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第143章 宴(三)

作者 ︰ 櫻桃女

沈元奇早已看到有人過來,見是如意姐弟並一個年輕公子,正是那日京郊和如意一起的那位二師兄,他便不動聲色的將手里棋子放回了棋盒里,站起身來拱手對包隨雲笑道︰「世伯,我輸了。」

包隨雲見他雖輸了棋,但仍是滿面春風的笑,並無一絲懊惱不高興的神情,心里暗贊這人氣量不錯,他自然也不將這一盤棋的輸贏放在心上,正要開口說話,卻見沈元奇的目光看著自己背後,他這才一回身,見是女兒攜著一位陌生的年輕公子站在那里,想來便是那位與自家女兒一個師門的那位師兄了。

包隨雲早就听女兒說她與師父和兩位師兄感情甚好,這位的真實身份又是將軍府的公子,自然不肯怠慢了他,包佑茗便忙上前招呼。

司馬季晨便上前與包隨雲見禮,彼此客套了一番,包隨雲便將沈元奇和司馬季晨二人讓到小花廳里招待。

小花廳里,沈元奇和司馬季晨也廝認了,因著他二人在城郊是見過面的,只是如今沈元奇沒了那一把大胡子,變了個模樣而已。丫頭早就上了好茶來,包隨雲便讓包佑茗和如意在這里陪著客人說話,他出去處理一趟事務。其實他卻是到多福軒里去見老太太和妻子去了。

司馬季晨本就是開朗大方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好皮相,與人說話時也是彬彬有禮,風趣健談,況臉上總是帶了笑意,讓人如沐春風一般。包佑茗和沈元奇兩個卻是性子略沉穩些的,但一個是商場上磨煉出來的,一個是戰場官場上見慣了的,三人在一起說話倒是挺和諧。如意今日是主人,又是女孩兒家,便老老實實的坐在包佑茗身邊微笑著瞧著他們三人說話,時不時的讓丫頭添茶上點心。

卻說包隨雲去了包福軒,一露頭便叫包老太太扯住,滿臉是笑的問起來︰「怎樣,那個沈家的少年你印象如何?」

程氏也眼巴巴的望著丈夫,包隨雲心里好笑,女兒明明說了是招待朋友,但瞧母親和妻子的模樣倒象是相女婿呢,不過他們確實也存了這份心思。

「母親莫急,那姓沈的青年武官和那位意兒的師兄我都見了,還和那位沈公子下了一盤棋,嘿嘿,他棋品不錯,棋藝倒是尋常,哪里是我的對手?」說著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兒,竟笑起來。

老太太又好氣又好笑,嗔道︰「誰問你這個?我是問那個沈元奇的相貌性情和人品,哪個管你們下棋輸贏?你多大年紀了,從小便愛下棋,這幾十年的功夫還下不贏一個年輕人?有什麼好自傲的?‘

程氏听得在一旁掩了嘴偷笑,包隨雲也笑了,」母親說的是,兒子瞧那沈公子確實是個穩當的,算得上是年少有為青年才俊,又是一副好模樣好身板,心里高興。那司馬公子我也瞧見了,跟那位沈公子性情倒有些不同,我看著那司馬公子性情活泛些,沈公子卻是少年老成,說話舉止都穩健幾分,倒是個有擔當的樣子。」

老太太听了心里舒服,點了點頭道︰「意兒早就說了,那司馬公子只是她的師兄,她們從小便認識一直當著兄長相處的,我估莫著這兩人倒不會有別的什麼心思。只那位沈家的公子既被你說的這樣好,我倒忍不住想去瞧瞧了,也不用非等到吃飯時才見,我要親眼瞧瞧我的孫女兒的眼光如何?說著,站起身來便要往花廳里去。

程氏便也在老太太身邊攙著,笑道︰「母親慢慢兒的,急什麼,橫豎那里有茗兒陪著客呢,您是咱們府里的老太君,他們身份再尊貴也是小輩,哪有您去花廳里見他們的理兒?依媳婦說,不如就讓廚房里現在就開始忙活起來,咱們把人請到飯廳里,先上了茶果點心慢慢等著,讓人在飯廳里設兩張桌子,夫君和茗兒麟兒陪著他們坐,咱們娘們兒另開一桌,若是要避嫌些,就在兩桌中間搬個屏風一擋就是了。這樣既顯得親近,又能讓老太太看得分明,豈不是好?」

老太太听了停了腳步,樂得連拍程氏的手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就依你,咱們先去飯廳等著,這就讓廚房里開始忙活罷。」

花廳那邊,司馬季晨正說著話,忽然想起一事來,從懷里掏出兩張銀票來,笑眯眯的遞給如意︰「這是上次跟師妹借的銀兩,今日順便就還與你,你收好了。」

如意接過銀票來,見是兩張面額一百兩的,知道這是端午節那日自己賭龍舟贏的,想來是司馬季晨怕當著自家堂哥的面說出來不雅,便說是借的。她便將銀票折了放入腰間的小荷包里,笑道︰「多謝二師兄啦,你不說我倒忘了,改日我請大家到酒樓吃飯。」

司馬季晨笑道︰「我也得了,你好生收著罷。」又向包佑茗和沈元奇道︰「改日我做東,請二位到八珍樓盤恆,那里出了兩道新菜,香蒸乳鴿和八仙撈月,听說味道不錯。」

沈元奇是武行出身,自然是認得司馬季晨的父兄,只是他原來是在程猛將軍麾下,與司馬將軍並無太多交往,但是在朝里偶然見著了,卻是能說幾句放的。

這時見了司馬季晨在這里,便順嘴問道︰「司馬公子如今回了京城,有何打算?是繼承父兄之志行武呢,還是入仕?」

司馬季晨笑道︰「這我還真沒細想過。我回來京城時,我父親和兄長已經出外鎮守邊關去了,也沒個人商量,若按我的意思我卻不是那入仕做文官的材料,整日里之乎者也背那些八股文腦袋都要大了,若說是走武行一路倒是有幾分興趣的,好歹我跟著師父也學了幾年武藝,若說考個武狀元是吹牛,但混個武舉怕不太難。」

沈元奇聞言道︰「若是司馬公子有行武之心,將來怕是咱們要做同僚,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問我,我雖懂得不多,但好歹也認得些武職的朋友,想是能幫上司馬公子的小忙。」

司馬季晨拱手謝道︰「那我這里先多謝沈侍衛了。」

如意見此撲哧一聲笑了,司馬季晨便知道她有話說,多半還不是好話,便斜了眼楮往她這里瞄了一眼,「師妹笑什麼?莫不是笑師兄走不了行武這條路?」

如意與他畢竟相熟,說話也不避諱,面前的堂兄和沈元奇也不是外人,便直接笑道︰「我倒不是笑這個,以二師兄的本事考個武舉不是難事,只是我想著二師兄若是將來行武怕是也有機會上戰場的,你那樣惜命的人,手上劃了一道口子倒要嚷半日,若真上了戰場該怎麼辦呢?莫不成還能把師妹我帶去保命?」

幾句話說得包佑茗和沈元奇有些忍俊不止,只是因著司馬季晨是客,不好意思當面笑出來,包辰麟是個小孩子,哪里管得這許多,跳到司馬季晨向前仰著頭道︰「司馬大哥,先生講過文死諫,武死戰,上陣殺敵不能怕死。」

這一下,在坐的幾個人都忍不住了,笑了出來。就連司馬季晨當事人也忍不住笑起來,一把將包辰麟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瞧著他稚女敕的小臉蛋兒笑道︰「听你姐姐編排我呢,她那是嫉妒我是個男兒身,能上戰場殺敵,她一個女兒家只能在繡房里繡花縫鞋墊兒,才這樣說的。」

包辰麟大聲道︰「我姐姐不會縫鞋墊兒,她跟李嫂子學繡花呢,說要給我繡個荷包呢。」

如意被弟弟揭露了不會女紅,老臉也忍不住紅了一紅,堂兄和二師兄對她怕是知根知底兒的,她也不怕在他們面前丟臉,只是那沈元奇畢竟是才相熟,讓他知道自己現在才學女紅倒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這一羞之下,緊跟著便有些惱了,拉了臉對包辰麟道︰「你這個小快嘴兒,還想要荷包呢,想得美,沒有了,讓你女乃娘和丫頭們給你做去罷。」

包辰麟見姐姐翻臉,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他對這個姐姐既愛又怕,一時間倒是不敢再說什麼了,只吐了吐舌頭跟如意扮個鬼臉兒不說話了。

沈元奇見如意紅了臉,知道她是介意了方才不會女紅那句話,便笑了笑道︰「包姑娘也不要太苛求了,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自小在外長大,哪有人教你那些女紅針線,這倒也沒什麼,橫豎不短了衣裳穿就是了。包姑娘那一身過人的醫術卻真是少人能及,這倒比女紅來得震憾多了。所以說人的長處是各不一樣的,許是包姑娘便在醫理一途上是過人的,反正那女紅和針灸都是用針的,也沒什麼區別。」

這一番話說完,早就笑倒了包佑茗和司馬季晨。他們先前看沈元奇那樣少年老成,以為是個穩重刻板的,哪里想到說話竟是如此有趣,見過護著人的,沒見過這樣護得厲害的,果真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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