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二小姐 二十三、吃回頭草

作者 ︰ 樂樂丫頭

他的聲音輕得一觸即散,讓顏霽錯覺剛剛只是一陣風吹過耳畔。她猶疑地抬眸,夜色朦朧了譽徹俊秀的面容,他正目不轉楮地看著她,眉頭在她的沉默中漸漸皺起。

顏霽不覺抓緊了他的衣袖,緊張地審視著他的神色。他的容貌俊美,在她看來卻是一張精良的假面。他的聲線動听,在她听來卻是萬丈懸崖邊的蕭蕭風鳴。

腦中一片混亂,顏霽努力眨了眨眼,一時竟想不出要怎麼回答。

終于,譽徹眸光一淡,摟在她腰間的手驀地松開。顏霽緊繃的身體失了依靠,不由向後踉蹌了半步。譽徹搖頭輕笑了一聲,嘴角的澀然一閃而過,又恢復了清裕王的慵閑。自己這是做什麼,瘋了麼。

顏霽低眉斂袖,這才是他,這樣的清裕王反倒不那麼難猜,「臣妾告退。」今天她沒有心情周旋。

「知道麼,你說謊的技術很差。」譽徹忽然叫住她。

顏霽一怔,轉過頭來。只見他身後廊下一盞盞大紅燈籠蜿蜒靜明,點亮了一條溫暖歸途。他站在路的盡頭,面目模糊,輪廓卻多了些許柔和。

她微微失神,「臣妾……」

「以後你想要什麼,可以試試說真話。」譽徹打斷她。他頓了頓,臉上又浮起平時的戲謔,「王妃從來沒試過,怎知不行?」

他笑著望了顏霽一眼,飄然離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顏霽才始覺夜深風涼。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真話?她早就忘了怎麼講。小時候她頑劣,氣走一個個老師,常常要在爹的書房里跪上一夜。現在的她幾乎都要忘了,那時胡作非為只是為了能見到爹。

一個從小就說謊的孩子,謊言反而成了她的真話,能改得了麼?顏霽默然緊了緊披肩,疲憊地走遠。

京郊初夏,比皇城中多了清風送爽,野芳幽香,清涼寺香火鼎盛,香客如織。檻外的白蘭潔淨如玉,好像佛祖留給人間的最後一抹無暇。

顏霽打馬走過,回頭對小浮道︰「你悶悶不樂好些天,要不去求個姻緣?」

小浮反而一策馬,先走過了寺門,拖著長音道︰「求姻緣?不如求一條貴命。」她百無聊賴地拿馬鞭踫了踫阿寂,「再說和尚哪懂情愛,我該求阿寂指教才對。」

「胡言亂語。」阿寂冷冷的目光送了上去,小浮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招惹她,百無聊賴地四顧,「咦,那不是喬……他麼?」

顏霽聞言抬頭,越過茫茫人海,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身影。他一身白色便袍,端坐馬上,並未束發,兩鬢的發絲垂下,襯得面如冠玉,更顯玉樹臨風。吸引了路上不少女子的目光,含羞低聲議論著他是哪位世家公子,抑或是皇族王爺。待會進香,願求一段姻緣如斯。

喬軒羽微微轉過頭,顏霽才看清他臉上的笑意,和煦而動人心魄。他已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久到讓她恍然以為,走在他身邊的還是那個身量未足的霽兒。

他對面的女子抬起頭來,讓顏霽幾乎叫了出來,那不是姐嗎?

「小姐,這……」小浮擔憂地看向顏霽,小姐的心情這幾天剛剛平復,怎麼偏偏踫上這樣始料未及的一幕。

顏霽沉著臉一言不發,策馬就跟了上去。前面那對男女如此俊美,相得益彰,卓爾不群,如天上的神將仙子化身臨凡。顏霽攥緊了韁繩,喬軒羽,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喬軒羽引著顏晴轉了個彎,離開喧嚷的人流。顏霽立馬隱在牆後,看兩人有說有笑著走遠。過去只要是和她有關聯的人,姐一向冷眼相對嗎。就連每月奉命給她送例錢的閑岸,都常被顏夫人和大小姐刁難。喬軒羽竟能讓她言笑融融。

顏霽正出神,只見前面湖畔一人一騎,微風拂動著他的袍袖,從容不迫,與生俱來的尊貴不言自明。正是太子譽楚。

他回過頭來,看到顏晴似乎微微一怔,繼而露出禮貌的笑容。顏晴赧然行禮,喬軒羽跟著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顏霽收回目光,躲在牆後。原來如此,看來那天皇後暗示過後,姐打算暗投太子懷抱。譽楚卻顯然還不知情,一切都是喬軒羽安排。天下那麼多人,他為何偏要幫她的仇人!

顏霽攥緊了拳頭,留下小浮和阿寂,自己上前。

「太子的馬一看就是良駒,听說是從淵國進貢來的?」顏晴側身坐在馬上,握著韁繩的縴縴手指掩在袖中,端莊得好像正坐在華美的宮室里喝茶。

「它叫墨蛟,是我的老朋友了。」譽楚愛惜地撫了撫墨蛟的脖頸,馬兒心有靈犀地打了個響鼻。譽楚一笑,「顏大小姐今日是出來散心?」

顏晴不由一怔,過去人人稱她顏小姐,她都已經忘了,府里還有一個二小姐。譽楚抬起頭,顏晴這才意識到思緒飄遠了,她甜笑點頭,「是啊,沒想到踫見喬詹事。對了,」她似乎想起什麼,隨口問道︰「犒賞三軍在即,到時太子可要大展風采了。」

「太子殿下?!」一個訝然欣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寒暄。

譽楚轉過頭去,笑容在臉上漾開,如柔波淺蕩的湖水,「好久不見。」

顏晴立在一邊不說話,她是決然不會同顏霽打招呼的。可顏霽也好像沒看見她,對著譽楚久別重逢一般,話說起來沒完。譽楚起先歉然地顧及顏晴,後來便被吸引過去,眼中只剩一個顏霽。

「墨蛟,它上次可幫了我的大忙呢。」顏霽親昵地模了模墨蛟,臉上泛著興奮的紅雲,「我還能再試試它嗎?」

「當然,」譽楚翻身下馬,「如果這次你不故意摔下來的話。」

「上一回殿下沒罰它吧。」顏霽笑著把手遞給他,低頭的一瞬,長長的睫毛在眸中投下一抹溫柔,陽光映著她額上的細汗,比清涼寺外的白蘭還要純美嬌女敕。

顏晴忍無可忍,轉頭對譽楚道︰「殿下,天氣炎熱,我有些頭暈,先告辭了。」

「姐姐,怎麼今天沒興致嗎?」顏霽眸中流露關切,緊張地問道,怎麼能輕易讓她走。

「不是沒興致,是不太舒服。」顏晴淡淡地答了一句。

「唉姐姐這樣子真是讓人擔心。」顏霽皺著眉上前,小心地打量著姐姐的面色,回頭對譽楚道︰「太子可否等等,讓我送姐姐一程?」

顏晴急于月兌身,偏譽楚這時又點了頭。她臉上的笑意頓時一絲也無,堂堂太子,竟然听這個賤人的話,要他等就等。

顏霽不待她拒絕,一打她的坐騎,顏晴身不由己和她並肩離開。

「記得姐姐當初,可是尋死覓活地不想嫁太子呢,」顏霽轉頭笑意盈盈,遠遠看去如同姐妹密話,「現在怎麼吃起回頭草來了?」

「你想得未免太多了吧。」顏晴冷冷斜了她一眼,「倒是你自己,想嫁兩個男人不成?」

顏霽不怒反笑,「總比姐姐嫁不出去好。」

「走著瞧。」顏晴咬牙切齒,打馬遠去。

顏霽立在原地,姐姐已恨不得把她粉身碎骨了吧。要是還在顏府,肯定少不了一頓毒打和羞辱。可如今她是清裕王妃,這高人一等的身份就如無形的武器,讓人低頭臣服,毫無還擊之力。權力的味道,就是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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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晚了,明天也是晚上更,周末就可以恢復早上更新了,親們記得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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