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芝亦笑︰「小主的血若真染紅了上林苑的楓葉,那可是上輩子積下的福氣呢!」
眉莊面色慘白,低聲對我道︰「如此酷刑,夏才人豈不成了廢人!」
周寧海肅聲道︰「來人!拖她去慎刑司行刑。」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夏冬春已然昏死過去,被幾個內監拖走了。
我的心「 」亂跳,華妃果然是心狠手辣,談笑間便毀了夏冬春的雙腿。我愈想愈是心驚,靜寂片刻,才聞得華妃說︰「剛才夏氏以下犯上,以位卑之軀意圖毆打貴人,讓三位妹妹受驚了。只是……雖然法不責眾,但此事終究因你三人而起,夏氏咎由自取,你們也不是省事省心的。好好閉門思過去吧。」
眾人如逢大赦,急忙告辭退下。只听「哎喲」一聲申吟,卻是陵容已經嚇得腿也軟了。華妃輕笑一聲,甚是得意。
我和眉莊立刻扶了陵容離去,直走了一柱香時間才停下來。我吩咐所有跟隨的宮人們先回去,與她們兩個在上林苑深處的「松風亭」坐下。我這才取出絲巾擦一下額上的冷汗,絲巾全濡濕了;抬頭看眉莊,她臉色煞白,仿佛久病初愈;陵容身體微微顫抖;三人面面相覷,俱是感到驚懼難言。久久陵容才說一句「嚇死我了。」她害怕不已,「華妃要我們閉門思過,這……」
眉莊安慰道︰「思過而已,別怕。」
我沉吟片刻說︰「素聞華妃專寵無人敢掖其鋒,卻不想她如斯狠辣……」
眉莊長嘆一聲︰「只是可惜了夏冬春,她雖然愚蠢狂妄,卻罪不至此。」
我沉默良久,見眉莊眼中也有疑慮之色,她低聲說︰「以後要仰人鼻息,日子可是難過了……」
三人听著耳邊秋風卷起落葉的簌簌聲,久久無言。
陵容身子發軟,聲音哆嗦︰「姐姐,我們回宮去吧。我害怕。」
我們三人正要起身。忽然听見一個宮女的尖叫聲。
陵容嚇得手按在心口上,緊緊靠在我身邊。
眉莊急忙護住我們︰「什麼事?」
一個宮女從不遠處的一口井旁嚇得慌慌張張跑過來,我忙一把攔住︰「出了什麼事?」
宮女嚇得說不出話來,拼命擺手。後面跟著跑上來一個內監,嚇得面無人色,勉強請了個安,「三位小主吉祥。」
眉莊正色︰「好好說話,別嚇著別人!」
內監整個人都篩糠似的哆嗦︰「奴才是上林苑的,奉管事的命來查看上林苑各處的井里是否有水,結果才到了這里……就看就井里頭……井里頭……」他嚇得說不下去。
我臉一沉,拍一拍眉莊和陵容的手︰「我去瞧瞧。」
眉莊忙攔下我︰「別去,怕是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我按一按眉莊的手︰「放心,我瞧瞧就過來。」
我小心翼翼走近井邊,大著膽子看了一眼,只見一張泡得慘白女人的臉正對著井口,我「啊」地一聲,嚇得倒退兩步,靠在一棵樹上。
眉莊和陵容趕緊跑近前,扶招呼我道︰怎麼了?
眉莊想要上前一看究竟,陵容扯住她一臉畏懼地往後退。我忙攔住眉莊︰「不要去,有死人!」
眉莊嚇得說不出話來,回過神趕緊對著剛才的內監︰「快去稟告皇後娘娘。快去!」
我與眉莊、陵容大受驚嚇,坐了半日才各自回宮。我正沿著永巷走,正見前頭江福海帶著四個內監過來抬著一架白色的擔子行色匆匆。
他見了我,便打了個千兒,「莞貴人吉祥!」
我心有余悸,便問︰「這是什麼?」
江福海隨口道︰「上林苑井里撈出來的尸首,人都泡腫了。」他搖頭,「可憐這丫頭才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