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二小姐 二十一、腳上有傷

作者 ︰ 樂樂丫頭

「皇上推行新政已四年,效果顯著,但也有不如人意之處。」饒是顏臨遠字斟句酌,在如此輕松的時候說出這番話,還是讓眾人神色一變,只有皇上臉上是還淡淡的笑。顏霽旁觀著這場突變,心中感慨不知要多寬廣的胸懷,才能穩坐龍椅。

顏臨遠捧出木匣,「幾日前殷世子大婚,新娘自盡身亡,其中另有隱情。這是死者辛九娘的遺物,是昌河長公主強買百姓土地的地契。」

一語既出,如一聲驚雷炸開,撼動了皇家這棵大樹。昌河長公主臉色刷地蒼白,「你……」殷璧如駭然無措地看著丈夫,來之前她一點都不知道,他竟要參她的母親。

「此事查實了麼。」皇上話不多,卻已帶著足夠的威嚴。

「四年里長公主共征入土地一千七百戶,以每年每畝三錢的價錢租出。這些土地,原本是從貴族手中收回,分給農戶自耕自種的。」顏臨遠沉聲答道。長公主渾身發抖,依舊垂死掙扎,「哪來的地契,讓你冤枉本宮!」說著以目詢問殷璧如,她這個女婿究竟怎麼想的。

「是清裕王送到臣府上的。」顏臨遠如實答道,顏晴惶然驚呼了一聲,「這不可能!」她無辜的雙眸望向譽徹,期待他開口解釋,這一切不是他做的。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譽徹身上,譽徹反而放下酒杯,悠悠地轉頭看向顏霽。顏霽不由咬住了唇,他倒推得一干二淨。

「臣妾和辛九娘有過一面之緣。」她離席穩穩跪倒,「辛九娘被殷天唯奸污,悲憤自殺,此事在坊間已不是秘密。這些地契是殷天唯給她的,九娘控訴無門,想起了臣妾,說同是女子,望臣妾可憐她為她伸冤。」

「你們兩個狐狸精分明就是一伙的!」昌河長公主忘了儀態,指著顏霽月兌口罵道。

「臣妾說的是不是事實,皇上派人一查就知。就算臣妾和辛九娘有謀劃,也不可能全京城的人都是同謀。」

「當初清裕王為何先找顏相,是想壓下此事?還是,另有所圖?」皇後忽然開口,話題一轉,直逼清裕王,質疑他試圖要挾顏相。

顏霽垂下眼簾,皇後果然凌厲,只可惜她要失望了,譽徹借刀殺人,是因為不信她這個顏二小姐。

「兒臣開始也不能確定此事真假,便先找顏相一起調查,以免錯怪長公主。」譽徹誠懇謙恭,一個回合便結束了戰爭。

「好了,朕不想再听。此事交給大理寺徹查,特許在長公主府中受審。」皇上站起身,聲音中有些疲乏,「還有辛九娘的死因,一並查了罷。」今天的觀荷,再一次證明皇宮中沒有一刻能風平浪靜。

「皇上!你怎麼能相信一個妓女,來查你的姑姑!」長公主不敢相信,一向驕傲的她竟然要被軟禁在府中,受大理寺丞的審問。

皇上身形一頓,微微側目,「妓女又怎樣。」他的話語依然溫和,只是眸中多了一抹冰冷,不怒自威,讓人再不敢違逆一句。長公主沒料到竟觸怒了皇上,囂張的氣焰立刻被惶然澆滅。

皇上拂袖不語,徑自離去,眾人甚至來不及跪下恭送。

金吾衛帶刀而來,「長公主,請。」昌河長公主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高貴的公主淪為囚徒,顏面掃地,急火攻心,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娘!」殷璧如撲過去抱起她。面對著突然的變故,顏晴也嚇得啜泣了起來,滿腔怒火撒在顏霽身上,「你為什麼要害我外婆!」

顏霽跪在地上,根本無暇理會姐姐。她暗中用力要撐起身,足下卻傳來一陣陣劇痛,疼得她頭上沁出冷汗。那天被喬軒羽騙到城外,她一個人走回來,腳上就磨起了水泡。晚上在胡姬酒肆跳舞時,簡直就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

那邊顏晴抹了一把淚,抓起一只茶杯就擲了過來。顏霽知道自己躲不開了,只好閉上眼等著。可一合眼,就倏地回到了小時候,那時殷璧如和顏晴對她動輒打罵,她也是這樣閉著眼,不哭不告饒。

砰地一聲響,杯子在地上粉身碎骨,顏霽卻安然無恙。

她慢慢睜開眼,譽徹正負手站在她的面前,剛剛是他一腳踢飛了茶杯。

「王爺!」顏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竟然出手護著那個小賤人,自己剛剛的潑態也全被他看見了。她不由惱羞成怒地一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顏霽笑了起來,姐姐的大家閨秀終于露餡了。可等她抬頭看見譽徹的臉色,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長公主倒了,譽徹好像絲毫沒有得勝的喜悅,黑著臉寒氣逼人。顏霽在他的注視下渾身一抖,他剛惹惱了心上人,心情怎麼會好。

顏霽匆匆收斂了笑,「謝王爺救……啊!」她道謝還沒說出口,就被譽徹一把拉了起來,腳上的痛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混亂中譽徹也不向眾人告辭,拉著她轉身就走。他的步子很大,顏霽跟得痛不欲生,她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一瘸一拐,走到宮門已經滿頭大汗。

「王妃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上了馬車,譽徹似乎才注意到顏霽的不適,終于淡漠地開口詢問。

「沒什麼。」顏霽虛弱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王妃剛才好像站不起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譽徹說著就抓住了她的腳踝,「本王看看。」

「不用。」顏霽忙坐起身來,連連擺手,「臣妾剛剛跪久了,腿有些麻而已。」她隱隱約約感到不對,這只狐狸比她想象的狡猾。

「本王知道一個穴位,就在足底,按按就好。」譽徹說著就去月兌顏霽的鞋襪,顏霽慌亂地阻止,可根本拗不過他的力氣。

譽徹月兌去她的繡鞋,只見襪子已被鮮血染紅,他臉色更加陰沉,一把扯掉她的襪子,目光冷冷地射向她,「王妃腳上的傷,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顏霽被逼到角落,一時忘記了腳上的疼痛,聲音小了下去,「這是臣妾這幾天……」

「在你跳舞之前就有了對不對?」譽徹的目光讓她避無可避,「王妃費這麼大代價在胡姬酒肆跳舞,應該不是一時興起,單純地寄托思念吧?」

他就像一頭準備攻擊的豹子,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顏霽不由咬住了下唇,的確,她那天的跳舞,甚至她的哀傷都是有意為之。

「讓本王猜猜,王妃這麼做是想要本王相信,王妃與辛九娘情誼深厚,是真的想為她報仇。這樣,本王就會放心地用你提供的證據。」譽徹的話語在她耳邊徘徊,顏霽能感受到他渾身緊繃的肌肉和一觸即發的怒意,這回真的激怒他了。

「可王爺並沒有相信臣妾,將證據交給了顏相。」顏霽垂下眼簾,並不否認,她知道裝下去只會讓事情更糟,「王爺根本沒打算信臣妾,又何苦這樣質問。」

譽徹定定地看著她,緊攥的拳頭因用力而關節發白。他要說什麼,告訴她他真的相信她了嗎?為什麼他會感到如此的憤怒挫敗。

「本王當然不會信你。」譽徹驀地放開顏霽,語氣恢復了慣常的自得平淡。他起身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好像決意不再多說一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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