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49 幽徑桃源

作者 ︰ 一笑彎彎

當水從四面八方灌過來的時候,談笑心里想,還好這還是水,不是泥土,不是沙石。

與水面的水銀色不同,水底下卻是清澈無瑕的。

白頭居然有很好的水性,一路跟著談笑往前游,而談笑跟著離歌。

游泳居然很順利。這讓談笑有一種前幾天蹉跎了歲月的感覺。但是與水面的溪水流動不同,水底的水卻是靜止的。

如果是活水,當然是流動的。如果是靜水,那只能說明這水被圈定在一個範圍內,沒有流向的區別。同樣是溪流,不過是上與下的區別,怎麼會有如此詭異的不同呢?

談笑修習九轉功法,漸漸對外界感觸與常人不同。二轉的時候,這種感觸尚且微薄,但談笑仍感覺到這水並不尋常。

談笑看向前面的離歌,突然發現游著游著,離歌身上竟開始出現傷口。

果然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皮膚上出現割裂的痕跡,有血絲從細小的傷口滲透出來,在仿佛凝固了的水中帶出一條條細長的血線,那些血線子他的身後糾纏成絲成網,而離歌的動作越來越慢,貼著袖子的右臂開始漲大。

談笑看看自己,又看看白頭,卻沒有發生與離歌相同的狀況。

她心道不妙,于是趕緊游到離歌身邊,抓住他的手臂,這才看見他雖然是往前游著,但眼楮早已閉上,他的臉即便在水下也十分蒼白,紅唇也早沒有血色,透出依稀的烏青色來。談笑不能說話,只能拍拍他的臉,想讓他睜開眼楮。但離歌對此毫無反應,整個人都像是沒有了意識一樣。

談笑感覺到了手腕處的刺痛。她低頭一看,是一根枯枝伸過來,正要穿透阻擋它道路的「障礙物」。

談笑不肯放開離歌,心想不如先把他弄到岸上再說。她對白頭招手,想要白頭馱著他上去。可是無數枯枝干藤從離歌的右臂瘋長出來包圍著離歌,把他整個人包得像是厚厚的蠶繭。而談笑很快發現這個樹枝繭一樣的大家伙慢慢重逾千斤。

談笑無法,只有抓住一只枯藤拔出來纏在手上,想要把離歌往上拉,但終究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任他墜落水底。

談笑氣惱地看著白頭,示意它過來幫忙。誰知白頭只是委屈地看著她,就是不肯來幫她。

這是什麼狀況?談笑覺得自己腦子也有點不清醒了。

她想要操控靈力發動金術,但這水也不知有何魔力,她竟發不出力來。她轉而運行九轉,可二轉的修為根本不具備攻擊的能力,基本只是對她的感應之力有影響罷了。

談笑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水底漸暗,她扛著那枯藤往前游,游得無比艱難,但到底還能拖動那個巨大的繭。

談笑繼續往前游著,為了游得省力一點,她不自覺地運行著九轉,無形中通過氣的轉換來節省力氣。九轉練到後期,基本已經是一種本能,這種本能被不被修煉人發現卻並不那麼重要。

談笑如果不是那麼緊張離歌,那麼想游出去的話,她會發現在這水里游動與同千肌石壁同在的道理其實是一樣的。而她正在踐行著的九轉正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重復中更加精純強大。

時間變得很慢,很慢。

她也不知游了多久,她正擔心離歌這是不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會不會在無意識中沒了氣息,忽而前方有一處隱隱的光亮,那光亮像是太陽照亮了談笑忐忑的心。

白頭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奔過來用尾巴卷著談笑的腰往前游,但就算如此,談笑仍然覺得艱難。

幽徑深處,自有桃源。

無論是什麼,談笑也無法回頭也無法回避了。

談笑終于知道離歌初次下水時看到的「外面」是什麼樣子的。而悲催的是,他們就像是被關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中一樣,可以看得到外面,卻被無形的壁阻擋著穿透不過。

這個時候發揮作用的竟是白頭。

虎嘯聲平地而起,回音蕩蕩的時候,談笑覺得整個空間都震了幾震。

平靜的水底世界突然被聲波扭曲了,談笑依稀中看到前面仿佛透明罩一樣的隔層在劇烈震顫,可震顫之後是怎樣她卻是不知道了。

談笑發現離歌說得沒錯,這水底待久了心志確實是會受影響的。雖然她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清醒在這最後一刻變得無比艱難。談笑選擇死死拖住那過程繭的離歌,那一刻在想,這若是保命的招式也是不錯的。她的眼楮閉上的時候看見迎面撲過來的白頭,她想這小家伙最近是越來越不听話了好像。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同時她又覺得這小家伙越來越親近了……

真是無語的矛盾啊

談笑沒有看到的是,白虎在虎嘯過後,毛發開始變長變硬,它的爪牙變得越來越尖利,一雙虎目更顯炯炯。這時白頭神情淡漠,姿態優雅,高高在上如同世間的王者,而它看著談笑的目光竟是混合著迷惑、輕蔑和追憶的。

白虎很輕松地就勾起談笑和離歌甩向那個已經扭曲得稀薄的透明壁。與此同時,他的利爪輕輕割開談笑的皮膚,看著那里滲出的鮮紅的血絲在踫觸到透明壁後,迅速蔓延成開來,將整個水底空間都變成淡紅的色澤。

而那透明壁在接觸到談笑的血之後開始慢慢融化,融化成一個可容納三人通過去的仿佛風刀旋轉而成的暗黑通道。

只有通過這個通道才能到那邊的桃源之境——原來眼楮看見的距離其實還十分遙遠。

白虎在把談笑和離歌拖進洞里的時候已經用尾巴卷緊了他們。它的尾巴似乎可以變長,長到正好可以把他們捆在一起的程度。

然後它慢悠悠地在那龍卷風一樣的漩渦中行走,偶爾回頭看看沉睡中的談笑,像人類一樣似乎有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或者是情緒。

走了很長一段距離,然後就到了仙境一樣的桃源。

修仙界中曾有人說過︰桃源本是神仙地,不入桃源不得真。

桃源是個什麼地方,修仙界中少有人知,但它具體是個什麼樣子,其實人們並不是那麼在意。這個地方在他們心中只代表著一種向往和信仰,一種值得人去追尋和探索的聖地。

此處的桃源也並不是真正的桃源,不過是個用多少溢美之辭都無法形容的仙境一樣的地方。

綠茵茂林,流水小橋。這是個讓人一見往俗的超凡地,讓人遙想這樣安寧祥和美麗的地方會住著怎樣的仙人。

修仙者修的是仙路,但終究不能算是正統的仙人。

這個世界對修長生道的人理解分為兩種,一種是天生為仙為神,一種是後天成仙成魔。與神的概念不同,仙有天仙、地仙。上古的創始者和他們創造的最初始的生物統稱為神,後有天仙,有魔怪,有人、畜、鬼三道。人類通過修長生道可成地仙,但如何神通廣大也不及天仙生而有靈。至于成仙或成魔,都是修道者的選擇。

談笑醒來的時候,遠處是依然藤繭狀的離歌,身邊是已變化得幼小的白頭。

談笑揉了揉眼楮,一把提起眯著眼睡覺的白頭,眉頭一挑,表示自己情緒不太好。

白頭在虛空中揮了揮爪子,迷迷糊糊睜開眼,小嘴巴一張打了個呵欠,露出兩顆小小的尖尖的虎牙。

談笑一直相信白頭是有靈性,所以對它一般都比較縱容。只要是白頭不願意做的事情,她便很少會想逼迫它去做。她對待白頭不像是對待一個畜生,倒像是對待一個處在平等地位上的能理解別人情緒和思維並能表達自己意思的人類。

可白頭畢竟不是人類。

談笑惱它在水底不幫著她維護離歌,又隱隱覺得它在關鍵時刻非但不會維護自己,反而有點放任自流的意思,一時便想不明白白頭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小小的白頭努力用尾巴去夠談笑,兩只濕漉漉的大眼顯得無辜和委屈。談笑看著它不動,漸漸的竟然心軟了。

「你這家伙,要是不願意就待在葫蘆里去。」談笑終是一嘆,想教訓教訓它又不知從何開始。

再抬頭,談笑才發現了他們所處的地方是這麼陌生和安寧。

水波碧綠清淺,夾岸桃花紅艷。遠處更有青山翠樹,一葉小舟在桃花樹下輕輕飄蕩。

談笑怎麼想也想不出青蒙山有這麼一個地方。

桃花開得實在好看,隱有香風來送,輕輕揚起她額邊的發絲,談笑站在桃花樹下看著小舟,看得出了神。

過了一會兒,談笑終于忍不住跳上孤舟,隨那小船飄飄蕩蕩,欣賞著四周風景,只覺目不暇接。

這里是什麼地方?難道這是另外一個陣?只是這陣未免也太真實了,太……談笑不好形容這種感覺。

小舟越滑越遠,談笑心想有離歌和白頭在岸邊,自己也不能走得太遠,于是復又跳上岸往離歌的方向走去。

然而那小舟在沒有承載人之後竟可以逆流倒行,慢慢地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原先的軌道。

談笑看著息流不止的河水,看那慢慢悠悠的輕舟,看那兩岸一望無際的桃花林,恍惚中很好奇這一路是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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