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長生 第二卷 少年慕仙山 105 隱身法寶

作者 ︰ 一笑彎彎

姬雲華半撐著身子坐著,兩根手指捏著一件薄如輕紗的透明的小衣玩著,目光幽深莫測。

忽然外面有弟子道︰「來朝峰弟子談笑求見。」

姬雲華放下那薄紗衣道︰「都退下。」

于是門開了,長發披散遮在前胸的談笑走進來,面上沒有什麼情緒。

隨雲殿中的弟子們都退下了,門立刻關上了,這里只有姬雲華和談笑。

姬雲華在她身上掃了一眼,道︰「之前怕你年幼不知事,所以本君作法幫你瞞下。然此法需施術人同在施法範圍之內。如今你已築基,說不定會被派往山外完成一些門內的任務,所以此法便不適用了。」姬雲華將手邊的薄紗衣揮出去,「這里有一件衣服笑兒貼身穿上,平日多加小心,想來如今的修仙界內無人能看出你的本體。此衣無論穿還是月兌都有法訣,你過來,本君告訴你。」姬雲華招招手。

談笑抱著衣服走上前去,姬雲華隨手掬起她耳邊的一束發,示意她彎腰。

「法訣很簡單,兩個字——柳芸。」

談笑渾身一震,平淡無波的眸中掠過一抹無法控制的恐懼。

「默念這兩個字,這件衣服便如尋常衣物可穿可月兌。所以笑兒,這兩個字,你既要牢記,又要忘記。若時時念著這兩個字,這件衣服便毫無作用了。當然,如果你忘了,這衣服就是一塊廢布了。」

姬雲華起身,手在她發間撫過,「濕發易著涼,下回可要自己弄干了。」話音剛落,他掌下的烏發已干干爽爽。

「自己換上,等能控制自如了便回來朝去吧。」姬雲華雙手枕在腦後靠坐在床上,很悠閑自然的模樣。

談笑握著衣服的手緊了緊,半天沒有動作。

姬雲華似在看這邊,又似不在看,並沒有說話。

談笑在那里站了半天,拿著衣服就往出走。她走到門邊開門,可那門紋絲不動,根本拉不動。

談笑臉色微變,人僵在了門口。

「師……師父……」方才畫卷中的情形在她腦海里不斷重復,談笑聲音里似有了一絲哀求。

「本君還不是你師父。」姬雲華神情冷漠。

「弟子……弟子……」

「你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怎麼,現在有了羞恥心了嗎?這這般扭捏,便是有這衣服護身,也瞞不過聰明人的眼。」

談笑咬牙,覺得今日受到的沖擊太多了,多得她有些承載不了了。

「自己走回來換下,難道要本君幫你不成?」

談笑手中一顫,良久才面對著門開始解衣服。

「耳朵聾了嗎?讓你走回來」門板 當作響,真君之怒引發了一道氣波蔓延。談笑被他的突然出聲嚇得身子一抖,腿有些發軟。

氣波*及到了談笑,她體內一震,丹田內真氣動蕩,驚懼之意隨之而來。

姬雲華見談笑仍然不動,面色已經冷得像冰了。「如此不爭氣的東西,想來教也無用,也罷,當本君……」說話間眼中殺氣頓顯,手指輕輕一動方要施法,談笑已經自覺走了回來。

談笑是怕的,這不僅是因為她第一次這樣違逆姬雲華。她心跳得厲害,手也控制不住顫抖。她知道再違背姬雲華的意思是萬萬不能了,所以盡管現在她已經真正了解了男女有別,並通過那個畫著柳芸和王德志肢體交纏的畫卷對男性生出了畏懼和排斥,對身為女性的身份有了自覺,但還是努力控制著心情去完成姬雲華的指令。

姬雲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冷冷地看著談笑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如寒冰一樣的聲音道︰「睜開眼,手不要抖。本君叫你換衣服,沒叫你去龍潭虎穴。」

談笑有一瞬心想去龍潭虎穴或者還好一些。她忍著巨大的羞怯和類似恥辱的情緒月兌下一身道袍,拆下裹著身體的布條,手忙腳亂地穿上五色的貼身紗衣,腦子里便出現了無數個柳芸柳芸柳芸柳芸……

這樣自然是不行的。那衣服時松時緊,叫人無從著手。

姬雲華看戲一樣看著,看著她因焦急羞恥從眼角滾落的淚珠,涼涼道︰「眼淚收起來,哪個男兒隨隨便便就哭。」

可是那眼淚收也收不住,反而越流越多了。

姬雲華喝道︰「蠢貨你再冷靜不下來,本君便叫人進來幫你冷靜。」

談笑哇地一聲突然哭出來,一下子蹲到了地上抱著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她已經很久沒這麼哭過了,但她實在覺得委屈。

姬雲華臉色變了數變,手指松了又緊,最終別過目光,一言不發地等著談笑哭完。

恐怕修仙界最落魄倒霉的女修也沒有談笑這樣的經歷過。

姬雲華不再責罵,也不松口放過她,被她哭得有些心煩意亂便干脆暫時封閉了听覺,隨手變出本書冊看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已經從東邊走到了西邊。

談笑蹲在那里再沒一點聲音,身上冷得打顫。她終于有心思抬頭望著姬雲華的方向,正在看書的姬雲華像是知道一樣也把目光從書冊上收回來看著她。

談笑一怔,看著姬雲華冷漠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姬雲華放下書冊,規規整整坐起身來看著她道︰「笑兒你看。」說著手指在半空輕輕點了幾下。

雲開霧散,談笑眼前出現房屋街道,男耕女織,生老病死,那是人間。

姬雲華的手輕輕將那些畫面往下挪了挪,人間之上雲霧繚繞,青山綠水,有人御劍而行,有人斗法奪寶,那是修仙界。

談笑很自覺地再往上看,那上面的雲更深霧更濃,卻是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姬雲華道︰「人有兩性,男、女;有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人間之人放不下男女之別,或沉溺情事,或迷惑,因此受七情之苦,不得解月兌,于是傷身傷神,生死輪回。修士不重此道,所以能潛心修行,御萬物之氣以成自身之法。笑兒是修仙之人,若放不下男女之別,拋不開天性羞恥,如何能悟得真道,上得仙山?」

談笑想了想,「既無男女之別,為何修仙界中男女差別至此。」

姬雲華似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再往上看可能看出什麼?」

談笑搖頭。

「愚昧鼠目之人,以為這個小小的修仙界便是整個天地了嗎?笑兒,你若只把自己看成女性,便是修為再高也只能在這小小的修仙界中了,或者還會更不如意,流落人間。柳芸之輩確實修仙不易,可她卻以女性之資尋求邪門歪道之術,最終也只能自傷其身,丟了修為性命。今**拋不下這身份,他日稍有不慎便可能被yin*著自取滅亡,到那時,有誰會想著救你?」

談笑心中一醒,似有醒悟。

姬雲華接著誘導著︰「笑兒,本君初到元嬰便覺這整個修仙界內無人能敵,一時狂傲,認為上天入地不過爾爾。修到如今卻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長生一道果真高深莫測,漫漫無期。笑兒不想知道這個修仙界以上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不想在這大千世界自由來去天高海闊任意翱翔嗎?」不跳字。姬雲華手指輕點,在談笑面前展開了一副大修士心中自在完美的世界。而這個世界觸動了談笑。

姬雲華見談笑心動,一手揮散畫面,笑得溫和。「所以笑兒,忘了你姓談,忘了你是女人,忘了在你面前的我是男人,同樣也忘了我的名字,忘了這天華山。」他起身緩緩走來,「在萬千歲月面前,你我都是渺小的,生死、男女、愛恨都如浮雲流水不值得在乎。現在你和我都只是向往無上仙山的修士,這沒什麼好羞恥的,也沒什麼值得在意的。來,證明給我看。」他伸出手,笑容很暖。

「同樣忘了柳芸這個人,對你而言,這兩個字只不過是法訣而已。」

許多年以後,談笑依然能清晰記起這一天從日出到日落的全部細節。她記得心中的恐懼和觸動,記得雲霧籠罩的仙山一角,記得姬雲華毫不留情的斥責和溫和輕暖的笑。她記得自己在這一天放棄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記得自己在心中選擇了怎樣的人生道路。

也是許多年以後,當談笑覺得當年的自己多麼幼稚可笑,多麼卑微怯懦,卻還是會有一點點懷念,懷念那些因年華流逝而漸漸遠去的那些人,那些事。而所謂刻骨銘心,是歲月也奈何不了的勁敵。

談笑離開玉華峰之後,姬雲華在隨雲殿中坐了很久。元嬰修士大周天通,靈魂不滅,已經開始有了浩瀚宇宙的概念。姬雲華開始覺得厭倦,厭倦這個輝煌明亮的大殿,厭倦這個綁縛住他的天華山,厭倦這個空洞虛偽的修仙界。他心中隱隱有著高遠的渴望,涌動著勃勃的野心,他覺得自己在這寂靜歲月中等待得太長,太長了。

有弟子來報道︰「清烈真人正要下山,前來辭行。」

姬雲華道︰「不必辭了。」

那弟子又道︰「清潤真人有事稟報。」

姬雲華不耐煩地皺了下眉,道︰「叫他自行處理,不必報了。」整日都是這些瑣事,有什麼好在意的,天華如何,太真如何,古劍如何,這有什麼關系?只有那神器,如果真的存在,還稍微能引起點他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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