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孤女 正文 第三章 細說從前

作者 ︰ 寶蠻蠻

淡青色的幔帳里一對青春少女在低聲細語。頭挨著頭,腳踫著腳,倒像足了一對閨中密友。雪茜在外間已經睡熟。

剛才服侍小姐躺下,文漪便要與佩鸞同睡,還說要說一夜的悄悄話。佩鸞心下也是高興的,小姐以往也經常與她同吃同睡,有什麼話都說與她听,只是最近總是郁郁寡歡,問起來卻什麼也不肯說。小姐一向待她是極好的,從不拿她當下人,自己又年長小姐兩歲,便把小姐當親妹妹看待。只是小姐是個實心人,既不懂得與人周旋,也不懂得替自己謀劃,佩鸞倒也勸過幾次卻不管用,自己只是個下人很多事說不上什麼話。如今小姐要是能不再牛心倒是因禍得福了。

卻說文漪听佩鸞講起這原主的身世,原來這郁文漪本也是名門淑女,京城人氏。父親郁達瀚本是探花郎,後來官拜吏部侍郎。這郁家祖上卻也是襲過列侯的,只是到郁達瀚這一代已不再世襲,于是便從科舉上出身。這郁家到也是詩書傳家的風雅之人,雖經幾代富貴後輩卻也肯在學問上下一番苦功。這郁達瀚又自幼聰慧是個讀書的種子,只是郁家人丁十分單薄,雖有良田千頃卻奈何幾代單傳,到郁達瀚這里竟只遺下郁文漪一個女兒。

想當年郁達瀚少年及第,一門風光,娶得又是定國公嫡出的女兒洛水柔,真正是少年得志。婚後生活竟也合合美美,夫妻感情極好。郁達瀚溫柔體貼,妻子洛水柔不但貌美,且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對丈夫也是一往情深。那真是郎才女貌,好似一對神仙眷侶人人稱羨。

成親才一年,這洛水柔便生了個小少爺,郁達瀚喜得比自己中探花時還高興。郁家老夫人更好像只要日日看著小孫子便不用吃飯一樣。那時節的郁府真是日日歡笑其樂融融。想也知,那郁家雖富貴卻人丁單薄,如今少夫人剛進門就添了個小少爺,全家豈能不喜?夫妻間更是加倍地恩愛,雖是大富之家又在朝為官,卻連個小妾也不曾納過一房。不僅如此就連夫人孕期產後,老爺也是一人獨睡書房,連通房丫頭都不曾有一個。郁老夫人有了這個愛孫倒也樂得他們夫妻恩愛,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多加干涉。

又兩年,少夫人又生了一位小姐,取名郁文漪,正是錦上添花,湊成了一個好字。誰知文漪六歲那年哥哥忽然生了一場病,沒幾日竟去了。郁老夫人聞迅當場暈倒,不幾日也去了。少夫人日日傷心也是一病不起,漸漸不能飲食,最終也是不治而去。郁達瀚一年之中接二連三受此劇痛,痛失愛子賢妻,高堂老母。本就是羸弱的書生體質,也漸漸地百病叢生起來。于是也無心續娶,只伴著愛女守著對亡妻的思念過活。及至病重時方寫信把愛女托與岳母照看,隨後不久也過世了。

文漪听到這里不禁唏噓,怎麼都覺著這原主也太苦逼了,就這樣從千金小姐成了寄人籬下的孤女。文漪默想了下又問佩鸞︰「你說郁家家財豐厚,那郁家的財產後來去了何處?」

「當年佩鸞看小姐過得清苦也問過這話,可小姐說你也不知,想來可能是當年小姐年紀還小,所以不知道。」

文漪心下略想想便明白,這知不知道其實並沒什麼要緊。在古代她一個無父無兄的孤女,這家財跟本不歸她管,而這家財的去向無非只有兩處。這郁達瀚既然無子那祖產理應收歸郁氏族里,總不能被她這個外嫁女帶去婆家。古代的法律就是如此,文漪倒也無可奈何。不過總歸不能全收去,郁達瀚的私產卻是應該給她的,父親為官多年,又得天子賞識,宦囊應該頗非的。還有她母親的嫁妝也要歸還給她。想那堂堂定國公的千金嫁妝定是不少,現在卻也不知去向。這一筆定是在這外祖母家無疑了,那郁家無論如何也沒有吞了別人嫁妝的道理。何況父親臨去時便讓外祖母派人來接,這些事必是交待過的。

文漪心下盤算母親的嫁妝在外祖母家是無疑了,只是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討回。至于自己既然在古代那以後也只有嫁人這一條路了。自己能做的無非是盡力嫁得好一點,那樣以後的日子便會好過很多,畢竟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而此時身邊還有一些迷團和難題,以後少不得以後要事事小心步步為營。

「小姐,夜深了還是快歇息吧,以後的日子還長呢,佩鸞再慢慢講給小姐听好不好?」

听出佩鸞已經十分困倦,文漪只好做罷。只一會便听到佩鸞十分均勻的呼吸聲,竟這麼快就睡熟了。

文漪卻無法入睡,這一天來發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到現在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此時月光透過淡綠色的窗紗投入一室的清冷,幽暗的光線下一切都愈發地不真實起來,窗外傳來悠揚的打更聲,由遠及近。文漪心情惆悵。窗外忽有腳步聲傳來,想必是上夜的婆子們。

「劉嬤嬤,今年怎麼沒去喝兩杯?」

「這兩天管的嚴,還是避避風頭的好。張貴家的,你怎麼也沒玩兩手?」

「可說呢,听說是因為屋里的這位,連老夫人都動怒了。最近我病了半個月回家里去了,今天剛回來,就听說老夫人下令嚴查府里各處下人,姐姐可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事?」

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里听來卻還清晰,文漪听著像與自己有關便留了心去听。

「怨不得你不知道,原來是回家去了。這府里現在誰不知道這院里的姑娘可最近可是出了大風頭了。」

「是呀,我今天剛回來就听說這屋里的竟投了河,這事做得可真夠出格的。」

「這事兒我到是沒親眼見,只听說有個丫頭經過時看見才嚷起來,可是听說好像還看到二少爺也在旁邊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卻沒人說的清,好在人是救起了其它的老夫人倒也不論了。不過前幾天的事我倒是親眼見的。有一天晚上我經過老夫人的院子,正踫上二少爺接了老夫人去他院子看曇花。我一听就也想湊個熱鬧也去看看,誰不知道咱們老夫人最喜歡曇花,一听說曇花要開就高高興興地和二少爺來了。你想只要是老夫人喜歡的,太太怎麼會不陪著?連同那三小姐和四小姐還有姨娘們竟也都來了,下人們也都想看個新奇,浩浩蕩蕩得怕是大半個府里的人都來了,誰知道曇花沒看著倒看著個沒臉的。」

這張貴家的正听到興頭上卻見這劉嬤嬤賣起了關子便有些著急,急忙央求道︰「好姐姐,快講吧,不要這樣釣人胃口。」

「我卻不是故意釣著你,只是說出甚是沒意思,不過就是這屋里的姑娘想是大了,思春了,竟然大晚上的一個人連個丫頭都沒帶跑去二少爺的院子,沒想到卻被眾人撞個正著,老夫人氣得花都沒看就回去了。」

「莫不是表小姐與二少爺有私情?畢竟老夫人,太太雖沒正式給他們訂親,可從表小姐來的這些年中,老夫人、太太嘴上可就是這麼說的,全府上下也都知道表小姐以後是要嫁二少爺的。」

「這你卻想錯了,我听老夫人身邊的周嬤嬤說了,二少爺早兩天就和老夫人說了,那曇花那兩天便要開,老夫人才吩咐下哪天要開就馬上來回他。你想二少爺要是與表小姐有私情怎麼會一邊請老夫人來賞花,一邊又約表小姐呢,分明是她自己主動找上門的。那周嬤嬤還說老夫人怕冤枉了表小姐,私下里問她去找二少爺是不是有什麼事?誰知那表小姐竟只掉眼淚,一句話也不說,這分明就是認下了錯沒有話說嘛。弄得老夫人也寒了心,不去管她了。」

「那表小姐與二少爺的婚事呢?」

「哪還有什麼婚事呀,二少爺第二天就跟老夫人講,想要專心學業,兒女之事暫時不想考慮。老夫人怎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也只好說暫且如此,以後有合適的再議。」

「這表小姐竟做出這樣的事以後如何嫁人呀。」

「這倒不妨的,只是我們府里的知道,等及笄以後隨便找個人嫁了便是。莫非你以為誰還會為她費心擇戶好人家不成?本來老夫人也是極想疼她的,你是不知道這表小姐長得像足了她娘。當年咱家的大小姐沒出閣前可是深得老夫人的寵愛呢,誰知這位竟是這麼地不著人痛,整天也不哼一聲,人前也沒個笑臉又不合群。剛來那兩年還小,倒與二少爺還玩得來,不過咱們家二少爺待人本就是最和氣的,哪會有人與他合不來?這兩年二少爺可能也覺得年歲漸長,漸漸與表小姐疏遠了,沒想到這表小姐到底還是做下這樣的事了。如今我們也不必替別人擔心,自己做的事自己以後擔著便是,與我們什麼相干的?」

「張貴家的,我還要去別的院子看看,你這院子這幾日卻還要盯緊些才好。」

「姐姐說說的極是,姐姐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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