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房東太太還是像往常一樣在各個樓道里串門。一個獨居女人,身邊無人說話是很寂寞的。串門成了她唯一的樂趣。當天走到小敏的房間前,本應空蕩蕩的房間竟然傳來了女人的調笑聲。房東心里納悶,這小倆口今天不是出門了嗎?幾時又折返回來的?帶著這樣的疑問,房東太太將耳朵貼到了房門上。
「討厭。討厭。怎麼還沒有跟那到處賣身的J女人分手,你老是騙人,討厭。」
「噓。我的小寶貝。你可小點聲啊。要讓外面的租客听見了,那就不得了了,整棟樓里都會傳遍的。」
「什麼啊。你就會在這里嚇唬人,她又不是你老婆,就一同居的貨把你嚇成這樣,你個沒有用的•••」
屋里的吵架聲儼然演變成了打鬧聲。房東太太心想這小嚴可真夠花的,平日里裝出那一臉老實的模樣,還真的被他騙了好久。屋子里突然沉寂了,想必是已經和好。房東見無好戲听,正欲離去,卻不想房門打開,與屋子里的人撞個正著。那一臉怒氣臉色蒼白的人正是小敏,緊隨而後追出來的是驚慌失措的小嚴,而此刻還躲在房間角落里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的就是剛才那女聲的主人,小劉。
這3人的情感糾葛在平日里隱藏及深,今日一次爆發了。
我無法相信房東太太所說的,我知道她沒有任何必要編出個故事來唬我。但她說的那三個人我實在太陌生,根本就不是我平常見到的那些人。眼見房東太太似乎還有什麼難言之隱,搖頭晃腦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整話。而我再問,卻無法從她嘴里知道任何東西。她還知道更多,她將與自己無關事情說出來,而那些對自己不利的,她選擇繼續沉默。就如同當初警察問話時一樣,裝瘋賣傻。
小劉是否真的與小嚴私奔了,只因自己與小嚴合伙害死了小敏。我突然覺得自己雖身處在重重迷霧里,竟然連探尋出路的勇氣也沒有,害怕那出路上有自己不敢面對的東西。
我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就以為掌握了真相的線索,其實所謂的真相其實永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安靜得只听得到我的呼吸。人的感覺有時是會出現錯誤的,明明只有我一個人的房間,我卻有一種被人窺視的壓力。仿佛這堵牆的後面有無數雙神秘的眼楮,在窺探著我的一舉一動。
小劉再也不可能回來.記不得是她失蹤的第幾天,警察進了這棟破敗的租住樓,告訴了我們所有租客一個消息。小劉被人發現死在了郊區的野山上,當爬山的人發現時已經開始腐爛,死了很長一段時間,只因位置偏僻,一直無人發現。房東太太將那一天和我說的轉述給了警察,警察聰明的將小嚴鎖定成第一嫌疑人,開始著手調查和追蹤小嚴。事情到這里是否應該結束,連警察也幾乎認定小嚴的罪行。上次小敏的案件他的不在場證明也是出自小劉,現在殺人滅口的不是他還會是誰?
一切的發展都如此的順利而又詭異。我說不清心中那怪異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遺漏掉了。翻了個身,視線轉移到窗子外面,那陰暗的巷子里。那里,依舊堆積著各種生活雜物,路面破敗不堪,似乎還可以從空氣里嗅到腐敗的惡心味道,有點像動物死後的腐臭味道。一個影子在暗巷里晃動,他似乎在尋找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仔仔細細的翻看著,甚至連路面的碎石也不放過。
「不會是瘋子尋吃食吧?」
我小聲嘀咕著,視線只能看見他的黑色大衣和低低壓著的黑色大傘。你沒有听錯,是傘。晴天,陰暗的偏僻巷子里,打著傘找東西的黑衣人。要不是此刻正是大白天,我一定認為是自己見鬼了。
那打傘的神秘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窺視,停下手里亂翻的動作,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仿佛瞬間化身服裝店的人形木偶模特。我的眼楮因為長時間的注視已經開始脹痛。我甚至懷疑這站立在那兒的就是一服裝人偶,我剛才所見均是心里的幻覺,並非真實的。我揉了揉眼楮,想仔細看看明白,那黑衣人就在此刻抬起了頭,正向著我的方向。
心被瞬間揪緊,反胃的感覺充斥在喉間。冷汗順著臉頰流進脖子里,我冷得打了個寒戰。那是怎樣的一張臉,五官錯亂不堪的擺放在圓形的物體上,肆意扭曲著,延伸著。
那不是人的臉應該是面具。但我的眼楮此刻卻分明看到那冰冷面具的嘴角向上微微翹起,形成一個無比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