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進餐館,莫言拜照例讓余美仁點菜,余美仁盡點些易做的菜,這樣上菜就會快些。借著去衛生間的機會,她打電話給林晨,告訴他公司那邊突然有急事,她得過去處理一下,大概要晚到半小時,讓他餓了先自己點些東西吃。林晨在電話里告訴她不用急,慢慢處理,再晚些也不要緊,他不怕等。這些話令余美仁的心在隱隱作痛。
且說林晨今天上午去見學院教授,得知他在暑假里參與的一項實驗研究論文得以發表在業內權威性的學術期刊上,不僅如此,教授讓還他快些整理資料,準備下周報到省里去評獎,並說獲獎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了!且不說在那樣的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稿費有多豐厚,單是對一個大學本科在讀生來說,可以獲得這種榮譽,就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了,為以後事業的發展有百利而無一害。林晨難掩內心的激動,他第一個想到的要分享這個好消息的人就是余美仁。由于事情來得突然,他一整天在實驗室里忙得暈頭轉向,午飯後回實驗室的路上,他想到晚上和余美仁去左岸咖啡,好好分享一下這好消息帶來的快樂,便給她發了短信。
林晨來到左岸咖啡時,剛剛五點半,他找了一個隱蔽的靠窗座位坐下來,沒有催促余美仁,只一邊靜靜的看雜志,一邊等她。接到余美仁的電話說要晚到半個小時候,他雖然有些小失落,但還是告訴她不要急。
且說大概是星期天晚上的緣故,來餐館吃飯的人不少,盡管余美仁點的菜都很易做,已經快六點了,菜還一個也沒有上桌。余美仁焦急的想︰這樣下去,吃過飯,再算上車程,六點半也不可能趕過去了,怎麼辦?余美仁于是又推說去衛生間,打電話給林晨,說還得再晚半個小時,七點鐘可以到,林晨仍舊告訴她不著急。
「這菜上得真慢,這麼久還不來!」余美仁抱怨道。
莫言拜︰「呵呵,怎麼著急了啊,不是說不餓嗎,看你今天好像有什麼事,和我一起吃飯也心不在焉的。」
余美仁︰「呃——沒有啊——想早點回去嘛,最近工作很忙——」
話音未落,服務員把黑椒牛柳端上飯桌。
莫言拜︰「菜來了,美仁,快吃吧。」他說著用備用勺子盛了些放進余美仁碗里,又用筷子夾了些自己吃了。
余美仁︰「叔叔——」
莫言拜︰「嗯?」
余美仁︰「有件事情,我想和您說。」
莫言拜︰「我就知道你今天有事,是什麼事情,說吧。」
余美仁︰「是這樣,我和魏言——我想還是和他分手吧。」
莫言拜略顯驚訝,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服務員已經把清炒筍尖放在他們面前。余美仁不安的看著莫言拜的臉,等待著他將要出現的反應。莫言拜用筷子夾了一片筍,放進嘴里慢慢嚼著。好一陣兒,他才說話。
「怎麼了,是相處得不好麼?」
余美仁︰「他這個人——太沒情趣了,和他在一起很悶。」
莫言拜又夾了一片筍尖,放在嘴里嚼了嚼,下咽後,說︰「美仁,情趣,浪漫這些東西都是一時的,你得看清什麼最重要。」
余美仁︰「那麼你倒是說說,他哪里好?」
莫言拜︰「他人有責任心,穩重,以後肯定會對你好的,而且能力強,會賺錢——」
听到這里,余美仁心中立刻升起怨恨感︰「叔叔,您听說了麼?蘇巧雲結婚了。」
莫言拜︰「哦,我听說這事了。」
余美仁︰「她的婚禮我去參加了,豪華氣派。她老公是綠城有房一族,還送了輛帕薩特給她。我和她比,究竟差在哪里?可魏言出身差,沒房沒車,和她老公差距那麼大,叔叔您說他能力強,會賺錢,究竟體現在哪兒了,我心里真的是很不平衡,我漸漸失去信心了。」
余美仁從前和莫言拜說話時,總是有所顧忌,擔心破壞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話常常說得很隱諱,可這次,不知為什麼,她敢于直截了當的透露心聲了。
海鮮八珍湯終于端上飯桌,莫言拜為余美仁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用湯匙舀著喝了幾口,開口說︰「美仁,你父母囑咐我照顧你,我自然會盡全力。魏言的家庭情況,我是知道的,但我看中的是他的能力與為人,你和他在一起,我很放心——•其實,我一直都有觀察綠城樓市的情況,想著你們結婚的時候,房子和車都送給你們。」
余美仁從不知莫言拜有此打算,听到這些話,驚訝中帶有一絲興奮。
莫言拜繼續說︰「你不記得我曾經說過,想要魏言擔當重任麼?」
余美仁低聲抱怨說︰「記得,可是現在一年多了,根本沒有什麼動靜。」
莫言拜︰「呵呵,這事哪里能急呢,承擔重任總要讓人心服口服才行啊——最近非洲那邊新啟動了一個項目,來得非常急,明年年初就要開始初期工作了,我有意讓魏言接手。」
余美仁驚訝的看著他。
莫言拜︰「他若接了這個項目,回來後,在公司的地位應該更穩固了,也會為他升職鋪些道路,到時我就有很多別人推不倒的理由提拔他了——但這是一項非常辛苦的差事,得親自到非洲去,而且很可能要在那邊呆上個一年,因而我遲遲未做決定,畢竟你們倆現在都到了婚嫁年齡了——美仁,這事你有什麼看法?」
余美仁︰「哦——既然這樣對他好,那不必慮我,我們不在意晚一兩年結婚的。」
莫言拜︰「呵呵,那你還想要和他分手麼?」
余美仁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莫言拜笑道︰「這就是了,你要把握好重點,浪漫情趣那之類的都是表面現象——你現在年輕,容易追求表面的東西,等再成熟一些就明白了。」
余美仁若有所思的慢慢點頭,她想,的確,生活中不能只有愛情,如果只有愛情,沒有經濟基礎,這樣的愛情是不長久的,雖然林晨年輕有為,並且我深愛著他,也願意相信他,但他畢竟大三在讀,前途還有很多不確定性,我若不顧一切的同魏言分手,與林晨在一起,他日一旦我們的愛情因為經濟問題變淡了,那我豈不是人財兩空?和魏言在一起,有莫叔叔一直在為我們打算,至少房子、車子金錢還是可以保證的,未來還會有更多誘人的利益,不至于讓蘇巧雲之流看笑話……還是先這樣維持一陣兒吧,暫時不要和魏言分手了。她在做種種思想時,腦中不停閃過林晨的臉,每次閃過,心中都一陣疼。
飯終于吃完了,余美仁看看時間,已經六點四十了,五分鐘之內若能搞定結賬之類的事,出了飯店的門又能立刻坐上出租車的話,還是可以按時赴約的,但願這期間別再出什麼差錯。
莫言拜去結賬了,余美仁暗想︰每次這樣吃完飯,都是要去賓館陪伴莫叔叔的,今天他應該也會想要我去陪他,但今天我實在不想去,林晨已經等那麼久了——一旦莫叔叔又提出想要我陪他,我該怎麼辦呢?
莫言拜結賬後,兩人朝餐館門外走。和余美仁料想的一樣,莫言拜開口了︰
「美仁,你陪我去賓館坐坐吧。」
余美仁︰「叔叔,我今天不跟您去了吧。您明天一早就走了,旅途一定很勞累,今晚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莫言拜︰「正是因為疲憊,才更想讓你陪陪我的。」
余美仁︰「呃——我這一周也很忙,今晚也想休息一下了,等您下次來,我們再在一起啊。」說罷做出一個調皮的笑臉。
莫言拜︰「美仁,我們很久沒在一起了,我非常想你,你就陪陪我吧。」
余美仁︰「可是——」
莫言拜︰「可是什麼,你小家伙,我看你就是不想我!」
余美仁︰「哪有,才不是呢。」
莫言拜︰「呵呵,那你就乖乖的和我過去吧。」
又一次,余美仁妥協了他,她總是如此,不管之前下了多麼堅定的決心,也始終不知怎樣才能拒絕莫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