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五十八章 大皇子來訪

作者 ︰ 貓膩

事情的展果然沒有出乎範閑的預料那位如孤鴻一般在天下旅游的慶國大宗師還是沒有回到京都葉家很沉默地接受了安排被迫與整座京都的防衛系統月兌離當然在中下層級的布置當中他們還是殘留了一些實力只不過已經無法掀起太大的浪花已經喪失了直接左右將來朝政的力量。

如果這件事情生後葉流雲真的回到了京都皇宮里那位表面肅然和藹的皇帝一定會顯露他最狠厲的一面拼著折損慶國的國力也要將葉家直接除掉——一個世家掌握著京都重地馬上要與皇子聯姻最關鍵的是有一位大宗師作為堅實的後盾只要稍微表露出絲毫的反彈之意都必須被強悍地壓制回去。

而最終葉流雲沒有回京這就說明葉家很無奈地接受了當前的局面。當然陛下看在葉流雲的面子上看在葉家其實一直沒有真正減弱過的忠誠上也不會讓葉家太過難堪。葉重仍然駐留在滄州而且爵位軍功無一減弱封賞更勝當年。

就連那位直魯的有些可愛的宮典他犯下如此大的罪過陛下也沒有將他嚴辦只是奪去了他的所有軍功職務將他打了三十廷杖之後貶為了平民。

葉家是很委屈的但是為了慶國穩定的將來他們只好做出了犧牲好在可以借機遠離京都這個是非之地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其實真正最失望的還應該是遠在信陽的長公主和如今被軟禁在府中的二皇子。

「真是荒唐啊。」範閑看著沐鐵送來地院報。忍不住搖了搖頭。葉家暫退之後的京都布防是如今朝廷里所有人盯著的一件事情京都守備一職毫不意外地落到了秦恆的手中。而最要害地禁軍統領兼御前侍衛大臣這兩個向來由一人兼任的職位卻被陛下一分為二。

御前侍衛大臣暫空據宮中傳來的消息應該是洪老太監暫時管著。

而禁軍統領一職……竟然是大皇子!

範閑口里說的荒唐就是針對皇帝的這項任命在這個時空的歷史中向來極少有皇子出任禁軍統領一職的先例原因為何?不正是怕那些膽大包天的皇子動用手中的兵弈起兵造反!可是皇帝卻偏偏將禁軍統領一職交給了大皇子東宮還有位太子。這皇帝究竟是在想什麼?大皇子的生母寧才人是東夷人這大位按理來講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地。

沐鐵不敢接話。向範閑稟報了一下一處最近的工作看著提司大人的神色似乎有些倦了便趕緊告辭了出去。

「老師歇歇吧。」在私底下史闡立還是習慣稱範閑為老師。而不是大人他看著範閑氣血明顯有些不足地臉色心疼說道︰「陛下下了明旨。讓你三個月內不得問院務……明擺著是讓您好好養傷您卻偏生不听。」

門師聖眷非凡他這做學生的也有些隱隱的驕傲。

範閑搖了搖頭笑罵道︰「你不在抱月樓呆著天天跑我書房里泡著是個什麼意思?」

史闡立苦笑了一聲︰「那地方……呆著感覺總是有些不對。」

範閑笑了笑將他趕了出去順便讓他喊鄧子越進來。

鄧子越進了書房範閑的臉色馬上顯得凝重了起來。問道︰「院里對那個白衣刺客下的什麼結論?」雖然他知道目前看來自己根本不可能挖出陳萍萍心里地秘密但放著手中與老跛子幾乎完全相近的資源而不利用來猜謎實在是有些可惜。

鄧子越搖搖頭說道︰「陛下雖然在懸空廟上一口喊出對方身份……但是。」他苦笑道︰「大人您也知道陛下不是武道中人他的話自然作不得準四顧劍當年確實是有個弟弟不過已經失蹤很多年了天下人都在猜是不是被四顧劍奪東夷城地時候殺死了。所以院里一直很謹慎地表示反對意見。」

範閑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監察院竟然沒有在陳萍萍的誘尋下抹平這條尾巴還是說陳萍萍自信影子的真實面目不可能被人猜出所以干脆沒有做這些手腳?

「但是……」鄧子越說了第二個但是面露窘迫「但是陛下既然說是四顧劍的弟弟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直接反對尤其是不知道陛下的隨口一言是不是牽涉到朝廷後幾年的動向。」

範閑笑了起來慶國好武天下皆知去年自己在牛欄街被刺殺陛下借此良機往北方出兵佔了一大片土地回來結果現在所有的臣子都習慣了這位皇帝陛下栽贓找借口打仗的愛好不敢隨便自作聰明。

關于懸空廟一事按理講範閑應該親自去監察院一下那名小太監看看那名刺客地尸體但他知道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渾還在思考自己應不應該涉入的太深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在目前的身體狀況下包括父親大人在內的所有親人都不會允許他出府。

他自己也不敢出惜命如金的小範大人如今體內真氣全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的回來無比失望之余對于自己的人身安全更是分外小心。

當然範閑不會將自己真實的境況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書房們咯吱一聲被人推開了門外的護衛沒有任何反應範閑躺在床上偏頭望去果然是婉兒與妹妹。

鄧子越見著夫人小姐臉上隱隱憤怒神情。知道自己應該走了行了個禮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以致于範閑想讓他代話傳言冰雲來府上一趟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說定了好好養傷。偏不肯省這個心。」姑嫂二人配合熟練地開始為他換藥喂藥一面還在勸說著他。

範閑苦笑了一聲︰「大約是這名字沒取好總是閑不下來。」

何止是閑不下來?自從範閑出宮回家之後範府馬上就變成了京都最熱鬧的門第整日里三院三寺六部的官員們絡驛不絕地前來探望提司大人病情無數權貴紛紛登門大臣們不分派別都來示好範府門口那條南長街上。馬車黑廂如雲禮盒不斷如龍。

來範府地人什麼珍貴藥物都可著勁兒地送。範閑一個人哪里吃的了這些除了些真正名貴的原材其余的都放到抱月樓處理了。

懸空廟刺殺一事讓範閑重新成為了慶國最炙手可熱地大臣而且比他突兀崛起。成為監察院提司時相比此次有救駕之功做基石要顯得更加扎實穩定許多。更讓慶國的官員們暗懼三分。

官員們都不是瞎子聾子範閑受傷後被留在宮中這麼多天而且听宮里傳出來的消息範閑治傷那一夜陛下似乎都沒有怎麼睡過——如此恩寵話說也只有陳萍萍這個孤寡老頭才能比了。

很多人在小心翼翼地巴結著範府時其實心中何曾完全服氣?尤其是那些勇武的年輕人不免會嫉妒範閑的運氣太好陛下遇刺的時候。自己為什麼不在陛邊?

「這回家里撈了不少銀子。」範閑說的是正經話並不是在開玩笑前世的時候一個區區縣長生個病少說也要弄個好幾萬更何況自己這等層級的大臣又是在行賄漸趨表面化的慶國。

「只是苦了老爺。」林婉兒淡淡笑道像哄孩子一樣喂了他一口藥她出身何等高貴當然不在意那些臣子們地諂媚表現。

養傷中的範閑哪里有心情去接待那些名為看病實為示好的官員但這些官員們各有來頭便只好苦了範尚書大人每天除了例行部務之外絕大部分時間竟是用來招呼客人。

範若若怨道︰「這些人來一次不說居然還輪翻著又來也不怕招人煩。」

「各部大臣還是好地。」林婉兒忽然想到什麼臉上露出佩服之色看著範閑笑著說道︰「最可怕的是那位太醫正。這位老大人真是位耐心極好的人他來了四次你都不肯見他。最後連陛下都傳話給他你是不會進太醫院結果他還是不肯死心。這不……剛才听藤大家的說太醫正今天又來了正坐在那廂書房里硬是不肯走。一杯茶都喝成清水了老爺連使臉色他卻只當看不見。」

她嘖嘖嘆道︰「真是個厲害人物。」

範閑苦笑了一聲雖沒有說什麼但對于那位臉皮厚度慶國第一的太醫正也佩服地五體投體。在皇宮里的那一夜最開始太醫正對于自己的醫術根本沒有絲毫信心卻絲毫不影響他偷偷留在廣信宮里偷窺加偷師待後來他現範閑醫術地奇妙之後更是下定決心要將範閑拉到太醫院至少也要讓範閑將那些「古怪的醫術」傳下來心志之堅連番登門堅不離開手段之無賴實屬異類。

外科手術在慶國的醫者眼中看來自然是神奇無比但範閑卻清楚自己當時只不過是命大而且有些關鍵的問題導致了這門學問在如今的世界上實在是很難推廣。

他偏頭看了一眼正在旁邊小心翼翼調整自己傷口處系帶的妹妹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旋即卻搖了搖頭。

書房里三個人呆著氣氛正好不料卻有人輕輕敲了敲門範閑皺了皺眉頭。

「有客來訪。」門外的下人恭敬稟報道。

這下連林婉兒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說道︰「不是說了誰都不見嗎?」

……

……

這客不見不成範閑滿臉苦笑看著不請自到的大皇子說道︰「在皇宮里何等方便。大殿下沒去梅圓看我怎麼今天卻來了?」

林婉兒也嘟著嘴怪道︰「大哥現在府上人正多你怎麼也來湊熱鬧?」

大皇子沒奈何地看著她。這個妹妹可是自己自小看著長大地這才嫁了將將一年心思都全在夫家了︰「哪有這麼多好說的。」兄妹二人又斗了幾句嘴大皇子無奈敗下使了招移花接玉沉聲說道︰「大公主也隨我來了這時候正與範夫人說話晨妹妹你去看看吧。」

他嘴里地大公主自然是那位千里迢迢自北齊來聯姻的女子。範閑微微一怔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對男女婚前就培養出了這般感情而且宮中也任由他們成雙成對的出入。又想到自己在回程中與那位大公主的幾次談話不由微怔。

林婉兒與範若若對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地異國公主也是無比好奇加上知道大殿下一定有些什麼話要對範閑說便起身離去。

書房里安靜了下來。範閑微抬右手示意對方用茶輕聲說道︰「恭喜大殿下。」

恭喜的自然是對方出任禁軍大統領一職。大皇子雙眉一挺。旋即放松淡淡道︰「何喜之有?本王原先便是征西大將軍。」

範閑笑了︰「雖說是降了兩等但是禁軍中樞與邊陲陰山又如何能一樣?」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不是隱著些別的意思片刻後說道︰「本王……不想做這個禁軍統領寧肯去北邊將燕小乙替回來。」

範閑搖搖頭心想陛下將燕小乙調的遠遠的。將葉家吃的死死的防的不就是信陽那個瘋婆子你去北邊燕小乙當然高興陛下卻會非常不爽。

「不要告訴我大殿下今天來看我這個病人要說的就是自己職場上的不如意。」他輕聲笑道︰「我可以做一名稱職地听眾。」

「不止是听眾。」大皇子盯著他的眼楮雖然沒有听明白職場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我想請你幫這個忙。」

自稱我了不是本王了。

範閑注意到這個改變心里開始微感緊張看來這位有東夷血統的大皇子是很認真地……在請自己幫忙。

天啊!

他在心底幽怨地嘆息了一聲看著大皇子說道︰「殿下禁軍統領何其要害地位置陛下是信任您的忠誠才有此安排。範閑身為臣子豈能妄議?」

大皇子搖搖頭︰「範閑實不相瞞回京之初我對你頗不以為然。在西邊的時候就听聞京都出了位詩仙但我是位武將從來不相信這些風花雪月之事對天下黎民朝廷上下能有何幫助……」

他接著話風一轉︰「不過回京數月看你行事狠厲中不失溫純機杼百出之中尤顯才能。且不說你將老二整治的難受無比單說那懸空廟一事便令我對你的觀感大為改觀……」」而在皇宮之中你竟然能治好自己地將死傷勢」這位面色微黑的皇子肅然說道︰「如今我實在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可以難住你。所以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幫我。」

面對著無數頂高帽範閑沉默了起來陳萍萍曾經說過面前這位大皇子與眾不同從小就刻意地遠離宮廷想離那張椅子越遠越好如今陛下這個殺人不用刀的老鬼硬生生要將他拖進渾水中也難怪他憤怒之中想要反抗。

而大皇子地勢力多在軍方朝廷謀策上面確實沒有什麼人才只是對方竟然找到了自己頭上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雖然範閑確實很樂于見到在這些「兄弟」之中能有一人保持難得的胸襟與明朗也很同情對方如今的境遇但他依然很堅決地搖了搖頭︰「殿下非不敢非不為實不能也範閑畢竟只是位臣子監察院不可能去妄議朝政。」

大皇子嘆了口氣他今天來的本就有些冒昧甚至是冒險只是環顧京中除了範閑。他能去找誰呢?難道說自己終究還是只能再去一次陳圓?

「陛下的心意已決誰都無法改變我看殿下也不用再去陳圓跑一趟。不過我有些好奇。殿下今日來……是如何下的決斷?在您地眼中我應該也不是位與人為善的良仁之臣。」範閑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麼。

大皇子緩慢地喝說了杯中的香茶說道︰「範閑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不要忘記當時我也在懸空廟中……就憑你先救小弟再救父皇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值得信任地人。」

範閑默然沒有想到那個世界里形成地價值觀。卻讓皇帝與大皇子兩個人對自己都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大皇子今日來也是想向監察院方面表達一下自己的態度。同時也冀望著能從範閑這里得到某些有益的提示只是對方既然保持沉默自己總不好太過冒失。有婉兒在中間作為橋梁將來如果京中局勢真的有變不奢求監察院方面能幫助自己。但如果範閑能夠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足夠了。

「听說太醫正在府上已經來了好幾回?」

他有些別扭地轉了話題長年的馬上生涯讓他對于這種官場之上的曲線有些不大了然。

範閑在心里笑了一聲。解釋道︰「他想讓我去太醫院任職被陛下駁了後又想我去太醫院教學生。」

本是閑談大皇子卻認真了起來說道︰「範閑我也認為你應該去太醫院當夜我也守在廣信宮外看那些御醫們的認真神情就知道你的醫術實在是了得。」

他好奇問道︰「其實京里很多人都奇怪。你怎麼敢讓範小姐在自己地肚子里面動手?那些御醫們已經將你吹成了仙人一般。」

範閑苦笑應道︰「別信他們的大家都知道費介是我的老師……如果讓他們四歲地時候就天天去挖墳賞尸替泡在尸水中的尸開膛剖肚他們也會有我這本事。」

「原來如此看來什麼事情都不是天才二字就足以解釋的。」大皇子嘆息了一聲接著勸道︰「太醫院當然及不上監察院權高位重但是勝在太平。太醫正的想法也極簡單你的一身醫術如果傳授出來不知道能夠救多少條人命。」

他認真看著範閑地雙眼︰「救人這種事情總比殺人要好。而且我常年在軍中也知道一個好醫生對于那些受傷的軍弈來說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要去傳授醫術?」

「造福天下。」

「太醫正想必也是這個意思?」

「正是。」

「殿下原來今天的兼項是幫太醫正做說客難怪先前話題轉地那麼古怪。」範閑哈哈笑了起來。

見他笑的得意大皇子的臉漸漸沉了下來說道︰「莫非你以為我們都是在說胡話?」

其實確實接近胡話了讓範閑放著堂堂的監察院提司不干去當醫學教授放著誰也勸不出這樣的話來偏生太醫正和大皇子這兩個迂直之輩卻直接說了出來。

範閑止了笑聲現胸口的傷口有些隱隱作痛嚇了一跳說道︰「不是取笑相反對于太醫正我心中確實倒有一分敬意。」

要做外科手術有許多問題都無法解決第一是麻醉第二是消毒第三是器械。如今這個世界的水準不足以解決這些關口範閑麻醉用的是哥羅芳消毒用的是硬抗這都是建立在自己強悍地身體肌能基礎之上如果換成一般的百姓只怕不是被迷藥迷死就是被並癥陰死。至于器械問題更是難以解決範閑和費介想了幾年終究也只是傾盡三處之力做了那麼一套。

如果連止血都無法辦到還談什麼開刀?

將這些理由用對方能夠理解的言語解釋了一遍大皇子終于明白了這種醫術是一種比較強悍的醫術是用傷者的身體與那些刀尖迷藥做著抗爭如果範閑不是自幼修行也是挺不過來的。

想到西征軍中那些受了箭傷終究不治的軍弈他終究有些遺憾一拍大腿嘆息道︰「就沒有更好的法子?」

不知怎的範閑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妹妹那雙出奇穩定的手安慰道︰「有些基礎的東西過些天我讓若若去太醫院與御醫們互相參考一下。」

大皇子點了點頭又道︰「先前你似乎對于造福蒼生這四個字有些不以為然。」這是他心中的疑惑範閑表面上當然是位以利益為重的權臣但幾番旁觀大皇子總覺得對方的抱負應該不止于此才是。

範閑安靜了一陣然後輕聲說道︰「造福蒼生有很多種辦法並不見得救人性命才是。」

大皇子有些不理解。

「比如殿下您您在西邊數年與胡人交戰殺人無數。」他笑吟吟地說著︰「可是卻阻止了西胡入侵難道不算造福蒼生?」

這一記馬屁就算大皇子再如何沉」也得生受著。

「再比如我。雖然世人都以為監察院只是個陰森恐怖的密探機構但如果我能讓它在我手中揮作用盡量地往正確的路上靠讓咱大慶朝的天下牢不可破天下黎民可以安居樂業……這難道不算造福蒼生?」

「目的或許是一致的但方法可能有許多種。」範閑越說越起勁兒像極了自己前世時的初中語文老師眉飛色舞地將魯迅當年棄醫從文的舊事講了一遍當然是托名莊墨韓的古籍上偶爾看到的千年前舊事。

大皇子微愕︰「救國民身體不若救國民精神?」他一拍大腿說道︰「可是我慶國如今並不是這故事中那國的孱弱模樣何需以文字教化?」

這話實在慶國民風純僕之中帶著一股清新的向上味道與清末民初讓魯夫子艱于呼吸的空氣大不相同。

範閑笑了說道︰「所以……我不止棄醫連文也打算一古腦棄了……我這算什麼?棄醫從政?棄筆從戎?」

大皇子依然不認同他的觀點︰「你確實是位天才人物為什麼不將胸中所學盡數施展出來?如果能讓這個世界變的更好些……」

範閑有些艱難地揮揮手說道︰「大多數人都想要改造這個世界但卻罕有人想改造自己。我以為先將自己改造好了再說。」

數十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個想要改造這個世界的女人結果她死了範閑不想步她的後程他比較怕死比較自私。

說話間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聲音里透著喜慶。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看來封賞你的旨意終于下來了。」

範閑自嘲一笑沒有說什麼清澈的眼眸里潛藏的只是對自己身體的擔憂僅此而已並沒有搶先去憂一憂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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