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202 再聞丹生

作者 ︰ 一笑彎彎

陰陽五氣爐既在談笑手中,她自然禁不住要研究一番。如姬雲華所說,這個可大可小的爐子果真是以五氣為「火」。世間物質莫過于金木水火土,以五氣生之克之,有什麼是不能煉制的呢?這倒是比尋常的煉火要金貴得多。

這日,姬雲華見談笑痴迷煉器之術日久卻不自知,本著張弛有度的原則,抬手制止了她無休無止玩「火」的興致,只淡淡一笑,讓她出去走走。

談笑本就痴性,此刻被師父突然打斷,腦子便有幾分恍惚。她仍想著煉器的事情,迷迷糊糊听師父說讓她出去走走,于是乖乖起身往外走,思緒卻仍收不回來。

姬雲華好笑地搖了搖頭,想起談笑小時候的趣事,突然意外地發現那些本來沒有他存在的記憶,他居然記得。說不清是種什麼感觸,大約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大約是不經意不則自覺地為她安排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後路,大約是生命將至,隱隱約約的放不下,還是不夠灑月兌超然。

自從悟到了大劫,姬雲華心中總有那麼一兩分趕著時間的緊迫感,但到底不影響大體的從容。大修士到元嬰這一層,誰都該看開,其實姬雲華早預想過這一天,生死超越都是一瞬間的事情,只是之前他很少想到傳承這種事情。

冥冥中仿佛有什麼在安排一切,早就開始,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刻。

談笑恍恍惚惚走出去,不在意在哪里,也不在意去哪里。她不過是遵循師父的意思出來走走,心緒卻沒有從那個神奇的陰陽五氣爐中跳出來。

姬雲華說起這個煉爐時只略略提到它原來的擁有者是姬家偏支的一個女修,那個女修被送到主家,然後生下了姬不棄。他並沒有提主家如何,那偏支如何。談笑也听說姬雲華和姬家鬧得不快,很久沒有聯絡了,但看起來姬家卻舍不得放棄姬雲華。

談笑不知不覺在玉華峰中亂走,突然渾身一震,原來她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談笑猛然醒神,接著動作流暢地抽了無骨劍出手,沒想到手也被握住了。

「是我。」來人就勢推回她的無骨劍,看著劍入鞘中,然後不經意地瞥過去一眼。

談笑魂定看去,原來是司羽烈。

這倒是稀奇了,司羽烈想來與她不合,對她的態度也向來不好。即便不是有心找茬,也不該高進她才對。但現在看他這架勢,倒像是守株待兔,專門來堵她的。

「什麼事?」談笑退後半步,手仍握在入鞘的無骨劍上,眼神警惕。

司羽烈皺了皺眉,心想這是什麼眼神,他似乎沒做什麼事情吧。

「那斧鉞如何了?」司羽烈也不廢話,直接問道。

談笑心想一把斧頭而已能有什麼如何不如何的,一時不知道他問的哪個方面,所以只看著他沒說話。

司羽烈看她表情神色,又道︰「可有什麼異常?」司羽烈自然自己走火入魔與那斧頭有關系,但始終沒舍得放手。他想談笑應該知道到些什麼,畢竟這劍與他們談家有些關系。

談笑想了想,那把斧頭在師父那里,自從司羽烈走後,她就再沒見過那把斧鉞。而她這段時間沉迷于奇妙的煉器之術,早就把這個忘得一干二淨了。

「有?」司羽烈皺起眉頭,有些緊張地問。

談笑本想說不知道,可看司羽烈這個樣子,心想那斧鉞果然是有些古怪的吧。說起來那斧鉞如果是談紫君墓中的那把,那骷髏、蒙面人和雲享、離歌、太真……她覺著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

司羽烈左手按在右手的手腕處。「果真是有了?你們做了什麼?不,應該說,師父做了什麼?」

談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想起曾經看到的那個模糊的圖案。

司羽烈正心神恍惚,談笑目光一閃,突然出手掀開他的衣袖,移開他的手,這下看得清楚了,他手腕偏下的位置果然是有個圖案,當時她只看見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現在看來,分明是個骷髏頭。

司羽烈嚇了一跳,但既然已經被談笑看到了,便神色一變,索性再不隱瞞。「此處最近常有灼痛之感。你……可知是為何?」他想那斧鉞既然曾經是談紫君所有,談紫君一定留給了談笑什麼線索,比如這斧鉞如何用,比如這骷髏與斧鉞的關系等等。司羽烈已經從初得「神器」的興奮中走出來,現在更多的卻是煩惱。身懷強大武器卻不能完全發揮它的威力,這對司羽烈來說並不是美妙的感覺。

談笑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不知道。」

「不知道?」司羽烈的聲音提高了些。「這可是你父親藏了幾十年的東西。你說不知道?」

談笑皺皺眉,冷笑道︰「東西是你拿來的,我如何知道。」

司羽烈定定看她,在想談笑是有心隱瞞還是真不知道。

談笑想著那個被釘在門上的骷髏,又想到司羽烈手腕上的圖案,心想那斧鉞也算是有靈性的東西,司羽烈這樣子是與它定了什麼契約嗎?

司羽烈臉色沉了沉,道︰「你不想知道我如何得到的這斧鉞?」

談笑不語,一副你想說就說,我也不一定非要知道的態度。

司羽烈對她這種態度當然不滿意,但仍然自己說了出來。「碧丹生。」

碧丹生?談笑有些詫異從司羽烈口中听到這個名字。據她所知,碧丹生不是被太真趕了出去嗎?她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是碧丹生本來就是太真的掌門,雖然看起來只是虛有一個名頭罷了。碧丹生這樣的人要被趕出門派,一定是犯了極其重大的事情,被門內上下不容,這才有可能讓他被趕了出去。總不會與她離開禁地的時候有關系吧?

司羽烈古怪地笑了兩下,「他還問起阿九呢。」

談笑臉色變了變,碧丹生如何會問司羽烈阿九的事情?司羽烈這樣子難道是知道阿九就是她不成?

「你不用害怕。我能拿到這把神斧也多虧了碧丹生。沒想到碧丹生就是當年與師父齊名的那位元嬰真君。不過現在他瞎了眼,神智又不清楚,早沒了威脅。不然青蒙山那糟老頭子能趕他出去?可笑他被趕出去的時候還到處找一個叫阿九的人……」司羽烈的笑容有幾分惡意的譏諷。「阿九……呵呵,談笑,我告訴他我知道阿九在哪里,他便真的告訴我進青蒙山的密道,讓我拿到了那神斧。你看,多麼劃算的交易。」司羽烈笑得得意。

「你什麼意思?」談笑沉下臉。

「什麼意思。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了。對了,我都忘了說了,太真的那個糟老頭子為了不讓碧丹生威脅到他,可是殺了誓死保護他的那幾個拿壺的怪小子,還重傷了他呢。你說他千里迢迢從青蒙山來到天華山地界,就為了尋找一個阿九,這是為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一直跟著你。」司羽烈笑了,「從你遇到碧丹生開始。」

「不可能。他不可能沒有發現你。」

「這是我的問題。」

「他現在在哪里?」一個瞎了眼,受了傷,還被趕出門派的修士,身邊沒有任何人保護,他在哪里,現在如何?

「你關心?你關心最好。替我把那斧頭拿出來,我就告訴你他的事情。」司羽烈傲慢地說。

「是你自己送給師父讓他幫你除魔的。你若不想除魔了,找師父要就可以了。」

「不,你不了解師父。我現在又不想除魔了。」司羽烈眼底壓抑著隱晦的戾氣。「你幫我拿出來,我立刻帶你去見碧丹生。」

「我也不是那麼想見他。我與他並不關系。」

「是嗎?也是,一個沒有用的人,怎麼對他也無所謂了。我不急。哎呀,到底是曾與師父齊名的人,相信很多人對他感興趣。不過,這與你大概沒什麼關系。我既然把他帶到天華山地界,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了。」

談笑無動于衷,淡淡道︰「三師兄若無事,我便走了。」說完真的轉身就走,不再停留。

司羽烈咬咬牙,低低咒罵了一句,拂袖離去。

沒有那斧鉞在手,他總克制不住灼燙處衍生的嗜血殺戮的渴望,這比對著那斧頭生出的渴望更甚。他覺得自己會不會一開始就想錯了,他不該把那斧頭交出來,他為什麼不能擁有那斧頭?早些時候他利用碧丹生拿到這個,听他心心念念阿九,便又起了心思。

沒想到談笑與他朝夕相處了那麼久,連生活起居親自照料,似乎比對師父和秦清微都要親近幾分,沒想到卻是個冷血的主兒,絲毫不管他死活。

他不知道談笑在拂袖離開前對從他背後的遠方搖搖晃晃飛過來的咕咕做出了怎樣的指令。

咕咕,姬雲華口中的失敗品,已經比許多修士都要強。它追蹤的本領可是誰也比不上的。

談笑久未听到碧丹生的消息,此刻听司羽烈提起,突然心中有了幾分動蕩,勾起某種陌生而遙遠的思緒。她習慣性地壓抑心中不知從何時漸漸生出的壓抑和恐懼,她想到了那個白石人像,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心中有個奇怪的念頭——怕有一天連自己都認不得自己了。

怎麼可以不趁還記得的時候,留下些讓自己以後還能記起的線索。

子翼這個名字,在她腦海中出現得是越來越頻繁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笑長生最新章節 | 笑長生全文閱讀 | 笑長生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