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個情搗個亂,特務大姐的拿手好戲,這會兒不玩留著壓歲麼?
夏雪不停掙扎,蔣媽媽哭的悲不自勝;門口倆婆子這會兒臉燒的豬肝似的,上前要攔住夏雪。
夏雪卻嚷嚷︰她要去給公爺賠罪,是她不好,如何雲雲。
外面的丫頭想走,背後的動靜太大,她壓不住了。
最後蔣媽媽勸道︰
「姑娘,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去了不是給公爺丟臉嗎?
今兒好多人來看望公爺,誰家的夫人像你一樣,住下人的房間穿下人的衣裳一點體面都沒有,你難道要去訴苦讓別人看我們宣恩公府的笑話?
便是你小兩口吵個架,太夫人對您可是跟親娘一樣,這時候您何苦給她心里添堵?」
這話更誅心!好叫外頭的人知道︰宣恩公府太夫人肯定知道此事、卻一任她如此,可見輕重。
蔣媽媽現在已經被夏雪教的很不錯了,也是兩人的緣分,或者說蔣媽媽很有這方面天賦。
夏雪滿了意,表面上卻也開始垂淚,坐在地上泣道︰
「我哪里有這種想法,我怎麼不知道大家對我好。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不知他怎樣了……」
蔣媽媽就忙勸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這個樣子不能去不是?
你是應該去的,但得等晚一些沒啥人了,悄悄的再去,啊。
現在先乖乖的上床歇著,也讓大姑娘去跟姑女乃女乃說一聲,讓她安排安排。」
夏雪一想也是,等晚些時候家里沒客人了再去,那樣就不用擔心丟了宣恩公府的臉了——至于現在丟了臉,那不關她的事,她是無辜的……
裴妗榮的丫頭听了蔣媽媽的話,當場差點喚蔣媽媽親娘,胡亂應了一聲便跑去找裴妗榮了。
這一場鬧劇暫時宣告結束,看院子的幾個婆子還有些不知所措,忙來給夏雪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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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干淨重新坐在床上,夏雪和蔣媽媽對視一眼,眼里都有些擔憂︰不知道裴妗榮會怎麼做。
撂倒裴家榮的輕松太短暫,迎來的是更大的麻煩,但夏雪不介意︰
只有讓大家都動一動,她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以及後面該如何做。
不過裴妗榮的反應有些奇怪,一連三天都沒來找夏雪的麻煩,蔣媽媽每次出去也能順利拿到食物回來,甚至廚房還多熬了一碗燕窩粥給夏雪。
但夏雪可不認為,申皓雲母女會如此輕易的吃下那個啞巴虧。
雖然很奇怪當日明明有很多人看到現場卻一連三日沒動靜,但夏雪也不著急。
冬天是播種的季節,只要丟下一粒種子,來年春天一定可以長出一株參天大蔥!
雖然一棵蔥沒什麼分量,但當蔥連成一片的時候,那是相當可觀的,那叫一片蔥!
就這三日,裴家榮的傷沒什麼大礙了,不會讓他立馬就死的;而夏雪的腿,也好了。
第四天傍晚,裴妗榮打發婆子抬了軟轎過來,抬夏雪去申皓雲的院子里,說是姑女乃女乃有請。
裴妗榮當然不能來這種下人呆的地方看望夏雪,那也太丟裴趙兩家的人了!
裴妗榮帶來的人里有好些是趙家的人,趙家貴為戶部尚書,自有自己的威嚴和規矩,不得不尊;所以,她要好好會會這個弟媳婦兒。
那天的潑鬧還真讓裴妗榮開了眼界,雖然申皓雲多有懷疑,但裴妗榮一口咬定是夏雪的杰作。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和女人的心腸一樣毒,裴妗榮很厭惡夏雪。
至于夏雪被冤枉甚至被打斷腿,這都不再裴妗榮的考慮範圍,那肯定是她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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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奉命來見裴妗榮的,但夏雪被人帶到了耳房,那里有兩個大夫,一個是以前給夏雪看病且被夏雪問過老鼠藥的,一個是陌生的、身上穿著補服、貌似太醫。
兩個大夫聯合給夏雪診過脈,覺得她身體「沒大礙」——就是能拉出來站在人跟前露臉,至于她是不是肝腸寸斷心髒病高血壓之類的都無所謂。
但那位老鼠藥大夫在診脈時偷偷給夏雪遞了個眼色︰很是擔憂、情況不好。
不過夏雪的心情和請大夫來的人一樣︰
只要「沒大礙」、她能自由的四處走動,暫時就行了;
至于好不好的,等她了了此間的事情,自可另找時間地點好好去調理;年輕,就是資本。
一場交鋒完畢,大夫隔著簾子指導婆子將夏雪兩腿的夾板去了,吩咐按方吃藥、年前應該能自由行動,完了就下去開藥。
幾位婆子都是申皓雲的人,對夏雪一向沒好臉色,給她拆夾板時都恨不能將她的腿再次打斷。
不過姑女乃女乃發了話,傷人不傷臉,暫時還是算了。
好歹幫夏雪拆了夾板,又有丫頭進來拉夏雪去沐浴更衣,搞得跟覲見皇太後似的。
上房西次間里,打發了大夫,裴妗榮神色不虞的道︰
「娘怎麼這麼糊涂?!就算夏耿介死了,皇帝心里還有他一席之地。
府里小打小鬧就算了,不過一個小丫頭,怎麼治她不行啊?干嘛做的這麼難看……」
申皓雲坐在裴家榮的床頭,眼里只有她的兒子,對女兒的話有些不以為然,嘴里卻慈祥的道︰
「唉,都怪我,一時疏忽。
她剛嫁過來那半年不都好好的,提點她兩句或妾室們有個小動作,只當給她點教訓。
但那天不是重陽節嘛,我和你都進宮覲見皇太後和陸皇太妃,家里就出了這事兒……
本來想著遮掩過去就算了,哪里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榮兒磕傷了,你這一回來,嚷嚷的就全都知道了……」
申皓雲的意思很明白,事情過去三個月了,再有一半個月,夏雪拆了夾板,事情就簡單多了。
事情要怪就怪裴妗榮,對娘家的事太熱心,對虐夏雪太積極,現在好了……
大夫剛還說了,夏雪身體很不好,若是想讓她過年能露個面,最近就要好好的養著。
養她幾天是沒問題,但心里憋著一口氣啊!
申皓雲教訓道︰
「跟你說多少次了,性情要穩重一些,宮里有陸皇太妃替咱遮掩著,就算出事又能如何?
你倒好,讓個那丫頭去……我一時沒注意,你還惦記著她的很!
還有那些府上的人,這不也一個屁不敢放嗎?那麼熱心做什麼,哼……」
裴妗榮听得不大舒服,她是不會做錯事的,錯的一定是別人!這麼想著,她對夏雪更討厭!
「怎麼還沒好,去將她叫來!」裴妗榮不耐煩听她老母嘮叨。
申皓雲是和藹可親的老人家,說了幾句就算了,她心里也明白︰
裴妗榮在趙家沒的發揮,趙廩實是尚書,侯夫人是發妻、也厲害著呢;裴妗榮也就是回來的時候格外發泄罷了。
母女二人靜坐,似乎都等著夏雪來,承受火氣還是協調關系?
不一會兒,夏雪就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慢慢的挪進來……
夏雪能走,但為了表示她剛拆了夾板有多痛苦,因此皺著眉流著冷汗將身體全部重量壓在兩個丫頭身上、慢慢的挪呀挪……
丫頭的力量小,但這是屋里,輪不到婆子媳婦兒上前,于是兩個丫頭也被累的一頭大汗。
大冬天的,三個人跟蒸桑拿一樣,出汗出的臉紅耳赤、大汗淋灕,十分詭異。
裴妗榮皺了眉,因為夏雪這個樣子……十分的礙眼!
第一眼讓人感覺到,她有多堅強又受了多大的委屈!夏雪在堅持,但那瘦骨伶仃的樣子……
第二眼讓人感覺到,她的平靜和淡然,十分的礙眼!
總之夏雪就是礙眼!
清秀的小臉沒啥肉,清明的眸子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懟,秀氣的眉頭猶如一把劍,讓人不爽!
氣氛之不對,夏雪也感覺到了,不過這本來就在預料之中︰裴妗榮不喜歡她。
夏雪也不以為意,狠狠的折磨著兩個丫頭,來到裴妗榮跟前,腰使勁的想彎下去,腿卻使勁打顫。
這意思她想行禮,卻伏不下去,額頭的汗愈發流的歡暢,小臉疼的都隱隱發白了……
裴妗榮實在看不下去,冷冷的道︰
「罷了,我一向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你這樣子就免禮了。」
夏雪淡淡的轉了方向,對著申皓雲,身子依舊不停的顫抖。
申皓雲皺了眉頭,嘆了一聲,慈祥的說道︰
「免了;照顧好你的身子要緊,這些個虛禮,有這份心就夠了。」
夏雪還沒夠,挪著微微轉了轉,對著裴家榮,準備行禮……
裴家榮剛吃了藥,這會兒睡著了。
但夏雪來了,自然要給他行個禮,不過夫妻之禮,非常簡單,于是夏雪堅持行了禮。
申皓雲就很感慨的道︰
「你是個懂事的,意思到了就行。趕緊坐著說話;這腿,還得多注意。」
夏雪站著恭敬的應了一聲,大大咧咧的就坐下來,接過茶緩緩的吃了,這才好似緩過來,大大方方的等著婆婆和大姑的聯合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