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21 被撿走了

作者 ︰ 一笑彎彎

無盡的法咒,無盡的揮臂,無盡的殺戮。

談笑覺得自己的腦子越來越暈了,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了,她還在數數,她心中焦急,她覺得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團火就好了,她就會揚起一片火海將這里燒個干干淨淨。

尸獸沒有血,它們體內只有黑得像漿糊一樣的油亮亮的液體。那些液體沾在了無骨劍上,沾上了她的臉,她的身體,那里面有一種讓人惡心的刺鼻的焦味。談笑想這些粘稠的液體就是毒氣的來源。

白頭也加入了進來。可是它時時感覺手腳伸展不開。因為它不想踫觸到尸獸,也不想踫觸到那些長了卵的尸體,所以它的尖牙利爪都派不上用場了。

談笑想盡快除掉這些尸獸,而這些尸獸在面對生人的時候幾乎沒有抵抗能力。它們仍然貪婪地啃噬嘴邊的食物,即便在金芒劈過來的時候都沒有停止過牙齒的動作。

然而就是在這樣毫無抵抗的單方面殺戮中,談笑的心跳卻越來越快,呼吸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她自然不可能長時間閉氣,她分神看了看白頭,白頭雖然精神不好,可還好睜著眼。她想也許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白頭卻能夠活著找到出路。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死氣彌漫,談笑一呼一吸都覺得胸中疼痛。死亡的迫近讓她不受控制地重復著前一個動作,重復著前一次體內氣息流轉的軌跡。她不知道正是她這種瀕臨死亡的壓迫力激發了九轉潛在的能力。

金氣主肅殺,潔淨。談笑想到了火,想到了蔓延的火海,所以手中所使的金術竟開始變化起來。

姬雲華教給她的金術並不是多麼高明高深的的東西,因為相對于談笑的基礎來說,教她太高明高深的東西她也不會靈活運用,這就像一個不會用劍的人卻拿著一把絕世寶劍一樣,這寶劍終有一天會傷害到這個不會使用它卻擁有著它的人。姬雲華交給談笑的金術簡單、直接,同時又巧妙地根據談笑自身的狀況進行了一些改良。

談笑少年築基,她未來的時間還有很長。姬雲華的意思是讓她拿這些術法練練手,循序漸進,並沒有想讓她一步登天。

這些金術多為單體攻擊,耗費的真氣和精神力也有限,單打獨斗或者還會有些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在群體攻擊中就很吃虧了。

如今的談笑豁出去了要毀了這些尸獸和它們賴以生存的這個空間,但她又無法完全抵御尸獸釋放的死氣。她仿佛是在跟死亡賽跑,而她越是用盡力氣,這場賽跑留給她的時間就越少。

死氣隨著她的鼻息進入她的身體。她已經開始喘著粗氣。她想象一片火海,想象如果劍氣能像火一樣燃燒,如果金氣能蔓延成火海一樣,如果……

不得不說,無論是靜而坐道亦或是動而用術都是要看悟性的。談笑想象到這些的時候,因為九轉而運行的氣息也跟著她的想象開始變化。死氣讓她本就脆弱的軀體更加虛弱,而這樣虛弱的身體很難承受因為九轉吸收的龐大的天地靈氣。

極端的矛盾產生極端的危機,而極端的危機往往伴隨著極端的生機

談笑努力想把那些死氣排除出去,努力想要揮灑出一片金芒潔淨整個空間。內和外的默契統一讓她體內的氣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她丹田內氣滾如珠,時而緊收滾燙,時而松散外放,她在模糊的意識中不斷重復著前一個動作,只覺得體內有兩股氣在斗爭,一種氣陰冷狡猾但弱小,一種氣溫熱磅礡而強勢。前一種氣被後一種氣追著四下逃竄,它們分成幾股迅速流向她的各大經絡,于是後一種氣便窮追不舍不斷撞擊著它們,逼迫它們按照固定的路徑逃離。

漸漸的談笑覺得神智在變的清明,覺得心口和喉嚨不那麼難受,覺得眼前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清晰了。她看到金光從無骨劍中射出來,一道又一道,一層又一層,它們在劍尖鋪開成平面,所到之處皆是金光閃閃,挨著金光的那一層物體慢慢消隱了痕跡。

她心中一喜,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劍和眼前的景象,卻是在這時體內傳來一陣劇烈地幾乎要把她軀體分裂的痛苦,她眼前一花,心跟著一顫,整個人往前踉蹌了一下,握劍的手無力下垂,她想要用劍尖支地的念頭頓時化為烏有。

大面積鋪散開來的金芒開始以她為中心收縮回來。白頭跳過去企圖支撐她的身體。

談笑在劇烈的陣痛中敏銳地捕捉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她艱難地推了一把白頭,以微弱的聲音道了句︰「走。」她想以她和白頭現在的狀況,白頭肯定沒辦法馱著她走了。

許多畫面在她腦中飛快閃過,這些畫面都是自她進來這個詭異的密林中看到的種種。她覺得自己一定忽視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她來不及想了,她整個人向前撲倒在地。她最後有個念頭——九九八十一天是不是到了?

白頭嗷嗷低叫了兩聲,突然用前掌踩著無骨劍的劍柄,翻過談笑的身體將劍入鞘,然後神奇地張嘴吞了無骨劍,又叼出談笑袖中身體僵硬眼神呆滯的咕咕吞了進去,最後再還原談笑面朝下撲到的姿勢,緊接著身體便開始迅速縮小,一直縮小到小貓的大小,然後鑽在談笑的臂中緊緊咬住了她的衣袖。

沒過多久,果然有人結伴而來。

三個穿著正規太真道袍的修士一個在前帶路,兩個在後跟著。前面一個修士大約築基的修為,他神情冷漠,臉長而方,兩頰略略凹陷,顯出顴骨微凸,一雙三角小眼給人一種陰狠的感覺。而他後面跟著的兩個修士雖然修為低微,但比起他的相貌就顯得溫和了許多。

後面那個修士眼尖,他看了看面前撲倒的談笑,又看了看四周,驚呼一聲道︰「王師叔那里還有一個活著的」

站在前面的修士淡淡掃了眼談笑,漸漸蹙起了眉峰。

談笑看不到自己的戰斗成果了。

死氣盡除的時候,這里的氣質平衡也被打破。彌漫在林中的渾濁的毒氣失去了它賴以生存的載體,外面的氣便悄悄灌了進來,密林還是那個密林,然後又不再是那個密林了。

為首的修士道︰「去看看。」

後面跟著的兩個修士便飛快地上前來要將談笑翻個面。

林中依稀傳來人的說話聲。為首的修士神色一凜,忽然腳步一轉道︰「你們先四處找找。」說完便御劍離開了。而他的腰間正吊著一直兩頭尖中間粗的飛梭。

兩個修士對望一眼,雙雙愣了一下,但這時那為首的修士已走,于是他們做主將談笑翻過來,她手臂下藏著的小貓一樣的白頭便睜開圓圓的大大的碧藍色眼楮,很無辜很乖巧的模樣。

兩個修士的目光落在了談笑身下正巧壓得緊緊的一個泛著金屬冷光的鐵灰色小牌子。

一個修士撿起地上的小牌子,緩緩地讀出兩個字︰「陸照。」

小灰牌子有一掌的厚度,側面刻有流紋,是他們很熟悉的樣式。

另一個修士湊過來看了看,道︰「他就是陸照?听說是那個……」

拿著小牌子的修士連忙將制止他說下去,想了想,將牌子系到談笑的腰間道︰「看來還活著,只怕死受了驚嚇昏過去了。今**我沒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就好人做到底吧。王師叔現在不在,我們趕快把他送回去。日後王師叔就是知道了也不好說我們什麼。只是這些日子要十分小心王師叔的脾氣了。」他說得頗有些無奈。

另一個修士道︰「不如就當我們沒有看見……」

旁邊的修士斜看了他一眼,「怎麼,現在怕事了,當年你可沒少受人恩惠。」

那修士略有些尷尬地紅了臉,小聲道︰「如今門里烏煙瘴氣的,有幾個還記得什麼同門之誼……」

「這是兩碼事,你若怕了便守在此處,我去去就來。」

「別啊,你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這地方怪詭異的。」

「那你就別廢話,趕緊幫我一把。」

「可是……這個是什麼?它看著我們……」

那修士皺了皺眉,「听說這個陸照平日里就喜歡搗鼓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雖然膽子小,資質又不好,但跟山中的小獸們頗有緣分。這怕又是他養的什麼東西。」

「他養的?他自身都難保,還養這些東西,難怪師叔不喜。」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你趕緊過來幫我,我們把他送回去。這個也捎上。」那修士想了想,指了指白頭。

「那其他人不找了?」

「自有王師叔去,你急什麼。我們要速去速回。」

……

兩個修士一左一右扶著昏迷的談笑御劍離開,白頭被他們扔在了談笑的肩膀上。

而此時的談笑絲毫不知道自己很巧合地倒下時壓到了某個小牌子,又很巧合地被人帶到了她千方百計想進去又想逃離的地方。

天華山中種種至此不提,她的生活開始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又或者其實恰恰好歪打正著。

綠樹漸遠,青山猶在。談笑在混沌中沉沉浮浮,心想這就是反噬嗎?她是活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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