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就是在夢里想要掐死我的旗袍女,她的臉很美,美得叫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小劉是怎麼死的?是因為我嗎?」
我不清楚這句話是在問墨澀,還是在問自己。
墨澀點了點頭,輕聲道,
「你已經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
我是應該知道的,其實我的身體里一直都住著一個人,就是小時候在水壩里的那一次,她就已經出現了。我們共用著同一個軀體,所以很多時候,我的記憶會有遺失,而遺失的那些記憶存在于她那里。墨澀尋找的那個人不是小劉,所以他才會命小嚴將她滅口。我一直在夢境與現實間徘徊,只因為她只有在我意識薄弱時才可能出現,控制我的身體。
我仔仔細細的看著墨澀,這個陌生人是否也是她所認識的。墨澀急于找到她,而她與墨澀之間,有著怎麼樣的糾葛?看出我眼楮里的疑問,墨澀微微一笑,與我並肩靠坐在牆角。他用手撐起腦袋看著我,眼神明亮清澈,就仿佛是個純真的小孩。
「怎麼?開始對我感興趣了嗎?」
臭屁的殺人凶手。明明就是如此冷血的殺人凶手,可我竟然開始慢慢不再懼怕他,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甚至,在我的內心深處很渴望看見他的臉。
「你找她做什麼?」
我隨口問道,一時竟忘了她就是自己。
「討債。」
他答。簡潔明了。卻將我弄得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我曾經欠了這個人很多錢嗎?是否在每個人的背後,都躲藏著另一張臉,它狡猾,它惡毒。它隨時等著我們意志薄弱的時候出現,用我們的手完成它的殺戮。而後,我們的記憶開始錯亂。
「你一直在找她嗎?」
我問,似乎對他們的過往很感興趣。
「已經記不清楚了,是幾年還是幾十年?或者幾百年?」
看著墨澀一本正經的模樣,我竟然覺得他說出這麼荒謬的話沒有說謊,是真實的。他揚起頭來,仰望著天空,手遮住陽光的陰影。他整個人顯得格外的落寞,此刻在回憶著他們的過去嗎?
我不得而知他的想法,甚至連我自己的內心深處,我都開始捉模不清楚。人類最不了解的東西,便是自己的心。我的心逐漸開始慢慢的恐懼,自己都不明白那恐懼的源頭是什麼?那令我懼怕的東西正一點一點的將我的所有吞噬。
「你說,你最害怕的是什麼呢?」
「是你。」
「啊?我是鬼嗎?」
「你比鬼更可怕。鬼只會一時的令我恐慌。而你,會讓我一輩子不安。」
「討厭啦•••••」
誰在說話?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陌生男女的聲音,我拼命的捂住耳朵,卻絲毫不能阻止那聲音的繼續。
「那你最怕的是什麼?」
「我最怕失去你呀,討厭。」
「呵呵••••••」
「你說這世界上有鬼嗎?」
「有。」
「啊?在哪里?」
「就在你身後。」
「討厭。根本沒有嘛。」
「真的。」
「騙人,討厭鬼。」
「她真的就在你的身後,你不信再回頭看看。」
一張妖艷的臉蛋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她驚駭莫名的指著我,嘴里的話語如數堵在唇邊已經說不清楚一句整話。突然,她的臉皮在瞬間跌落下來,仿佛被人瞬間掀開了一般,整個頭部只剩下一張血窟窿。
沒有眼楮,沒有鼻子,沒有嘴巴,只有一張不斷噴涌出血液的窟窿。
「你的臉真美,可惜不是她的。」
男聲還在繼續,空氣里瞬間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兒。我的胃里一陣翻涌,惡心的感覺充斥在喉間。眼前的景象開始消失,逐漸顯露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它立在那里,大口大口喘著氣。手里拿著的,是一張鮮血淋灕的東西。視線順著它的手看過去,那手中的東西分明就是那滴著血的臉皮。
那是一張漂亮女人的臉皮。
它將那妖艷臉蛋活活的從主人臉上剝離下來,痴痴的看著她。終于,它忍不住如獲珍寶的瘋狂親吻著那塊皮,不顧上面的斑斑血跡,仿佛它就是熱戀里的愛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