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新娘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末路狂花(三)

作者 ︰ 同年

六兒月兌下了自己的披風,給彩雲蓋在了身上,順手給她解了穴。

她的腦海里不由得飄出了一副畫面︰月光下,倆姐妹抱頭痛哭,悲天抹淚,互道不是,冰釋前嫌,場面將極度感人……

憋了半天,劉彩雲終于開口了,悠悠道,「要你多事。」說著坐了起來,整理好了衣衫。

六兒听了這話就是一愣,「嗯。」一貫伶牙俐齒的她有點語塞了,明明是她救了劉彩雲,怎麼又變成自己多事了,好大的一頭霧水。

「喂,劉彩雲,你有沒有搞錯,剛才你救我一次,現在我救你一次,扯平了,我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哼。」六兒氣鼓鼓的坐到了地上,呼呼喘著粗氣,有點想哭,但又覺得不值。

劉彩雲瞥了她一眼,冷語道,「我領子里藏著根銀針,剛才我趁他們爭執時,已經沖破了脖子以上的穴脈,我早就把針含在嘴里了。」

嗯,六兒忍不住對了個眼,這難道是在寫小說嗎。

只見劉彩雲站了起來,順手把披風搭在了六兒的身上。

哦,好涼的手哇,六兒一個激靈,她算明白了,怪不得娘會說,手涼沒人疼。

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劉彩雲一把拉起了地上的尸體,那尸體後還插著那根鐵棍,當她把那尸體的臉扭過來的一刻。

「啊。」六兒一看,果然,那人的眉心正中扎了一根銀針。

這誰能知道,到底是她揚手出招,擲出的帶尖鐵棍,從後心插進去,扎死了這個婬賊;還是劉彩雲的這枚銀針,直扎那婬賊的印堂穴,才讓那婬賊小命嗚呼了……

千古冤案也,哇呀呀,好難爭出前後。

此時,劉彩雲還是那張冷臉,甚至連一個謝字都沒有對六兒說。

童年,關于娘的那段記憶,在她心中,如陰雲遮日,揮之不去。

所以,她時刻都在想如何能保護自己。

剛好,投奔到她爹山頭的能人異士里,有一個世傳玩暗器的高人。

于是,她央求再三,才在那個老頭身上學會了這門絕技。

可是,再好的兵器也擋不住暗器,再好的暗器也擋不住險惡的人心。

剛才,她中了點穴針,渾身不得動彈的時候,本以為自己完了。

被人拖進樹林的一刻,她的淚水映著月光流淌了下來。

悲慘的身世,不幸的童年,早已讓她不再恐懼死亡。

但是,比玉碎更難以讓她容忍的是瓦碎與凌辱。

她不知道為什麼,命運總是不停捉弄那些,已經倒霉到不能再倒霉的人。

當小六一聲清脆的叫喊,劃過這死一樣寂靜的夜晚時。

她絕望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就好像即將溺水而亡的人,于生命的即將終點處,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可是,當小六和她一樣被弄進了樹林里,她再次絕望了,甚至還有些悲哀。

就連那殘忍的婬賊,都會抱著小六兒竄進樹林來,而對她卻像是拖死狗一樣拖進來。

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安排,需要用殘酷的現實不斷去驗證。

誰比誰的命運更高貴,誰比誰的命運更卑微。

之後,發生的事情,更讓她徹底的屈服于命運兩個字了。

對待命運,她報以兩字—投降。

連那個最初看上她的婬賊,看到小六的美貌都驚艷不已,決定「厚此薄彼」。

她的心中狠狠咒罵著︰命運就他媽是一場悲劇。

但是,她又忽然冒出一絲的快意,一絲說不上什麼的快意。

因為,居然有一個人,一個比她幸福高貴的女孩,就要和自己一樣被拖入悲劇的漩渦了……

她的心在掙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冒出這種惡念。

她的身體也在掙扎,沖破穴道的那一刻,她措不及防的餃出了那根針。

這絕技,她學了好久,也練了好久,沒想到終于等到派上用場的一天了。

可是,當她用余光看到那個婬賊,在月影下那下流舉動的時候,她情不自禁的說了句︰「別踫她。」

說完,她自己也是一驚。

她恨六兒嗎,回答是,是。

因為她愛的男人卻愛上了這個美麗可愛的女孩。

既然,她得不到了,她也別想佔有。

哼,一起被毀滅也好。

但是,她心底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不要再毀掉那個美麗純潔的生命了,你要讓世上再多保留一些美好。」

是母親嗎,是她的母親在天邊呼喚她嗎?

一個那麼美麗溫婉,賢惠淑德,堅貞不渝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女兒,受盡凌辱,跳崖自盡。

既然老天要毀滅一些東西,那就不要毀掉那些幸福的了,不如,把那些悲傷的再一次,又一次的踩踏在腳下吧。

劉彩雲決定,為了拖延時間,豁出去了……

因為她即使叫來了那個婬賊,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讓口里的銀針一擊即中要害,這無疑是一場願賭就輸的賭博。

可是,命運又和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至少是嚇了她一跳。

她的針,六兒的鐵棍,同時扎入了這個禽獸的身體。

六兒救了她嗎?

是的,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肯定的答案。

因為她平時只在領口藏一根銀針,以備不時之需。

很顯然,如果不是小六兒來找自己,她的一根銀針怎麼可能在自己被點穴後,同時殺死兩個人。

想到這,她自己都不由得心底打了個冷顫。

但是,她的性格,始終是那副臭德行,鴨子熟了,嘴還硬著。

而此時,六兒的腦子也沒閑著,她看著這個比冰還冷的女人,就覺得渾身冷颼颼的。

乖乖地,怪不得董大哥不喜歡她,估計是嚇得,和她一起,太危險,渾身都是暗器,隨時沒準都會掛了。

劉彩雲一看小六兒開始發呆了,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她知道,這件事必須馬上處理。

她嚷了句,「小丫頭,咱們趕快處理了這兩具尸首。」

六兒感到她說話的語氣,到不再似以前那般陰陽怪調了,暗樂自己沒有白忙;

但是心念一轉,合著我小六大半夜地跑出來,找她,救她,就求了這麼個結果,未免太悲劇了。

彩雲看了一眼她,「快點,咱們把他們埋了。我想了想,這事不能和別人說,因為這一說,人家問細了,就說不清了,辱沒了我二人的清白。」

六兒抬頭看了一眼她,「真埋了嗎。」

正在這時,「六兒,六兒。」一陣山炮般的響聲從樹林外傳來了。

一听就是胖姐,六兒正猶豫,剛才這事要怎麼和她說清才好。

「在這哪。」劉彩雲回了一嗓子。

胖姐幾個箭步沖進了樹林,「急死我了,我去河邊等了會兒你沒在,我到……」

胖姐說了半截,看見地上歪拉著兩個尸體了,不由得一驚,粗聲問道,「這,怎麼回事啊。」

彩雲冷語道,「倆該死的壞人,險辱沒了我們,該死。」

胖姐一皺眉,「唉,是咱們軍營里的人嗎。」

六兒答道,「不知道,都不認識,使了點穴針暗算我們。」

胖姐在三人中最年長,「唉,這,兩大活人,怎麼處理。」

彩雲一橫,「埋了,以絕後患。」

六兒一舉手,「行,同意,埋。不過,這倆人別埋一起,剛才這個被刀扎死的人,他臨死時出手救了我,給我解了穴。我覺得,他人品還好點。還有我得先把素素姐那個鐵棍拔下來,還得擦擦。」

彩雲又是一橫,「嗦。」

胖姐插著腰,「我也沒見過這個陣勢,既然是婬賊,埋就埋了吧,動手動手。」

彩雲伸出了手,「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

胖姐和六兒對視了一下,三只手握在了一起。

是夜,月黑風高,樹林里,三個女人,兩瘦一胖,挖坑,埋人。

三個姑娘草草處理了兩具尸體,正要往回走,彩雲開口了,「唉,我的馬估計是丟了。」

原來錢大海的點穴針擊中劉彩雲的一刻,她正牽著的黑旋風站住了,錢大海一出來,覺得這馬是個禍害,一出手往馬上來了幾針,馬驚了,撒蹄子就跑,早已經不知去向。

「唉,真是同命相連。我刀丟了。」六兒嘆了口氣。

「啊?」彩雲一驚,繼續問道,「就你那把從不讓人踫的破刀。」

六兒一點頭,「對。」

彩雲一搖頭,「不會吧,小丫頭,你不是天天背著嗎。」

六兒一抬眼,「好姐姐,我說你別藏了,把刀還我吧,我都急死了。」

彩雲一瞪,「我沒拿。」

六兒眨巴著大眼楮,眼淚快出來了,疑問道,「真的。」

彩雲,「廢話,偷東西,你把我劉彩雲當什麼人了。」

六兒又追問了一句,「別逗我啊,我受不了這個刺激。」

彩雲無奈的搖了搖頭,噌地舉起了右手,直指蒼天,「老天在上,我劉彩雲,沒拿小六的刀,如有謊言,天打雷劈。」

六兒一听,好似心口挨了一掌,心疼的嗚嗚哭上了。

胖姐一看,勸道,「小六,你是怎麼了,乖妹妹,別哭啊。大家說清楚了不是挺好嗎。」

六兒一邊哭一邊說,「彩雲姐,你以後別再找茬了,我受不了,我可喜歡你了,你能對我好點嗎。我向蒼天保證,我真的不喜歡董大哥,我早就有心上人了,那刀就是證據,那是定情信物。」

彩雲一個臉紅,也覺得自己對小六兒挺過分。

並且她喜歡董青的事情,原來已經被六兒給看出來了,但是听了這話,總算也寬心了。

「哎,你,別哭了成不成,你怎麼會懷疑我哪,我真的沒拿。」說著,她伸出手停在六兒臉蛋上,幫她抹眼淚。

好奇怪,她的手似乎比剛才暖多了,有了一種屬于生命的溫度。

胖姐說,「不是我說你啊,劉彩雲,小六這丫頭挺好的,人家都有心上人了,你就別吃那個飛醋了。看給小六給折騰的。」

胖姐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她一嗓子嗷嗷,「小六,我說你別哭了啊,再哭把狼招來了。」

六兒一听,哎呦,上次金營遇到狼那事,她還心有余悸,立馬抹了抹眼淚,「真的,有狼嗎?」。

胖姐和彩雲看著小丫頭這憨樣,「噗嗤」,「噗嗤」的樂了。

「劉彩雲」「六兒」「胖姐」……只听遠處,好幾個姑娘騎著馬走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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