一顆葡萄,道︰「青瓷過來,姨母給你剝葡萄吃,好不好?」
墨青瓷仍是搖頭不肯,孔佳妍拍了她,道︰「你姨母疼你,你還不懂?快過去讓姨母瞧瞧。」墨青瓷這才蹭著步子挪到孔佳敏邊上,張嘴接了那顆剝好的葡萄。
孔佳敏在她的小臉蛋上輕輕掐了一把︰「你個小丫頭,還不過來找我。」她仔細的看著墨青瓷,又轉頭看了看孔佳妍,隨後朝黃太太和孟晴道︰「你們看看,這小丫頭,活月兌月兌就是佳妍的小時候!」
「確實很像。」那兩人都點著頭應和著,又招手讓墨青瓷過去,墨青瓷不想讓阿娘又催自己,眼神里雖透著陌生,但人還是走了過去,任她們模模她的頭,掐掐她的臉,夸上幾句好听的,逗得孔佳妍眉開眼笑,目光柔和的望著她,剛要說什麼,門鈴「叮鈴鈴」的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