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貴不可言 六十三

作者 ︰ 秦秋

趙謹煜和清芷二人的南下之行悠哉愜意,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個城鎮都會駐足幾日。穿過街頭巷尾,路過灑肆茶館,經過雜鋪小攤,玩遍吃夠,舒心快意。

清芷自小在南方長大,跟著容淼走過不少地方。本就不是個拘謹人,如今沒有長輩管著,自是放開了玩。而趙謹煜走南闖北多年,見識廣玩得開,看到稀奇玩意就朝里頭鑽,也是玩家一個。

雖然二人皆是素服淨面,但姣好的容貌和不俗的氣質遮掩不去,街邊閑逛時便時時引得路人頻繁回首側目。兩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主,這點小陣仗絲毫不放在心上,直接忽視掉,自玩自樂。

走在街上,清芷小口小口慢慢吃著糖葫蘆。趙謹煜攬著她,一邊欣賞小媳婦吃著不斯文的東西卻極力保持斯文的可愛模樣,一邊照看著周遭以防兩人在鬧市中被撞到。

兩人在市集上徐徐散步,直到清芷以龜速解決完糖葫蘆,趙謹煜才帶著她進了一家玉器店。店小二見兩人衣著普通,以為是貧民小戶進來過過眼癮,撇撇嘴不屑一顧,站在一旁也不上前招呼。夫妻倆見多了勢力小人,懶得同這種人置氣。與其生氣,損的是自家格調。

倒是從里屋出來的掌櫃觀察一番後上了心,見趙謹煜拿在手上把玩的皆是好玉。這等眼力可不是平常人家能培養出來的,自是看過好玉無數才能煉就一雙火眼。

于是利索走前臉上堆滿笑意,客客氣氣道︰「我家好玉不少,不知大官人想買怎樣的玉,可有中意的。」

趙謹煜放下一塊玉,取過另一塊相看,間暇瞥了眼掌櫃兀自哼道︰「好玉,我看不過如此,看了半天沒一樣滿意的。」

掌櫃笑容微僵,直盯著趙謹煜手中的翡翠。這已是純度高質地佳的上品,他居然看不上。乖乖,難道真是深藏不露的大客戶。

暗喜在心,掌櫃仍不忘謹慎問一句。

「客倌真心想要買到好玉?」

放下手中玉石,趙謹煜橫眉瞪著他︰「若不想買,來此作甚。平白耽誤我不少時間,帶我看玉就是。」

真正的極品怎可能擺在外頭,趙謹煜清楚得緊,在架前賞玉只是小露一手,引起掌櫃重視以便順利找到他想要的。

「是是是,」掌櫃端著笑,帶著二人到了內屋,「既是真心求玉,不妨坐下細談。」

吆喝著小廝準備茶果點心,卻被趙謹煜擺手止住,不耐道︰「你只管帶我看玉就是,這般磨蹭是為何。要是不想與我做成這筆買賣,直說就是,我再去找別家。」

拉著清芷欲離開,清芷雲里霧里搞不清狀況,只能配合著自家夫君行事。掌櫃的豈能讓大買賣輕易跑掉,見趙謹煜買玉心切不像是作假,連忙攔住二人急道︰「別別別,既然大倌人想看玉,我這就帶二位過去。」

再往里走,引著兩人到了一間小偏房。房里黑漆漆一片,連戶窗子都沒,掌櫃點了油燈才看清事物。狹小的房間,陳設極少連桌椅都沒,僅一個陳舊的大木架,上頭羅列著大大小小的箱匣。

掌櫃掏出鐵鑰,走至架前打開其中一個小匣,小心翼翼捧至趙謹煜面前揭開蓋。

「倌人請看,這玉可好。」

玉身凝若羊脂,通體白得均淨細膩,泛著光澤,看不到一絲瑕疵。模上去手感極佳,清涼潤手,韌勁十足。就連清芷這種不懂玉之人也知道此玉不凡,當屬極品。

「娘子可喜歡。」趙謹煜看她眼舒眉展,模著玉舍不得離手,明知故問一句。清芷不言語只顧點頭,眼楮仍膠著在白玉上。

「美人皆愛玉,」掌櫃笑眯眯吹捧,仿佛看到千兩白銀入賬,使勁游說︰「這位娘子容貌不凡,自然要配上最好的玉。大倌人好福氣,有個如花似玉的娘子,應該好好添置一番才對。」

「你倒會說話,」趙謹煜似笑非笑,眼看著玉卻對著掌櫃道︰「這羊脂玉乃是皇室御貢,明文規定不得在民間私下買賣。若用這玉做了首飾給我家娘子佩戴,被眼尖之人瞧了去,可是殺頭之禍。」

聞言掌櫃不由心驚,此人果然來歷不凡,一眼便瞧出門道。遂緩緩神,提著膽子諂笑道︰「上品應典藏之,作古玩之用。若是打了做面首,豈不可惜。我看倌人是愛玉惜玉之人,才冒著風險拿出此玉,還望倌人對外守口如瓶。買賣不成仁義在,倌人一看就是買玉行家,理應懂得道上規矩。」

宮中多得是珍貴玉種,趙謹煜想要哪樣不過一句話的事。可張口即來的東西他不稀罕,只喜歡自己煞費苦心尋到的。而且宮中玉料雖多,真正賞玉的卻沒幾個,多是給那些不懂玉的宮妃們打了頭首招搖邀寵,甚是糟蹋。還不如解了禁,讓好玉流入民間,供惜玉之人珍藏。

「這玉我要了,」趙謹煜沉默看著玉石,突然出聲一錘定音,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和一張紙,吩咐道︰「按紙上的樣式打兩塊玉珮,一塊刻「煜」,一塊刻「芷」。定金放這里,後天來取。盯著師傅做好,若是做得我不滿意,剩下的銀錢不給,玉珮照樣拿走。」說完擁著清芷揚長而去。

「客倌慢走。」掌櫃在後頭歡送,褶子臉笑成菊花狀。待看不到人影,忙不迭掏出銀票細數。數完後又喜又嘆,還真遇到個賊精的內行,給的定金不多不少剛剛好。看來得盯緊了師傅好好打琢,沒準以後就是店里的一大客源。

「怎麼無緣無故的想要打玉佩。」清芷見趙謹煜出來後面色愉悅,知他很滿意剛才的玉料,不由問道。

「我和娘子認識這麼久,連個像樣的定情之物都沒有。一對玉佩,一人一個,甚好甚好。」

趙謹煜掏出折扇,蹭的一下打開,舉扇輕搖。動作隨意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瀟灑。身邊經過的幾個婦人皆若有似無的拿眼偷瞅,走過去了還依依不舍的回頭再看兩眼。

听到是定情信物,清芷矯情的小喜悅一番,心兒蹦蹦的,跳得那個歡實。可一看周遭無端多了些婦人,偷偷拿眼瞅自家男人,歡實的心轉而郁悶起來。不就是個騷包男,有什麼好看的。

自己的東西被覬覦,是人都高興不起來,偏偏這人一點都不自覺。清芷偏頭瞅著趙謹煜翩翩佳公子的模樣,遺世獨立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明明是一個人,卻有千種風情。清芷悵然一聲嘆,她還是喜歡那個賴著自己耍小流氓的夫君。

「娘子,在想什麼,為何無故嘆氣。」

猛然一張俊臉湊到眼前,眨著眼笑意吟吟,眼看著嘴唇就要踫到她的。清芷羞窘著臉,矜持的轉開頭,心里卻樂樂的。還是這樣子順眼,多有人情味。和趙謹煜待久了,不知不覺就被他同化。他明騷,她悶騷,本質是一樣的。

「讓讓。」

來不及細細醞釀感情,身後突然竄出來好些人,氣勢洶洶直將他們往旁邊擠。趙謹煜抓緊清芷退到路邊,看著人流一窩蜂的朝著一個方向涌去,大感奇怪。

就近詢問擺攤的老人家,才得知原因。

「陳員外家的嫡小姐在自家繡樓拋繡球招親,大家都趕著去搶球呢。」

一听是拋繡球招親,清芷來了興趣,沒想到還真有這種事發生。

「陳員外家很有名麼,這多人都去搶。」

「陳員外是城里的大戶,家財豐厚,有錢人家的女婿樂意當的人多了去。說來這個嫡小姐都二十了,可憐夫君走得早,已經寡居三年。如今陳家長子考中進士二甲,授官回來做本城知縣,這是了不得的大事。陳家現在要錢有錢,要勢有勢,哪家都要看他們臉色行事。就算嫡小姐出過閣守著寡,也比那些未出閣的小姐們招人惦記。」

「娘子很想去看看?」趙謹煜見清芷恍惚出神,走了半刻鐘仍在兀自失神,扳過她雙肩對著自己。

「反正走著走著也沒事。」所以去看看也無妨,清芷笑得倍兒甜,含糖量極高。

小媳婦刻意討好,趙謹煜哪有不應的,但該強調的還是要強調。

「咱們在旁邊看著就行,你不準上前跟著起哄。一旦發現你有異常舉動,立刻拉走。」

小媳婦平時看著是乖乖的,但偶爾飛來一筆也能讓他防不勝防措手不及,得提前教導教導。

「我一個女兒家去擠那熱鬧干嘛,」清芷舉雙手保證,呵呵笑道︰「就是去長長見識,開開眼界。」

「正緊事不做,就愛看這些。」趙謹煜寵溺的揪了揪清芷小鼻子,拉著她往熱鬧處去。

繡樓里三層外三層都圍滿了人,清芷二人來得晚,只能在最外頭添添人氣。身旁站著幾個也來看熱鬧的三姑六婆,正切切私語小聲議論。

「你說,她雖不是大姑娘,顧忌的少,可也不該這般招搖。」

「就是就是,一個寡婦還敢出來拋繡球。要不是陳家的小姐,早被人砸石頭了。」

「話說回來,要不是陳家的小姐,她也不敢這樣做啊。」

「你們都小聲點,小心被陳家人听到。」

「這樣不知羞的事都敢做,還怕被人議論。」

「你不怕,那你再大點聲啊。」

「我天生嗓門就小,大不起來,怎麼著。」

「撲哧—」清芷不可抑制的笑出聲,笑完後趕緊捂住嘴巴轉向一邊。對著趙謹煜表情嚴肅認真,認真得像是在討論國家大事般。

趙謹煜相當配合,繃著俊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姑婆們只敢拿眼偷覷,不敢接近。覷了幾眼,又湊到一堆議論,不過議論對象陡的換了人。

「你說,旁邊那對小夫妻真夠俊俏的。」

「就是就是,男俊女美。以前可沒見過,莫不是外地來的。」

「你們都小聲點,小心被他們听到。」

「這樣小的聲音,哪听得到,怕什麼。」

「你不怕,那你再大點聲啊。我瞧那小相公俊是俊,就是黑著臉,看上去不好相與。」

「沒準人家天生就是那樣,我們還是站遠點說,小心被怎麼著了。」

「撲—」這回在聲音發出前清芷就及時的捂住小嘴,悶笑在心。小媳婦笑得隱忍,連雙肩都在微微打顫。趙謹煜無奈又無語,牽著她正要離開,不料身後傳來聲音似是在喚他。

「公子請留步,我家老爺有請。」

作者有話要說︰鎖了書,鎖了電腦,好好休息兩天果然好多了。

最近都在打疲勞戰,精神又高度緊張,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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