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吃驚的瞪大了眼楮,好半天才緩過來,方道︰「沒想到那位沈侍衛竟有如此身世?若真的流言屬實,那這位沈侍衛的母親真是個了不起的長輩。受那樣的冤枉還能將兒子教養得成材,真算得上位奇女子了。」
蘇玉致瞧著她笑了,用胳膊拐了表妹一記,笑道︰「我怎麼瞧著表妹對這位沈侍衛很上心啊,我實告訴你,這位沈侍衛頗受皇上器重,就連三皇子對他也大加贊賞,說他辦事認真頭腦縝密,你沒瞧見今日賞花宴上他和安平公主夫妻兩個很是親近,那程將軍十分愛材,沈元奇又是他親自在戰場上帶出來的出挑的,想來大公主給他下了帖子也是想給他尋一門好親事呢。表妹覺得他人怎麼樣?」
如意听出表姐話里的意思,頓時紅了臉,伸手去蘇玉致腰間一通狠撓,蘇玉致腰間最怕癢的,笑得在被子里來回躲避告饒,如意按著她笑道︰「表姐再拿我打趣,我就拱撓你的腳底板啦?」
蘇玉致笑得滿臉通紅,听說要撓腳底板,忙搖手笑道︰「好妹妹,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倒認真了。我不說了還不行麼?我再說一句成不成?」
「一句嘛倒還可以听听。」如意笑道,「只是不準再取笑我。」
蘇玉致拂了拂頭發,故意忍著笑板著臉正色道︰「我想說,今日妹妹收的那幾枝桃花說不定就有沈家兩位公子的手筆,妹妹若是有心,可千萬別錯過了...」
話還沒說完,如意早一把按倒她,邊笑邊撓得正起勁兒了,嘴里笑嗔道︰「這哪里是一句,分明是說了一堆不著邊際的,看我不收拾你...」
兩個人在床上你捉我擋的笑鬧的不亦樂乎。外間兒里值夜的春芍听見里面動靜,進來一瞧,失笑道︰「兩位主子,這都子時了你們還不睡啊,明天若是臉上掛了黑眼圈,夫人問起來,你們可別怪我多嘴。」
春芍又是好一通安撫,這才讓兩人暫歇了打鬧安歇了。
第二日一早,程氏便要帶著如意歸家。表姑母周氏熱情相留,如意本來和蘇玉致頗為投緣,多住幾天倒是無妨,只是想到昨日賞花宴上答應了剛認識的新朋友伍若男和鐘靈,要請她們去自家點心鋪子去嘗點心,到時難免請人到自家做客,便答應蘇家母女二人以後常來玩,蘇玉致這才放她回去。
走時,蘇玉致還將自己親手繡的兩副小繡屏做禮物讓如意帶回去把玩,如意瞧著那繡屏上手工精美細致,想想自己連縫個荷包也得丫頭動手,便有些訕訕的自嘲道︰「表姐,我這人手笨,這繡個花縫個朵兒的是萬萬不成了,我也沒得送你,又不好捧著兩個金元寶讓你留著玩兒,不如等過一陣我在赤玨國發運的東西到了,你親自來我家挑撿。我用京里沒有的奇花給你做兩個香包,那玩意兒戴在身上提氣醒神,我再加些特殊作料在里頭,包準蚊蟲蛇蟻不敢沾身的。」
蘇玉致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就連周氏也笑道︰「你這孩子,咱們都是自家親戚又處得好,那樣見外做什麼?你姐姐送你東西你收著便是,哪里用回什麼禮?她既是做姐姐的,給妹妹東西是該當的,只你那話兒也說的有趣兒,知道的是要送荷包,不知道的倒象是賣藥兒的在胡吹呢。」
眾人都笑了,如意身後的金珠之前是用過自家姑娘給的荷包的,這時便湊趣兒笑道︰「姑太太不知道,奴婢是用過小姐給的那防蚊蟲的香包的,您別說,小姐還真不是吹牛皮,我自身上戴了那個香包,一夏天蚊子包也沒見一個,倒比在屋里燻艾草什麼的好用多了。」
「喲,原來是真的,」周氏笑著對如意道︰「這麼說來,你倒是個小大夫了,既這樣,你那香包到時也送我一個罷,我這人最招蚊子咬的,夏天里每晚都得在屋子里燻艾草點蚊帳,怪麻煩的。」
「這有什麼難的?不過一些花草藥材而已,」如意笑道︰「姑母放心,等我的東西運了來,便制幾個香包親自給您送來。我這幾日瞧著表姐胃口不太好,昨晚給她把了一把脈,知道她是脾胃虛弱,吃飯不多又常存住食的,我那發運的東西里有兩方藥材是咱們臨雲國沒有的,專養胃健脾有奇效的,比吃那些個山楂丸強多了,到時一起給表姐送來。」
「那敢情好呀,我等著。」周氏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將程氏母女二人送上馬車,直到馬車轉過街口看不見了,方回轉家去。
待得馬車一路飛快的駛回包府門口,如意剛跳下車來,轉身要去攙扶母親程氏,卻一眼瞧見自家府門口的門房迎了上來,一臉的焦急之色。
那門房是包家的老僕了,只因幾年前的冬天被雪滑倒摔斷了腿,做不了別的差事,程氏便讓他在門房里當個閑差,管著其余兩個門房里當差的年輕人,依舊給他開著月錢。這時那門房老頭見了自家主母和小姐,便似人家欠了他一百兩銀子似的,若著張臉就過來了。
「大太太,大小姐,您兩位可回來了,快回去瞧瞧罷,咱們家來了提親的了。」說著,眼楮還往如意這邊兒瞟了瞟。
如意被門房老頭兒看得一頭霧水,程氏也有些愣仲,問道︰「什麼提親?」她看了一眼女兒,想到一種可能性來,「莫不是有媒婆上門兒給意兒...或是給茗兒提親?」
門房老頭苦著臉都快哭出來了︰「夫人,這提親的不是媒婆兒,是老爺商業協會里那個做副手的賈老爺親自來給他兒子提親的。賈老爺都一連來了三天了,每天來都帶著七八個下人捧著好些禮物,不要錢似的往咱們這里送。我听里邊人兒說,咱們老爺不收他的禮他就拍著大腿抹眼淚兒,一會兒說要咱家大小姐做媳婦兒,一會兒又說讓大小姐去救命。我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程氏也被說的暈頭轉向的,知道跟這門房當差的也問不出什麼內情來,但和丈夫一個商業協會身為包隨雲副手的賈老爺她倒是听說過,好象這位賈老爺家里也是世代富貴人家,買賣做得也十分興旺,他和自家夫君關系一向不錯,只是怎麼突然好端端的跑到自家來跟女兒提親,又說什麼自家閨女和他兒子認識,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程氏和如意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莫名其妙來。如意給整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才回來京城幾天哪?何時認識一個姓賈的男人了?八成是誤會了。她這樣想著,腳下飛快的帶著金珠玉串往招待客人的前廳里來。
包府佔地遼闊,布局極雅致。飛檐高牆的廳堂前奇峰屹立,花木環繞,前面花圃回廊,迤邐多姿。只是亭台樓閣甚多,路徑繁復,若是初來之人,肯定要繞得昏頭轉向。
饒是如意回家了這些天,若是不仔細記路,也容易走錯方向,她這時听說有人竟給自己提親,還是連來了三天,心里發急,走過幾個院落卻猛得發現走錯了路,不由的跺腳氣惱道︰「你們兩個丫頭是熟門熟路的,見我走錯了路也不提醒我一聲兒,倒看笑話。」
金珠小聲嘀咕道︰「這不是見姑娘火氣大,我們沒敢招惹麼...」
如意嘆了一聲,讓丫頭重新帶路這才繞到前廳處,剛走進月亮門那里,就听看見前廳的門半敞著,里面一個甕聲甕氣的哭音兒道︰「包老弟,老哥哥我說的都是真的,果真你的寶貝閨女兒是認得我兒子的,不只認得,還救了他的命,這樣的恩情除了讓她做我們賈家的媳婦兒報答,還能有什麼辦法兒?我說你也別推了,我們賈家雖不如你們包家有京城首富的名頭,但家底兒你也是能猜到的,和你們家也是半斤八兩少不到哪里去,你閨女兒若是嫁給我兒子,那就是從一個蜜罐兒里跳到另一個蜜缸里,你還怕她受苦不成...」烏拉烏拉就是一大堆話。
又听得里面包隨雲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道︰「賈兄,你鬧了我整整三天還不足?我這幾日鋪子和商業協會都沒有去,只在家里應付你了。我都說了這一定是個誤會,我家女兒才回京城不足一月,平日里都是呆在家里少有出去的時候,怎麼會認得你的兒子?還救了他?怕是他認錯人了罷,再或者就是救她的姑娘跟我家閨女重名重姓了。你可不要歪纏了,我這腦袋都讓你說大了...」
「不會不會,就是你家的閨女兒沒錯兒」那甕聲甕氣兒的聲音又嚷起來,中氣十足的喊︰「我兒子說了,救她的姑娘生得仙女兒似的漂亮,大眼楮雙眼皮兒,別提多好看了...哎呀,這成不成親的事兒先放放,先得讓她救救我兒子呀...」
如意在外面听的腦仁兒都疼,這個人可真夠無賴的。爹爹是哪里認得這樣的人,竟逼上門來硬要說親的,她心頭火撞,冷著一張臉推門就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