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貴不可言 六十四

作者 ︰ 秦秋

夫妻二人皆是詫異莫名,這個陳員外眼力真不錯,他們站在角落里都能看到。清芷瞅瞅四周,再瞧瞧身邊的趙謹煜。真是個人中龍鳳,鶴立雞群器宇軒昂。長得俊就是好處多,不用費心思搶繡球都能被惦記上。

怎麼辦,去還是不去。清芷嘴角微微翹起,眼神詢問。

當然不去,趙謹煜拉著她往前走,看都不看家丁一眼。

「公子且慢,我家老爺誠心請您上樓一敘。」幾個家丁將二人圍住,攔住去路。

「不好,這對小夫妻要吃虧。」一旁的姑婆們看著架勢心知不妙,又不敢上前,只能在心底暗暗著急。難得在城里看到這樣俊俏養眼的一對,自然希望兩人好好的。

「陳員外家的事哪敢管,我們還是走吧,省得惹禍上身。」幾個人磨磨蹭蹭,擔憂的朝著被包圍住的兩人瞧了好幾眼,慢騰騰的離開。

「先禮後兵,這就是陳員外的待客之道。」趙謹煜冷眼冷語,負手而立氣勢逼人。立眉豎眼瞪得家丁們不敢再上前,反而畏縮得後退幾步。

最後帶頭的家丁上前幾步,壯著膽子屈身拱手道︰「我們也是奉了老爺的命令行事,還望公子莫與我們為難。見過老爺後,是去是留,公子與老爺相談便可。」

趙謹煜利眼掃視一圈,都是陳家的人。若是獨自一人全身而退不成問題,可帶著娘子難免手腳放不開,傷到娘子就不好了。陳家一方稱大,大庭廣眾下竟然敢隨意與人為難,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他倒想親眼見識見識,這陳家到底無法無天到何種地步。

握緊清芷讓她寬心,趙謹煜沉聲道︰「既如此,我就去會會你家陳員外。」

人群已經被陳家奴僕遣散得所剩無幾,趙謹煜和清芷一路順暢的上了繡樓。廳內次序分明的站了一排丫鬟,正中八仙桌旁坐著一男一女。男老女少,應該就是陳員外和陳小姐。

陳小姐正襟危坐,努力表現出端莊大方的姿態。不知是火候不夠,還是太過急切擺月兌寡婦身份,看到趙謹煜猶如蒼蠅見到有縫的蛋。雙頰緋紅杏眼含春,有意無意朝著趙謹煜瞧去,那個含情脈脈啊。

嫁過人的姑娘都這樣麼,不懂矜持。盛夏天熱,看到陳家小姐這模樣,清芷只覺得熱氣從腳底直沖而上直至腦門,要燒著了。

眼楮往哪看呢,別人家的男人是隨意能覬覦的。守寡不容易,所以得自重。清芷看向趙謹煜,被覬覦不是你的錯,被誘惑就是你的問題。

夫妻倆的默契日臻完美,清芷一個眼神拋過來,趙謹煜心領神會,又覺得有些小委屈。他眼里心里就一個小媳婦,哪會亂瞧別的女子,何況對方還是個年輕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別人胃口好不怕是非,他敬謝不敏卻之不恭。

趙謹煜帶著清芷坐到桌前,好似自家一般給清芷端茶倒水,完全忽視對座的父女倆。

陳家父女沒料到此種情況,客人絲毫不客氣。一時怔愣在場,愣了半天不知說些什麼好。

「不知陳員外找我們夫妻倆所為何事。」清芷覺得自己比趙謹煜好心,他不管不顧,她來救場。

當然,該申明的還是得申明,立場得堅定。點明自己的身份,陳家父女就算有某種荒誕不著邊的想法也該顧及她的感受。既然是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理應有所顧忌。除非這對父女真的沒臉沒皮,不要名聲。

陳小姐活了二十年,頭一回見到這樣俊朗的大官人。雖是平常打扮,但難掩光華。只在外圍角落處自己都能一眼看到,一顆心兒如小鹿般亂撞。

可惜他已有妻室,不太好辦。思及此,陳小姐拿眼偷偷打量清芷,模樣是好,但又能怎樣。他們陳家在城中無人不忌憚,大官人想要出人頭地飛黃騰達,就該識時務。陳小姐在桌下悄悄拉著父親衣擺,催促他發話。

陳員外瞪著女兒,氣不打一處來。不就是個模樣俊俏的相公,稀罕成什麼樣了。粗布麻衣平民穿著,一看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跟著他能有何出息。又是個已經成家的,難道真要給人做小才高興。可自己就這一個女兒,年紀輕輕守了寡,好不容易有個自己相中的,不答應她又說不過去。

他女兒是絕不能做小的,也只有委屈眼前這小娘子了。

打定主意,陳員外咳了咳,清清嗓子,笑道︰「二位眼生得很,不像本地人,不知來自何地。」

先打听清楚來歷再做打算。

「我們是鄰縣的,相公此番陪我回娘家,路過此處。」

趙謹煜不說話,清芷只好接過話茬。

「原來是鄰縣的,」陳員外了然,看著趙謹煜,繼續問道︰「這位官人貴姓,出自哪戶府上。」

「免貴姓容,貧戶寒門,不值一提。」清芷接著打哈哈。既然相公不說話,那就暫且隨她姓吧,討討口頭便宜。看看趙謹煜,他夠淡定,低頭玩她的手。

「這位官人為何不言不語,莫非不屑與老夫交談。」從沒被人如此漠視過,陳員外何嘗不氣。與小輩置氣有份,再氣都不能表現出來,只得強忍著怒意。

你倒吭個氣啊,早完事早走人。清芷私下捏捏趙謹煜,後者反抓住她,在她手心畫圈圈。癢癢的,清芷想笑,忍得很辛苦。

兩人雙手緊纏,在桌布下搞小動作,台面上則是眼神交匯。太過投入,一不小心就忘乎所以,把其他人都給忽視了。

輕浮,有違婦德。陳小姐雙眼冒火,瞪著清芷。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陳員外心中暗罵夫妻倆,尤其是趙謹煜。眾目睽睽,行為不當舉止不得體。除了相貌,一無事處。揮袖冷哼正要開口送客,卻被女兒緊抓住袖口。陳小姐搖首乞求,好不可憐。

以貌尋郎豈能長久,先不論家世如何,光是這性子就不討喜,毫無大家風範。而且鄰縣並沒有容姓大戶,找個傲慢又出身窮酸的女婿純粹是給自己氣受。

陳員外掙開女兒的手,話話也懶得客氣。

「時辰不早,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奉陪了,二位自便。」送客意味明顯。

就等你這句話,清芷偷著樂。由衷佩服趙謹煜,這廝果然厲害。不言不語冷處理陳員外,讓他知難而退。

趙謹煜面上仍是冷漠神情,心里卻極其享受媳婦膜拜的目光,拉著她起身。不待見爺,爺還不伺候呢。想了想,拱拱手算是禮別。畢竟在陳家地盤,太藐視主人把人惹毛可就不好收場。目的達到便成,不能節外生枝。

陳員外揮揮手算是回禮,趕緊走趕緊走,早些斷了女兒的念想。以陳家的勢力,在本城找個名流富紳何其容易。不該听女兒的,弄個什麼拋繡球招親。婚事本就由父母作主,找個匹配的才是正道。

陳小姐痴痴凝視著轉身的挺拔身影,猶自不甘心,幾欲出聲喚住人。

「父親,你怎能任由妹妹胡來公然招親,荒唐荒唐。我新官上任就鬧這出,叫我面子往哪擱。」

   急步上樓的人,正好與轉身離開的趙謹煜對個正著。來人頓時傻了眼,比雷劈了都震驚,不敢置信的揉揉眼懷疑自己眼花。

「王——」

陳沖剛要月兌口而出就被趙謹煜凌厲的眼神給喝止,打了個機靈,不敢造次,恭敬拱手道︰「三爺。」先問安,至于接下來怎麼安排就看王爺怎麼說。

快要走了居然來這茬,果然是新官上任真夠風火的,清芷沒好氣的瞪了眼陳沖。

陳沖沒見過王妃,不知清芷身份,想著王爺微服出來不會將正妻帶在身邊。而且王妃染病閉門休養人盡皆知,這女子不可能是王妃。可能是妾室或是路上踫到的紅顏,帶在身邊消遣,便不甚在意。接著一想又有不對,王爺明明有要務在身去了北方邊境,怎麼就突然出現在這。

趙謹煜也不給他細想的時間,身形一閃就來到他身邊,好哥們似的拍拍他肩膀。

「多年不久,陳兄竟然考中功名榮任一方知縣。不錯不錯,前途無量。」

王爺,您悠著點。前途還沒看到,小命就要送到您手上了。陳沖文弱書生,哪經得起趙謹煜故意的幾下重拍,瘦弱身板踉踉蹌蹌眼見著就要倒下。

幸好趙謹煜抓得及時,戲弄夠了力道也見小,輕拍陳沖臂膀笑語︰「陳兄身為地方父母官,任重道遠。身子可得養好,這麼單薄,我瞧著都寒磣。」

對方是王爺,沒得反抗,陳沖連連稱是。

這是什麼狀況,陳家父女面面相覷,腦子不夠用轉不過彎。

「三爺遠道而來,不知要在本城逗留幾許。賓主之禮不可費,如若不嫌棄就在府中住下。」煜王不想暴露身份,陳沖自然不會點破。該有的禮數得全,至于煜王此行目的如何,先把人留下再做打探。

「讀書人說話做事就是文縐縐的,」趙謹煜又是一陣猛拍,陳沖又是一陣踉蹌,「盛情難卻,客隨主便。陳兄不嫌棄,我和內子就在府上叨擾數日吧。」

話說完攬著清芷在前先行,陳沖卻是身形微愣。真是王妃,看走眼了。

「愣著干嘛,帶路啊。」身後沒人跟上,趙謹煜回頭瞪著陳沖,「趕緊的。」陳沖此人迂腐守舊難當大任,但勝在中規中矩,交代的事定能守口如瓶老實辦好。

「是是。」陳沖回神,腳步匆匆先行出了樓準備馬車。

陳家父女徹底被忽視,他們也無暇計較。都是一個心思,猜測趙謹煜的身份。

「父親,您說這位官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哥哥竟然這般誠惶誠恐。」一定不簡單,陳小姐心頭加上一句。不免激動起來,他就住在陳府,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多了。

女兒一個小算盤,父親另一個。陳員外暗自思忖,說不定是哪個大官之家出門游玩的貴公子。住在府上就跑不掉,回去後試探沖兒口風,總能得知個大概。

作者有話要說︰腦中空白,休息半天。

最近這幾天一直在想,什麼樣的人生才是有價值的。

茫然,感覺一事無成,又不停忙碌,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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