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圓遇閏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作者 ︰ 魔女ABC

珠鎮的珠農養珍珠少說也百十多年了。這些年,秦老爹又新添了許多養珠的辦法。以至于大家都忘記了河蚌原本是生長在河底的。

珍珠每天都想怎麼樣才能將栓著河蚌的繩索藏起來,卻忽略了水面之下才是最好地育蚌之處。想通了這一層,珍珠又是高興,又是傷心。高興的是自己又有地方養河蚌了。傷心的是當初自己為什麼沒有將鐘夫人送與自己的河蚌養在魚塘里。眼下正是寒冬臘月,不比前些日子暖和。珍珠不敢輕舉妄動,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到來年三月魚兒出塘後再偷買些河蚌回來。

秦大姑見珍珠這幾日都是美滋滋的,心下十分地高興。想趁此機會將珍珠終身大事兒訂下來。畢竟女兒家,遲早是要嫁人的。更何況,珍珠成為人婦後便可以大張旗鼓地養珍珠了。到時候自己也不用再將那筆記藏著掖著了。趁著珍珠高興,秦大姑舊事兒從提。珍珠見姑姑還是不死心。索性賭氣道「姑姑想讓我嫁人,那便招個上門女婿來。這樣等姑姑百年之後,咱們家的家產也不會沒入衙門。」

秦大姑知道珍珠只是賭氣一說,卻給了她啟發。秦老爹沒有兒子,珍珠出嫁也帶不走這一大片家業。朝廷歷法,家中無子,有外嫁女兒者得家產一半,余下者沒入衙門。子女全無者揀其血親者承三分之一。余下沒入衙門。但是如果珍珠能招一個上門女婿,再生個兒子。那麼珍珠就可以繼承全部的家產。

秦大姑抓住珍珠的這句話,笑著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個姑姑我可就按照這個去找了。」說著秦大姑滿臉笑容地出了家門。

只是賭氣那麼一說的珍珠見姑姑真的要給自己說門親事。頓時急了,追上秦大姑軟磨硬泡,好歹是將秦大姑攔了下來。此事兒按下不提,過了臘八便是年了。忙碌了一年的珠農終于能好好地歇歇了。

珍珠家新孝在,不貼春聯,也不放炮仗。臘八早上給秦老爹和秦氏供奉上臘八粥後,珍珠便去後院里新種上的冬麥地里。也沒什麼要緊的活計,看著自己親手種下的麥子已經冒出頭兒來。珍珠仿佛瞧見了一捧捧的白面。又看了珠塘、魚塘。水車下養著的雞鴨。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好歹沒有敗了爹爹積攢下來的這些家底。」站著院子里,珍珠吶吶自語道。不覺又想起鐘夫人來,如今她又是官家小姐了,一去半年多,也不知她現在如何。珍珠正想著,有人輕叩柴門。

珍珠到了門前問了一聲「誰呀?」按理說這個時候不該有人登門拜訪的。門外一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傳來「珍珠姑娘是我呀!晚雲。」

珍珠一愣,心想難道是自己听錯了。趕緊上前去了門閂,見門前立著的上身著藍靛子大襖,下著雪花白裙的正是鐘夫人的丫鬟晚雲。

見珍珠一臉地驚訝,晚雲笑著道「我們家夫人才從京城回來便想姑娘了。吩咐我來請姑娘過府去呢。」

「夫人怎麼回來了?」珍珠滿月復狐疑道。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晚雲笑道。「日後再說也不急,姑娘還是速與我去見夫人吧。」

珍珠愣愣地點了點頭兒,與房里的秦大姑知會了一聲,虛掩了柴門跟著晚雲到了鐘府。

那日從鐘府門口救下鐘夫人後,珍珠便再也沒有來過。即便是偶有經過,也是繞道而行。前些日子在集市上听說鐘府的小妾早產生了個兒子,險些沒活成。幸而齊鎮長幫忙請了名醫回來,才撿了一條小命。

比起那日鐘夫人孑然一身地被攆出鐘府,今日的鐘夫人可是風光的很。還沒進門兒,珍珠便已經真切地感受到了。往日那些看不起鐘夫人和晚雲的門上小廝,如今見了晚雲都巴結的緊。一口一個「姐姐」叫的那叫一個親,晚雲雖看不上這些人,但也沒有將眼珠子抬到頭頂上。應付了兩句便拉著珍珠進了大門,過了二門。繞過二進院子,直奔第三進小院。一路上,珍珠眼里看的,耳朵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夫人說了……」

眼看著丫鬟將好好的綢緞衣裳給燒了,珍珠心疼地道「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就給燒了呢?」

晚雲笑著道「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這些都是夫人的舊衣裳。款式早已經過時了,而且夫人離府之後這些衣裳都被老夫人賞給下人穿了。這樣的衣服夫人哪里還能再穿,那些下人就更不能穿了。索性燒了干淨。」

珍珠只心疼那麼好的衣裳,晚雲的話听後也沒過心。

從側門進了第三進院子,珍珠隨晚雲沿著抄手游廊進了正房。此時房里鐘夫人正在訓斥金姨娘。晚雲上前回話,鐘夫人見珍珠來了。立即換上笑臉讓珍珠先到一旁吃茶。而後又黑著臉對金姨娘道「還不退下去,整天板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你了。也不看看你如今吃的、穿的、用的都使得我的銀子,都是京城里最好的東西了。」

一臉委屈的金姨娘眼里喊著淚珠兒輕聲輕語道「那我什麼時候能看看我的兒子?」

「什麼你的兒子?」鐘夫人大怒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我是他的嫡母,你不過是個妾。再往後讓我听到什麼「我的兒子」的話。仔細我撕爛你的嘴。」

金姨娘再不敢多言,豆大的淚珠兒滾落下來。鐘夫人微微動了動眉頭,立即嚇得金姨娘拭去臉上的淚痕,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回想起往事兒,珍珠也覺得金姨娘可恨。但是今見她落得如此下場,珍珠不覺竟然可憐她起來。

打發了金姨娘,鐘夫人笑著到了珍珠近前,拉著珍珠的手道「可算是見著了。回來這幾天只顧著收拾院子了。好容易今天得了空,那個不知好歹是竟來添亂。」

珍珠微微笑道「夫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听到一點兒風聲?」

晚雲端茶上來,笑著道「初五日下的船。」

「要你多嘴。」鐘夫人不悅道。

晚雲立即低下頭,閃立到一旁。珍珠看了一眼晚雲,又看了看鐘夫人,也不敢太過隨意了。

「我才听說了齊鎮長強搶河蚌的事兒。」鐘夫人氣憤道「你放心,現如今我回來了。那些河蚌我也是要收回的。到那時再送與你。」

珍珠是極其想要那些河蚌的,可鐘夫人如今的態度讓珍珠有些不敢要。仔細地權衡一番後,珍珠推道「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再想了。夫人犯不著為了珍珠去開罪鎮長老爺。」

「不礙的。」鐘夫人道「不然我也要會會他們。順便幫你辦了這事兒。」

珍珠听出鐘夫人話里有話,將來是要找齊鎮長的晦氣的。自己不過是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哪里得罪的起。何況現如今自己正做件不容于珠鎮的大事兒。珍珠不想引火燒身,再三地推了鐘夫人的好意。

京城一趟已經傷透了心的鐘夫人見珍珠也與自己生分了。心中頓時五味陳雜,又與珍珠說了些閑話。套了幾句自己離開後鎮上發生的大事兒後。送了珍珠的一批上等的藍緞子,又拿了兩件首飾,幾盒珠鎮吃不到的北方點心,打發珍珠回家去了。

出了鐘府大門。珍珠謝了晚雲,與送自己回家的小廝說了一聲。麻煩他將東西一並送到了小葉子的店里。小葉子的店鋪離鐘府不過兩條街。小廝當然想少走幾步路,高高興興地將東西送到,得了小葉子一壺好酒,一塊醬牛肉做賞錢。

小葉子見珍珠白拿了這麼多好東西,卻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道「什麼事兒把你難成這樣。瞧瞧眉毛都要擰到一起去了。」

珍珠道「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鐘夫人這次回來後哪里不對。好像整個人都變了。」

小葉子不以為然道「人家又回公府侯門走了一圈,自然是不一樣了。」

珍珠見與小葉子說了也是白說,再也不提起此事兒了。在小葉子店里坐了一會兒,珍珠怕家里的姑姑擔心。將從鐘夫人那里得來的東西分給小葉子一半。自己帶著另外一半要回家。小葉子不放心珍珠一個人回家,叫了店門口賣鞭炮的齊近之送珍珠回家。珍珠怕齊近之耽誤了買賣,怎麼也不肯。小葉子笑道「再往後他就是我的奴隸了。護送我的好姐妹回家也是應該的。」

珍珠大惑不解,細問了才知道齊近之為了能從小葉子那里借銀子做本錢,竟然拿自己做了抵押。二人寫了契紙,小葉子借給齊近之五兩銀子,半年為限。半年後齊近之要還小葉子五十兩。

見他們二人如此地胡鬧,珍珠氣得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小葉子將齊近之親手些的契紙遞給了珍珠道「正好今天你來,這契紙你先幫我收著。我欠你的那三十多兩到到時候一並還上。」

珍珠無奈只好將那契紙接了,瞧見上頭竟然有衙門的印章。珍珠知道這契紙不在是小葉子和齊近之的玩笑了。趕緊將東西收進袖口,又按了按才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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