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含笑道︰「瞧皇上把莞嬪妹妹給慣的,這樣的話說來也不臉紅。」
玄凌道︰「朕哪里敢慣她,本來就這樣子。再慣可要上天了。」
我笑道︰「臣妾說呢,原來皇上早瞧著臣妾不順眼了呢。皇上快快去吧,野雞煮過了就不好了。臣妾想在這里照顧惠嬪姐姐,實是不能去了。」
玄凌道︰「好吧。你自己也小心身子,別累著了。」
華妃笑道︰「那就有勞莞嬪和淑儀。」說罷跟在玄凌身後翩然出去。
夜已深了。我見馮淑儀面有倦色,知道她也累了,遂勸了她回殿歇息。獨自用了些宵夜守在眉莊床頭。
心里泛起涼薄的苦澀。剛才,多麼和諧的妃嬪共處、雨露均沾的樣子,仿佛之前我和華妃並未爭執過一般,那樣的和睦。嘴角扯起淺淺的弧度,野雞紫參湯,華妃還真是有備而來。
眉莊額頭上不停的冒著冷汗,我取了手巾替她擦拭。眉莊,這事情來的突然,來不及在心里好好過一過理清頭緒。現下夜深人靜,正好可以慢慢想個清楚。
眉莊未醒,自然問不出什麼。若是眉莊遲遲不醒,華妃又要懲罰采月和小施就再無理由可阻攔了。
我喚了采月進來,問道︰「采月。你跟著你家小姐恁多年,也該知道我與你家小姐的情誼非同一般。」
采月尚未在適才的驚嚇中定下神來,听得我如此說,忙要下跪,我急忙拉住她。她嗚咽道︰「奴婢知道。要不是這樣莞小主怎肯為了奴婢與華主子力爭,要不是小主,奴婢連這條命也沒了。」
我嘆一口氣,道︰「你知道華妃為什麼要這樣嚴懲你們?其實,你和小施也罪不至死,何苦要打發你們去‘暴室’,分明是要你們往死路上走了。」
采月囁嚅著搖了搖頭,我徐徐道︰「宮里要殺人也得有個講究,哪里是無緣無故便要人性命的。若真要殺,多半是滅口。」我看看她,故意端起茶水飲一口,這不說話的片刻給她制造一點內心的畏懼,方道︰「你仔細想想,你小姐落水時,你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才逼得人家非要殺你。」這話本是我的揣測,無根無據,只是眉莊不懂水性自然不會太近水邊,又怎會大意落水呢?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蹊蹺。
采月的臉色越來越白,似乎在極力回想著什麼。我並不看她,輕輕擦一擦眉莊的冷汗,「如今你小主都成了這個樣子,萬一你疏漏了什麼沒說,連我也保不住你。可不我們一齊成了糊涂鬼,連死也不知死在誰手里。」說罷唏噓不已,舉袖拭淚。
采月見我傷心,慌忙拉住我的袖子道︰「奴婢知道事關重大。而且……而且奴婢看的並不真切,所以不敢胡說。」
「我也不過想心里有個數罷了。你且說來听。」
「奴婢……奴婢取了墨回來的時候,似乎……似乎是看見有個內監的身影從千鯉遲旁竄過去了。因天色黑了,所以怕是奴婢自己眼花。」
我點點頭,「這事沒別人知道吧?」
采月忙道︰「奴婢真不敢跟旁人提起。」
我道︰「那就好,你切記不可跟別人說起。要不然怕你這條命也保不住了,知道麼?」采月又驚又怕,慌亂的點點頭。
我和顏悅色道︰「你今日也嚇的不輕,去歇會吧。叫了白苓來陪我看著你小姐就成了。」采月諾諾的退了出去。我注視著燭光下眉莊黯淡的容顏,輕輕道︰「原本以為山雨欲來,不想這山雨那麼快就來了。眉莊,你千萬不能有事,要不然,這山雨之勢我如何獨力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