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下的石桌邊,坐著零夫子和易函。兩人邊喝茶邊說話,感覺是在聊天,實際卻是在上課。
易函的小院叫桂園,那里就種了好幾棵桂花樹。這個族學的院子里飄出同樣的花香,讓易函像在家里一樣放松。
零夫子看著面前洋溢著青春,卻一點也不顯得青澀的姑娘,心里不知是嘆氣還是好笑。她明明已經決定在領星分配爭奪賽前不出去,這會兒听到族里長老們不讓她出去的話卻又發急。
「長老們的決定,哪里是我可以置疑的?」易零淡淡地說。
族長的兒子易天,也就是易函的父親還沒有消息回來。族里不讓教宇宙坐標方面的知識,就是怕她等得不耐煩跑出去。宇宙那麼大,找一個人可不容易。
「還不是怕我去找父親」易函歪著頭,看著樹上星星點點的桂花,放松地說。
「咳」易零咳了聲,被驚得差點讓口水噎到。面前的女孩應該不會讀心術吧,怎麼心里才想,她就說出來了,「你怎麼知道?」
唇角微微勾起,易函知道自己猜對了。
「外面能讓我掛心的,也就這件事而已,根本不用想。」她把垂下的發撥回背後。她的頭發已經及腰了。在地球上還可以束起來,這里的未婚女子卻不能完全扎上去,要留一部分披著。
易零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移到那頭黑亮柔軟的發絲上,嘆了口氣才說︰「你知道自己在族里的重要性嗎?」。
「像大熊貓一樣稀有唄。」易函看著面前桌上空空的筆記本,心里月復誹。這課程上了半個月,也不知道都學了什麼。到現在為止,筆記本上面還是一片空白,每天上課都是在類似的聊天中度過。
「什麼是大熊貓?」易零的好奇心又被她挑起來。
易函解釋完了大熊貓的涵義後,易零不贊同地直搖頭︰「你可以說是天姿國色,怎麼能和那等動物相比?」
易函無語,感情自己打個比方就變成了自降身份?
不過易零夫子總算記起了自己的職責︰「創神族女子自成年就可以任長老,最重要的職責是在重大節日代族人向天地祈福。創神族的女子離天地之源最近,祈福的效果最好。」
易函抓了抓頭,對他的話有疑問,「據我所知,族里上一次出生的女孩兒是在萬年前,那在沒有的這段時間里,族里怎麼做?」
「由族長代為祈福,但效果差了不少。」易零答完了她的問題後,也問出自己的,「你怎麼知道上一次的是在萬年前?」
「我還知道她叫易雅。」易函回答得漫不經心。她相信這些消息,天幕那里也知道的,不就是他把自己丟到神臨大陸去才踫見那些事的嗎?
零夫子撐著下巴,學著她的樣子。看她一直淡定著,使存了讓她變臉的小小壞心︰「算起來,她是我們大長老的妹妹呢」
「大長老的妹妹?」易函果真驚得跳起來。
易零心里滿是成就感。哦哦,不但變臉了,還激動了呢
「嗯。」他老神在在。
「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易函見到坐得好好的,滿眼興味像看著好戲一樣看著自己的夫子,覺得他是故意見自己破功,于是若無其事地坐下來。
「瘋,瘋狂?」易零不可置信。再怎麼形容,也不可能用到這個詞吧?對于自己所處的世界,下一級位面不都是膜拜不已的嗎?
易函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管大長老有多老,反正與自己也沒有直接關系︰「你剛才說女族人的祈福效果和族長的差得遠,可以舉例說明嗎?」。
「當然,最明顯的一個是元旦日為族人的健康祈福時,若由族長來做則有一半人一年都健康,若由女子來做,則健康者能達到九成」
「神族人也會生病?」易函撐著下巴。聊天聊得她都放松了,感覺和零夫子間,根本就像是好朋友踫頭,喝喝茶聊聊天就是一個上午。
「這所謂的健康,泛圍不小,不僅包括病毒侵體,更多的是因精神力與生命力不能平衡而導致體內的平衡被打破,從而引起一系列不健康癥狀。藥師大人就是以解決這種現象為目標。但他們努力了無數年,也沒有重大突破。」
「只是天生的性別差異就能產生如此不同的效果?」易函有些不信。
「沒錯。」易零點頭,「女子所含的是生之力,男子所含的卻是滅之力。這就是問題的本源。」
「嗯。」易函受教地點頭,卻還是覺得暈乎。不過,只是祈福一下,又不是做為祈福的祭品,自己沒有危險,就不要追究那麼多了。現在覺得不能接受的答案,隨著對創神族文明的了解,以後也許還會有新的理解。
日頭漸漸爬到中天,陽光透過樹縫照下來,形成一個個圓形的光暈,一閃一閃地晃動著,溫和不刺眼。
「好,今天的課時用完了,明天再來吧。」易零站起來。
易函跟著站起,行過一禮,等著夫子先離去然後自己才能走。
「爸爸」易零轉身走了兩步,就听到身後一聲大喊。等他回過頭去看時,桌邊的光暈下已經沒有人影。
肯定是進了空間了易零好笑地搖搖頭,剛才小函喊的兩個音節,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想了想,他覺得明天太久,決定坐回桌邊等她出來問個清楚。因為,她那歡喜又驚訝的語氣,讓他好奇得心里一抽一抽地靜不下來。
「爸爸」易函一進空間,就見到父親站在翠綠的生命樹下,眼楮紅紅的,「你怎麼了?」
易天見到面前已經十五歲,長高了長大了的女兒,在心里想著她五年前的樣子,企圖忽略五年的離別。
「小函,寶貝」易天接住撲過來的女兒,眼楮酸澀,心里發苦,「好樣的,寶貝爸爸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什麼一定能行?沒頭沒腦。易函听著月復誹著卻一言不發,只感受著這個比母親更熱更寬,卻一樣讓她覺得心安的懷抱。
良久,他們才分開,易函看著眼前身著古袍,卻修長健碩得和以前那個西裝筆挺的形象相差甚遠的父親笑著,眼里還閃著亮晶晶的淚花。
「爸爸,媽媽都快好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來啊?」易函一開口,不自禁地就帶了點撒嬌的語氣。
「爸爸能親自跑來你空間,就表示我們隔得不遠了。」易天斟酌了一下,「不過我還有些事,可能要過一兩天才能回到祖宅。先不要告訴你媽媽,免得她掛心。」
「不說媽媽才更掛心呢。」若是能告訴自己,父親肯定會和自己說,既然他不說,那就表示他要處理的事不是自己應該知道的。
不過,不會和母親的傷有關的事吧?
「你還要去做什麼?教訓文家嗎?」。易函目光一冷。不說,就讓我來猜猜看好了。
「哼,這五年來,文家內部亂成一鍋粥了,哪里還用我親自去教訓?」說起文家,易天帶著濃濃的不屑,「你老爸我只略施小計,就讓他們現在連四級的嘍都派不出來了,他們還能翻出什麼浪來?做夢」
「爸爸,你真厲害」易函帶著滿滿的崇拜。
「現在這樣你就覺得爸爸厲害了?」易天覺得被女兒崇拜的感覺,真是比稱霸宇宙還痛快,「過五年你再看,這個星域里不會再有文家」
哇,霸氣易函眼里亮起星星。
易天模了模女兒的頭,眼里有濃濃的疼惜︰「寶貝吃苦了,都是爸爸媽媽沒保護好你。就是你媽**傷,也多虧了你。爸爸滿宇宙地跑了五年,最後還是靠咱小函的源液。」
五年前,自己在十歲的女孩身上醒來時,心理年齡就不再只是十歲而是二十好幾的青年了,算不得吃了什麼苦。只是提到祖宅、創神族才讓自己心里有些對待未知事物的惶惶而已,真不算苦。
這次會面很短暫,十幾分鐘後易函就從空間里出來了。
「小函,你剛才沒事吧?‘爸爸’是什麼?」易零剛一見她,盯著她看了看臉色,見到透著股喜氣才問。
父親不久就要回來,夫子應該很快就能知道這消息,用不著對他保密。易函眨巴著眼說︰「‘爸爸’就是爹爹的意思。」
「哦。」易零正消化著,還想再問,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人影了。這次易函可不是進了空間,而是離開了。
易天離開女兒的空間後,卻是去了父親的空間。
「現在在哪了?什麼時候回來?」易閣看著眼前一表人才的兒子,知道自己不用再擔心他為了尋藥而以身犯險。
「兒子在瀾闊星,正想出城回族里,卻接到情報說最近城里有人在找一個女子。我處理好就回去。」易天恭敬地站在易閣面前回話。
「快點回來,別人找人關你什麼事?不會又是找鐘離兒的吧?她的族人還不放棄?」易閣不甚在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