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203 又遇白塔

作者 ︰ 一笑彎彎

咕咕一直跟著司羽烈去了晉火峰。

司羽烈自從結了金丹之後,多數時間在天華山以外,待在晉火峰的時間卻是少得可憐。他一個坐在屋中瞪著手背偏上部位的骷髏頭,心頭被一股一股的邪火擾得煩亂起來。

司羽烈沒有對談笑說假話,碧丹生的去向他確實再清楚不過。誰也想不到那個如今自理都成問題的男人在百余年前曾多麼意氣風發,曾有過多少輝煌。司羽烈心里是鄙視他的,確切地說,他對沒有力量和失去力量的人向來都沒有什麼好感。

咕咕在外面等了很久,只見司羽烈開始打坐靜修,心想這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它可以快點回去向姬雲華和談笑報告自己的發現,特別是那個離歌,真的不是好人

這麼想著,咕咕撲扇撲扇翅膀果斷興奮地飛走了。它卻不知道,在它走後不久,司羽烈也離開了晉火峰。

司羽烈怎麼想怎麼覺得不甘心,總覺得應該與談笑再談一次。他雖沒把握談笑對碧丹生的在意程度,但他曾親眼看見過談笑目光柔和地注視著瞎眼的碧丹生模索前進的背影,那目光他記得她只給過秦清微。如果不是那樣的眼神,司羽烈還不到談笑的心思,但那次之後,他越看碧丹生越覺得那氣息果然與秦清微有幾分相似。

在談笑的童年生活中,除了姬雲華最重要,還有一個就是秦清微。秦清微閉關多年,談笑怎麼可能不想念?碧丹生雖不是秦清微,但從談笑與他相處的那段日子來看,他定也不願碧丹生受苦的。這是司羽烈得出的結論。

從晉火峰再去玉華峰,那時雲霞將退,夜幕初至,淡淡的月光在枝葉間輕搖慢流,談笑便迎著微涼夜風望著遠山,雙臂環抱的姿態比靜夜美好。

司羽烈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腳往前走了兩步,卻不知怎麼如受了蠱惑般定在原處。如果他沒記錯,談笑看的方向正是秦清微閉關的方向吧。

一個人佇立在夜色中追思嗎?這樣還能說不在乎嗎?

司羽烈想到此處,心中定了幾分。他不能再等了,他不能等姬雲華發現那斧頭的秘密之後再追悔當時怎麼輕易將它給了出去。這本是他找到的,就應該屬于他,他雖懼怕走火入魔,但是擁有強大力量的感覺實在太美好,美好到他可以不顧一切不擇手段。這個世界本也是弱肉強食的,人心自私貪婪本沒什麼不對。他這麼想著。

正當他想著要怎麼游說談笑時,談笑動了。她向著月亮的方向走了走,那姿態不疾不徐,但略有凝滯,像是有什麼疑惑一樣。

那里有什麼嗎?司羽烈奇怪地跟上去。他放眼望去,再走不遠該是山崖,已是無路可走。可談笑這時腳步已經變得堅定無比了。

司羽烈暫時還看不到談笑看到的景象。而談笑和司羽烈此刻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遠遠的還跟著一個人。

談笑白日里听司羽烈提起碧丹生的事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那段歲月,想到了秦清微。她不想回去,一個人瞎走竟走到了這里。她遠目群山,遙想當年,本想著吹吹夜風就離開,可沒想到月光下的山崖竟在她眼前活生生地發生變化。

她抬頭看了看高天上的圓月,那月變得不再像是月亮。月光如天上之落入凡間,如清溪流瀑泄于崖上,星星點點的光在崖上跳躍流轉,美得如詩如畫。

更美的還在後面。就在談笑為那些在山崖的邊緣躍動的光亮驚嘆的時候,它們突然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如浪卷起,頓時在她面前鋪開一面光華流溢的透明牆壁。

光華如水紋,微微扭曲的透明牆壁之後是另外一番光景。而這光景竟還十分熟悉。

什麼地方見過呢?談笑往前走了幾步,確定自己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

清溪潺潺,綠樹白塔。這是……談笑心神動了動,一個遙遠的聲音仿若從遠古飄渺而來。

知子何來,子何之歸。

子何之歸。

談笑腦子里仿佛有個小錘子開始突突捶著,那小錘子的動作越來越快,談笑的目光也越來越沒有焦點,在她的眼神放空的同時,腦子也似乎一瞬間放空了去。她感覺到山風的清新,溪流的潮濕,還有那不遠不近的白塔,它在召喚著什麼。召喚什麼?是她嗎?

談笑沒有發現自己的腳步越來越快,沒有發現自己的雙手在流光滿溢的牆壁上做著向兩邊撕扯的動作,而在她硬生生地撕開一條裂縫之後,她身後跟著的人驚異地發現普普通通的山崖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司羽烈自言自語道︰「從小就古里古怪,也不知道長得一雙什麼眼楮。」說著想起談笑那雙清光流轉的琥珀色眼眸,不笑的時候冷得像覆了一層冰霜看不分明,偶爾笑的時候又像是人間三月開得正艷的桃花瓣兒,想著便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動,像是突然發現談笑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咬著嘴唇躲在秦清微身後的小孩子了。

他這一晃神的功夫,談笑已經從從容容地走進去了。

裂縫正在慢慢收攏,跟在司羽烈後面的人心中不免急切起來。司羽烈擋在前面不進去,他就變得很被動了。他既不想走,也不能就這麼越過司羽烈沖進去。他雖不知道談笑進去的是什麼地方,但既然談笑能進去,他們又有什麼不能進去的呢?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此時不進去,下回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緣了。

所幸司羽烈到底反應過來了。新奇的東西總是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司羽烈也不傻的,見談笑進去了,當然趕緊趁著那裂口沒封上也跳了進去。

跟在司羽烈後面的人心中一喜,趕緊跟上去,可是由于司羽烈那麼一耽誤,那被談笑撕裂的縫隙在他進去之後就已經很小了。等他奔到那裂縫前時,他已經進不去了。他臉色變了變,這時也沒什麼方法好想,于是干脆找了個地方隱蔽起來,等著里面的人出來。

無門無窗無階梯的白塔在綠葉搖擺間傳遞出神秘禁忌的氣息。談笑著了魔般走近白塔,又迷迷糊糊地伸手去觸踫那白塔。塔身本不光滑,遠看白瓦瓦的磚面模起來有一種粗糲滄桑的感覺。

觸踫到白塔的時候,談笑心中驀然涌起陌生的情潮,她只隱隱約約覺得那並不是屬于她的情緒,仿佛是屬于白塔的情緒。

白塔之中的氣息因為談笑的觸踫產生了變化。仍然把手放在白塔塔身上的談笑仿佛通過手掌感應到了里面的動靜。

什麼聲音?鐵鏈?什麼在走動?什麼人在說話?說什麼?陌生的情緒再次翻涌,談笑想放下手,她覺得這白塔中一定什麼是她控制不了的東西,她陡然生出了怯意,生出本能的面對強大力量的退避之心。

「是不是你?」談笑隱約听到一個聲音。

什麼?談笑在心里問著,她發不出聲音。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那聲音急切起來。

不,不是……談笑被嚇住了。

「不,一定是的。你放我出去。」

不……

談笑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放我出去」

不……

「放我出去」

我進不去……

談笑慌了,她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收回手,居然沒辦法開口說話而司羽烈只看到談笑手放在白塔上一動不動,根本不知道她的情況。

「把塔搬起來。」里面的聲音道。

什麼?把塔搬起來?談笑驚異地看了看塔底,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吧?她怎麼可能能把這麼大一個塔搬起來?

「不會嗎?怎麼可能……」

這塔太大了。談笑心里說。

「我等的人一定會的。怎麼可能不會?」

你在等誰?

「不知道……不,你在騙我,你總是騙我。你一定會的。你快把它搬起來。我餓了。」里面那聲音竟然有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談笑愣了。這人說話怎麼一點邏輯都沒有?他說得她怎麼一點都不懂?

「快點,我很久沒吃東西了。」又是一陣鐵鏈拖動硬拽的聲音,不難察覺出里面人的狂躁情緒。

談笑狠狠心,心道搬就搬吧。搬得起來便搬起來了,若搬不起來,也正好說明這里面的人找錯了人。這白塔實在有些詭異,以後可別再來了。她心里想著。

于是司羽烈又看到了這古怪的一幕。

一個瘦小的青年蹲下去,姿勢古怪地用自己並不強壯的手臂企圖——這是在做什麼?把這麼大一塔搬起來嗎?他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本來因為進來陌生地方有些警惕緊繃的司羽烈突然想笑。

談笑可沒心思想這些。她的手踫觸到塔底時就開始發覺不對了。這個……怎麼會有禁咒的氣息?她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踫觸了不該踫觸的東西。

在天華山中,什麼人會被禁咒困在這里?而如果她沒有想錯的話,這里並不是誰都看得見的吧?她怎麼每次運氣都這麼「好」?從宛城到現在,她難免生了退意。

「快」里面的人興奮地叫喚著,語氣不耐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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