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22 可憐陸照

作者 ︰ 一笑彎彎

要說談笑的運氣其實不差。

被兩個太真修士帶回去的談笑被他們隨意丟棄在某個犄角旮旯的小屋中自生自滅,然後他們迅速離開去追那位「王師叔」。

談笑如果醒來一定很驚訝,但是她現在暫時還醒不來。

陸照此人在太真青蒙山小小有些名氣。這個名氣不是說他的修為多麼多麼高,天分多麼多麼好,或者有什麼得意的輔助技能,而是說他身世和行事。

陸照來青蒙山的時間並不長,大約正是這年年初上的山,尋他來的是青蒙山一位年歲將近的築基修士。他也是受有人所托,想要照拂一下這位陸家子弟,但是很遺憾的是他帶陸照回來並沒有給他帶來光明的前程或者身為大門派修士的榮耀,而是無意中給他制造了不少的痛苦和隱忍。陸照在青蒙山上活得並不快樂。

陸照不快樂的來源基本可以分為兩個,一個來自他自身,一個則來自外力。說來自他自身是因為陸照此人性格孤僻內向,同與人共處相比,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處。他常常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做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因為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不用像其他弟子一樣終日忙忙碌碌不是听經修行就是出門完成門內的任務。

陸照是被上面關照了暫時不能學習青蒙山法術也不能練青蒙山心法的弟子。

也幸虧陸照是這樣的性格和狀況,所以那兩個修士憑著小灰牌子認人,居然沒有懷疑談笑的身份

真是幸虧如此,否則談笑這次難逃一劫。

白頭變小的身子在屋里走動了兩圈,上躥下跳地蹦了兩下,然後用前掌模了模嘴巴,跳到床上躺著的談笑身邊。

談笑此刻臉色蒼白,嘴唇也泛著白。她體內的氣息靜止在她失去意識的瞬間。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看得見那些靜止的氣息。她身處一個混沌的世界里,這個世界里的氣是靜止的,是不能打破的。她仿佛在一個厚厚的殼中,殼中星星點點的是她全身的穴位,穴位間連接的一條條細線是她全身的脈絡。那些氣聚在丹田處如一個旋轉的小宇宙,只是這個宇宙是靜止的,無法通過運轉獲得能量。

有的穴位被包裹在一團團的氣中間,它們散發出的光線很微弱,而它們之間連接的線也有的時隱時現。

世間萬物理同事不同,對于悟性佳的人來說往往是觸類旁通。

談笑在靜止的空間中獨行,在那些「線」和「點」中穿梭,她發覺漸漸的她能看懂這些光點和光線的意義。

這些就是她修習九轉至今的身體狀況那些亮一些的穴位和光線是她已經打通的穴位和脈絡,而那些暗一些的恰恰與此相反。

所謂收氣聚氣海,出手丹田發。談笑看到丹田內聚氣收縮,有氣凝結氣海,之後流于各個穴位經脈,循環往復,在光亮處暢行,在昏暗處滯留。

氣分陰陽,男子多陽氣旺盛,女子則多陰氣運行。陰陽調和便是一片混沌。

談笑將自己想象得無限小無限小,小到像是一縷氣流,她在氣海逗留,然後走向其他的脈絡穴位,在光亮清澈處轉圈圈,在昏暗阻滯處來回走。她想這些便是她修習九轉遺留下來的缺陷,或者叫做問題。

她在不斷循環的行走中體悟著九轉運行的路線,並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引著體內的氣在修復受到了傷害的身體。

自然是受了傷的。雖說尸獸沒有抵抗能力,但光只是死氣就叫人很難對付了。穴位經脈之類在人體內暢通無阻,這個人表現于外的形象才會好起來。所謂通則不痛,痛則不通說得也是這個道理。

談笑被死氣所傷,所以經絡線明暗相交,穴位或閃亮或昏暗。而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的不止是死氣而已。有的地方完全沒有一點光亮,那不像是新傷,倒像是舊疾。

談笑走到那里便發現完全走不通——那里雖然沒有斷開,但已然十分脆弱。

談笑想著修復那個脆弱的地方,但左左右右轉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辦法。

而在外界,白頭左顧右盼,實在憋不住了便跳下床,在沾滿微塵破舊不堪的狹小空間里抖了抖皮毛伸展了身子。

白頭在來時很呼吸了些新鮮的氣息,現在它用前掌模了模嘴巴,兩邊的虎須上下動了動,然後嘴巴一張,咕咕便從它嘴里滾了下來。

白頭再沒有在尸獸群中的委頓模樣,咕咕自然也開始眨著小眼楮活泛起來。它沖著白頭正想憤怒地叫兩聲表達自己被吞進肚子里的不滿,不料白頭先發制人,一掌過來就要踩它。它可憐兮兮地拍動翅膀遠離戰場,只在談笑身邊左跳跳,右跳跳,希望引起談笑的注意。

白頭鄙夷地看了它兩眼,仰面倒地模了模自己的肚子,然後翻過來又縮成了小貓大小,一巴掌揮開了咕咕,然後乖巧地趴在談笑身邊閉目養神。它緊挨著談笑的身體,鼻子在她身上聞了聞,嘴巴就擱在她的手臂邊。它張嘴輕輕咬住談笑的手臂,不一會兒又換了個位置輕輕咬了下去。如此反復幾次,它便滿意地挪開嘴巴,一雙眼閃閃發亮。

當真是自生自滅。

如此過了兩日,談笑睜開了眼。再醒來的談笑仔細回味了幾遍在混沌中氣息運行的軌跡,將那些路線和氣息凝滯的地方牢記于心。

而在這兩日中,竟沒有一個「同門」來看她們。

陌生的小屋,陌生的環境,談笑頗有些不明所以。

屋中像是長期沒有人住了,屋中擺設很簡單,不過桌椅床鋪,跟她丹房的格局有些像,但這里似乎沒有什麼道家用品。

難道被誰酒了帶到了附近的城鎮?談笑這麼想著,很容易回憶起昏之前听到的腳步聲。她側身看咕咕,咕咕正眨巴著眼看她。她再看白頭,白頭鼻子喘著粗氣衣服吃飽喝足的模樣在睡覺。

這是哪里?談笑起身往外走,驚動了睡著的白頭。

談笑看著它仍舊迷蒙雙眼的模樣,想到之前它們跟著她進入那尸獸所在的地方受到的傷害,忍不住心中有些愧疚,于是拍拍它的腦袋道︰「先睡吧,我一會兒回來。」然後把咕咕放在白頭身邊,左右看了看沒被子便只要作罷,一個人往屋外走。

白頭一巴掌按住咕咕的翅膀,阻止它的逃竄,然後繼續眯著眼睡了過去。

而談笑開門出去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什麼城鎮

這里有連綿起伏的青山,有宮殿道觀,有道場旗幡。這不是城鎮,這分明是修士修行的地方

難道是天華山?難道她回了天華門?她心中小小激動了一下,卻在下一秒看出這里的山形走勢根本就不是天華山的樣子。

她怔怔立在門前,由于地方偏僻,所以她的視線也受到影響。她想不明白她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這里又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獨立在外的小屋。

既然想不明白,她便想要御劍四處走走看看。

想到御劍,她便試著听息入靜,查探丹田內氣息狀況。她自覺此刻靈台清明,定是在昏迷中過了反噬期。她心中慶幸,心想如果每次反噬期都在不知不覺中度過就好了。然而她剛這麼想,體內沉沉不動的氣息便告訴了她此刻的身體狀況並不如她想象中的恢復如初。

她臉色稍稍沉下來,試著催動真氣發于掌心,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體內都沒有絲毫的感應。仿佛那些氣息都消失得干干淨淨,不是她的了一樣。她手伸到腰間想要抽出自己的無骨劍,可是她沒有模到無骨,卻是模到了那個小小的鐵灰色牌子。

這時談笑是真的愣住了。

小灰牌子是她陌生的樣式,上面有兩個字︰陸照。

陸照是什麼?她拿著小牌子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個和她天華門的玉簡差不多。

她馬上想到了自己的無骨劍。

劍呢?她回想昏倒前的瞬間,驚慌地發現自己定是將劍遺棄在了林中。那麼如果她是讓人帶到這里來的話,那把劍到底是在林中還是被別人拿去了?她匆忙轉身進屋想要再仔細尋找一遍,雖然她醒來時已經查看過四周絕對沒有無骨劍的存在。

就在談笑進屋之後,有人踏劍而來降落在談笑的屋前。那人收劍在腰,行雲流水地走近前來推門,清亮的聲音喊道︰「陸照師弟,听說你回來了?」

談笑轉身,四目相對,兩人雙雙變了臉色。

「你……」那人突然抽劍出來對著談笑。

談笑則抄起白頭咕咕縱身一躍跳到了窗前就要往外跳。

那人眼疾手快,劍光過處火光封住了窗縫,嘴邊猶留冷笑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陸照的屋中?」

談笑被堵了後路,前路又被封死,這時方覺得空間狹小,冤家路窄。可憐她此時還是反噬期,全無法力不說,還失了她的無骨劍

真真是倒霉,倒霉得叫人有些想落淚捶地了。

不過她搞清楚了,陸照是個人的名字,應該是這里的某個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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