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夢者 正文 客人的時間

作者 ︰ 懶人君

陶舍重重倚岸開,舟帆日日蔽江來;

工人莫獻天機巧,此器能輸郡國材。

《詠景德鎮兀然亭》明.繆宗周

這兩日天氣好,方幽也懶懶的,只是閑時翻翻報紙,看看電視,咬咬零食。所有活計,白翎

全包了,只除了替她工作。

所以門鈴響起的時候,還是方幽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看起來極其淑女的女士,全身搭配的頗具氣質又不耀眼。

方幽請了她進來,注意到衣服上的logo不太對勁,好像是哪天在網店看見的高仿。

「你好,我是木容留,有事需要咨詢。」容留說話軟綿綿的,很像吳儂軟語,卻是咬字極其

清晰的普通話。

「是有什麼夢中疑惑需要為您解答麼?」方幽也很是客氣。

「是的。」容留握著手中方幽剛給她倒的茶,有些局促。

「我夢中總是夢見自己在水里,一直游一直游,好像在找什麼東西,身心俱累,但是卻始終

找不到。因為這夢的原因,早上起來都很疲倦,弄得自己總是沒精神。之前咨詢了很多專家,

都沒法解決我這個問題。」容留說到這里,又不確定地看了眼方幽。

「原來是這樣。」方幽一副低頭沉思的樣子。

「那些專家怎麼說?」方幽想對方有可能只是心里壓力問題,如果不是就要麻煩些。

「大部分說我是心里壓力太大,讓我緩解一下,所以我又是出去旅游又是購物,但是都沒什

麼用,而且說句實話,我工作很輕松,實在沒什麼心里壓力。」容留不解地攤手。

「那請問您的工作是?」方幽有些略微不好意思,**們這行應該是盡量少接觸無關生意的

客人本身的信息。

「我是博物館講解員,平常專攻陶瓷的研究,」容留說到自己的工作神采奕奕,「說來這工作

又不累,還跟我的興趣有關,我實在想不通有什麼壓力?」

「那您其他方面?」方幽不好細問。

「除了工作,我更想不到其他了,跟男友也很和諧,家人朋友都很喜歡他。」木容留回答地

很快,應該是回答了很多遍了,已經方方面面都考慮過了。

「我明白了。」方幽點點頭。

「當然我也听說過前世今生什麼的,也有一點兒信,要不然也不會找到方小姐你這里了。」

木容留一副期待的眼神。

「前世今生我暫時可推算不出,不過您先休息一下,我幫你看看。」方幽泡了一些使人寧靜

的茶水,給對方服下,對方休息以後,再三確定對方進入淺層次睡眠以後,方幽才執起左手

的蛋白石手鏈,默念著並不十分古老的咒語。

一道彩光閃過,方幽凝神不語,只是默默思索。

剛才那股抵抗的力道並不是木容留身上原有的,而是外物沾染上的。

想到此節,方幽輕皺眉頭,難道是博物館的東西?

木容留又休息了良久,才醒轉過來,迷茫地看著方幽,感覺跟平時的那些醫生的治療都不太

一樣,想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方幽猶疑了一陣還是說了實話。

木容留听到可能不是前世今生,有些失望,但听到可能是沾染了外物氣息,又害怕起來,甚

至有些懷疑,方幽是不是借機嚇唬自己想要騙取錢財。

方幽猜到她在想什麼,也不點破,只是叫她回去好好休息,要是還願意找自己就隨時上門。

于是,木容留半信半疑地離開了。

如此又過了大半月,方幽都忘了這回事,木容留卻又上門了。這回木容留的臉色不太好,很

是惶恐又有些裝出來的堅強。

「怎麼回事?」方幽倒也不提她懷疑自己的事,只是泡了些安定心神的茶給她。

「因為你之前跟我說可能是博物館物沾染的原因,我就休假了半月,雖然之前也有去旅游,

但是都只有幾天,沒有離開過太長時間,這會隔了大半個月,後面倒不太做夢了,于是又去

上班,卻……」說到這里,木容留手指顫抖起來。

「果然,」方幽想著這木容留也有兩下子,居然靠著這個法子驗了出來。

「您說我辭了工作應該就沒事了吧?」木容留話音發顫,有自我安慰的意思在里面。

「但我還是怕,您還是幫我調查清楚吧。」說了這句話,竟是不錯眼珠地看著方幽,巴巴地

等著方幽說一句應承的話給自己鼓勁。

「那股氣息除了擾亂您的休息外,並無傷人的意思,您不必太害怕,」方幽先寬了對方的心

隨即加到「您要實在不放心,我幫您調查清楚就是了。」

容留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

翌日,方幽來到了博物館,而且專門是挑了容留不在的時候,在陶瓷區域轉著。這個博物館

的陶瓷並沒有特別出彩的,都是些明清兩代或者民國時期那些民窯出的粉彩和青花,只有一

件五彩斑斕的擺在中間的展台上,燈光打上,更顯得流光溢彩。

方幽曉得這是一件鈞窯,鈞窯是宋代五大名窯之一,其他的還有汝窯、官窯、哥窯、定窯,

而鈞窯因為摻了金屬,燒出的顏色瑰麗驚奇,美如晚霞,又或如玉拂雲,自古便有「鈞器無

雙」的說法,說得是因為摻入的料子和溫度等不同因素,鈞窯的瓷器不可能像其他作品一樣

成雙成對,真正的無雙,因而也得了「君器」的稱呼。這一件鈞窯便可比得上這片所有其他

瓷器,也難怪古人說「縱有家產萬貫,不如鈞瓷一件」。

鈞瓷從唐代興起,到了北宋初年已蓓蕾初放,贏得了信譽,倍受廣大用戶所喜愛,尤

其鈞瓷銅紅釉的燒制成功,及其復雜的窯變機理,形成鈞窯絢麗多彩,艷美絕倫,窯

變奇特,紅紫相映,更為其它窯口所不及。到了北宋末年曾一度被宮廷龔斷為官窯,

一方面從民間集中能工巧匠,按照宮廷設計的式樣進行生產,同時又采用種種措施限

制民間生產鈞瓷,就連鈞台窯為宮廷燒制的御用品中,除成品經挑選之後,其不合格

的殘次品一律砸碎深埋,禁止在民間流傳,這種高標準、嚴要求,對鈞瓷技術的提高,

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然控制越嚴,偷襲越甚,傳播更廣。所以從宋以來,仿鈞之

風波及全國,尤其到了金元時期,更風靡一時,近而達到復蘇的程度。

在鈞瓷的故鄉禹州神垕鎮一帶,從趙家門的唐代花釉興起,直至劉家門窯從北宋初

年已獲成功,到北宋晚期官辦的鈞窯又設在禹州城北門里的古鈞台。由于鈞瓷盛名于

世,各地競相仿制,並以禹州為中心,形成了一龐大的鈞窯系。據考古調查,

在中國北方地區發現燒制鈞瓷的窯口已有四省二十七縣、市。河南省除禹州外,有

汝州、郟縣、許昌、新密(原密縣)、登封、寶豐、魯山、內鄉、宜陽、新安、焦作、

輝縣、淇縣、浚縣、鶴壁、安陽、林州(原林縣);河北省磁縣;山西省渾源縣和內蒙

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等。河南各地窯口的產品以神垕劉家門窯為北宋早期的代表作,

以鈞台窯的產品最為精致,據考古發掘證明,鈞台窯屬于官窯性質,其產品完全是宮

廷陳設用品。瓷藝精良,質量上乘。而禹州神垕劉家門窯屬于北宋早期典型的民窯,

當地盛產瓷土、釉藥和燃料,附近山區更盛產銅礦石-孔雀石,憑著工匠們長期制瓷

的經驗和對金屬特質著色機理的認識,把孔雀石研成粉末,加上草木灰配入釉中,經

高溫還原焙燒,就能得到理想的鈞紅效果,這種新工藝一旦成功,便引起各地窯口的

密切關注,所以群起而仿制,以禹州神垕為中心,燒制鈞瓷的技術逐漸向周圍傳播。

在仿制過程中,各窯口不僅注重鈞瓷的原有造型,還根據各自的特點,增添一些新的

品種,如新安北冶窯、石寺窯,除生產碗、盤器皿、還有瓶、罐、爐、缽等,並在釉

色上也盡量做到與宋代鈞瓷相似,其中新安窯的窯變玫瑰釉者為最佳產品。河南各地

仿鈞產品,雖多數比宋鈞大為遜色,但也有少數窯口保持了宋鈞的傳統工藝,窯變美

妙,紅紫相映,青若蔚藍,紫若茄皮,晶瑩發亮,光顏甚佳的藝術效果。

方幽想這鈞窯器形周正,色彩鮮亮,也算得上是博物館里的鎮館之寶之一了,若說這片陶瓷

館能有什麼東西影響容留,這個便頭一件值得懷疑。

想到這里,方幽觀察的更仔細了,因為仔細,更覺得這件瓷器精妙,瓷器的色彩一層一層漸

漸變濃,看著像一道晚霞逸散著,方幽看著有些恍惚了起來,好像看見某一個黃昏,窯里剛

剛燒出來了一個物件,是那閃耀的瓷器燒出了,只覺得眼前一亮,絕美嫣然。

搖了搖腦袋,甩掉自己的幻想,在動用羅斯文勛爵夫人的力量查了一下,卻覺得沒什麼特別

的,只是特別漂亮而已,難道自己搞錯目標了?

正想著下一步怎麼辦,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原來是容留與人換了班,正是這個時候來上班,

看見方幽還有些好奇,想著她是來完成自己的委托的,心里又有些高興,急著上來打招呼。

方幽看是容留,又問了她一些這件鈞窯的事情。

容留因為常年看顧和講解這些瓷器,倒是對這邊鈞窯極其了解。

這件鈞窯早先收藏在一個富貴人家家里,那家田產頗豐,只是後來家里出了個敗家子,揮霍

無度,就是金山銀山也能坐吃山空,更何況又不是真的巨富。那敗家子實在弄不出錢花了,

地和房子也賣得差不多了,就把注意打到了家傳的寶貝,這只鈞瓷的瓶子身上。家里的老祖

宗雖然能舍得他敗家,卻怎麼也舍不得他把這件絕世的寶貝敗出去,便托了朋友把東西藏起

來。說起來,那個朋友更不是個東西,拿了東西居然不換,老祖宗幾番討要,那敗家子為了

換錢花銷,更是幾番打上門,揚言要放火打劫,那朋友也是不交,竟然撇下一家老小帶著東

西跑了。可憐這件絕世瓷器沒了影蹤,老祖宗氣得病了,敗家子也囂張不起來了。後來那朋

友被逮了起來,怎麼威逼利誘,卻是交不出來那精妙的瓷器,只說是路上不留心被偷了,自

己也苦不堪言。老祖宗和敗家子都不信,可是已經定論,卻是真的再也找不到那東西的影子,

後來又是幾經周折,才重新現世。新的主人的祖上原本與那老祖宗和敗家子有些關系,起先

是不知道這故事的,後來把瓷器拿給親朋好友看的時候,有人知道這件東西,便將故事當玩

笑說了出來,瓷器的主人卻是極其感懷。後來家里被偷了一次,還好瓷器在保險箱里,想來

那小偷只是個小偷小模,沒什麼本事,弄不開保險箱,可能也不是沖著那瓷器來的,反正是

便沒有得手。那家主人虛驚一場,又是怕又是感傷前人故事,便索性將這瓷器捐了出來給博

物館,只偶爾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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