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章 意長翻恨游絲短

作者 ︰ 絮語幽蘭

「王兄,悠霜國、歌月國、舞影國三國開戰,而我輕羽國與舞影國息息相關,這是否說明已經是四國開戰了。」

「也是也不是,正如你所說,輕羽國與舞影國畢竟存在婚盟,雖然還未正式行禮,但當**在舞影宮中已經詔告天下,兩國在眾人眼中已經是一體,舞影國對歌月國宣戰,形同于輕羽國也對歌月國宣戰。」

「那不是又是什麼?」雲傾月循著雲意然的話題問道。

「風弄影並未讓輕羽國卷入其中,或許根本沒打算借用輕羽國的力量,如今的情形是……」雲意然輕輕一嘆,「東邊風雨西邊晴。」而這晴,也並不像表面那般風平浪靜,輕羽國雖然並沒有參與戰火烽煙,但暗中的洶涌,不能懈怠啊。

雲傾月稍稍沉吟,分析道︰「風弄影是少見的光明磊落之人,雖然放蕩不羈,但並不猖狂自負,意氣用事。」

雲意然微微一笑,那趟舞影國之行,雖然並沒有見到隱月,但似乎達到當初的去意,至少,傾月與風弄影的相處並沒有太多的障礙。

「她的選擇,一向都很理智,她看人的眼光,也一向很精準。」

「他,是無情公子嗎?」。為何會牽扯到無情公子的選擇與眼光,雲傾月不解,她也不想理會,此時的雲傾月只是望著煢煢而立的天藍色身影,近乎無聲的呢喃道,「他的選擇,他的眼光,的確理智精準。」

無情公子傾慕天下第一公子雲意然,而能得天下第一公子傾慕的,也只有無情公子,兩人互相傾慕,誰也不能侵擾,誰也不能冒犯。

雲意然沒有听清雲傾月的喃喃之語,一派看透前世今生的縹緲,帶著絲無奈地道︰「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一切都會明白的,那一天,或許不遠了。

雙月現世的那一天,不知該喜還是該悲。他期待著雙月的相逢,又懼怕著雙月的相遇。

她早已明白,無情公子並不是簡單的存在,他的存在,牽動著很多人的心,鑄劍門的那一幕,她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無情公子與王兄的誓言,她又怎會沒有耳聞。那樣驚世駭俗的誓言,牽扯六大公子中的天下第一公子與謫仙無情公子,怎會讓人忽略,整個天下,無處不在宣揚著兩人的傳說。亦如當初,無情公子與風弄影的傳聞。那時或許事出有因,但鑄劍門,五大公子皆在,一門一劍客,兩大世家,兩大山莊,多少人見證,怕是想要作假也不容易吧。

「王兄,輕羽國該如何自處?」

「拜月節後,我已經讓林羨帶領一萬掬月軍前往鑄劍門取十萬兵器,繼而直接南下,去往定城,按照行程來算,林羨應該在趕往鑄劍門的途中,不日可到,至于何時能到達定城,還有待估量,畢竟十萬兵器,分量不小。」

「王兄,你說樂王會暗中阻擋林羨嗎?」。

雲意然搖首,不知是不會還是其它,反問道︰「傾月,你覺得樂王是個怎樣的人?」

雲傾月慢慢回想,她對于樂訾熠沒有多大的印象,最深的印象莫過于舞影國時的張狂自負與非君子行徑。

「霸氣狂傲有之,但手段並不光明磊落,也不夠心懷坦蕩,未達目的誓不罷休,似乎視人命如草芥。我倒是覺得身為越蛟軍四將之一的廣離比之歌月國之王更有一種氣度。只是不曾想過煜朝十六將會有那樣的男子,將音韻融在殺伐中。」

「連你也如此認為,樂王怕是真的有些自負。劫兵器,樂王應該不會,對于既成事實的定局,樂王雖然不會樂見其成,但難保不會中途出些事故。」

一听之下,雲傾月不禁有些擔憂地問道︰「那一萬掬月軍,是否會有危險?」

「傾月不必多慮,我已經讓楚遙率五千兵馬暗中相護。」現在,一兵一卒,都當珍惜。

「風弄影會接受嗎?」。既然不願牽連輕羽國,應該不會接受這樣的好意與安排吧,雲傾月如是想。

「他一定會的。」雲意然露出肯定的笑意,那是一種毫無掩飾的自信,然而似乎並不是對自己的自信。

雲意然看得懂雲傾月眼中的疑惑,但並沒有解釋。如若是隱月的心意,風弄影會毫不猶豫地接受。

他相信隱月,因而相信自己的判斷與決斷。

風吹起天藍色衣袂,行雲流水,仿如融于天地間,襯著唇邊縹緲的笑容,那樣的不真實,那是身著水藍水宮裝的她,永遠不能企及,不容相和,惟有那抹同樣清澈的白衣,才能與之攜手,與之心意相通。

不經意間,雲傾月又想起舞影宮中的那幕,或許畢生難忘吧,那樣的風姿,那樣的隨意,仿佛與生俱來,世間難有其二。

「王兄,無情公子到底是怎樣的人,而王姐又是怎樣的人?」

「一個是宿命仇恨的背負者,一個是瀟灑無忌的隨意人。」他見過無情的決絕孤高,也見識過隱月的言行無忌,世人眼中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兩個身份的主人不過也只是一個被傷害的平凡女子。一個自小被追殺,十歲便孤身一人闖蕩江湖後得遇風凌天齊名天沉月落,十七歲失去八年相伴為她而死的摯友,失去亦師亦父的救命恩人,失去養育她的無聲谷,三年背負著仇恨與怨念,卻不得不擔負著天下的百姓,用她為數不多的生命,捍衛著飄搖的煜朝江山的百姓的女子。

雲隱月,不過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子。她虧欠過何人,竟然要受到這樣的對待,讓她身處皇宮,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逼迫,深埋在心中的仇恨只能在心內撕咬。她只能忍,她不能借著無凡的名義對白岩出手,她不會玷污她師父皇攸敦賢王與鎮國將軍的頭餃。

他能想象得出,在面對白岩的時候,她要如何說服自己,如何控制自己不能出手,還要如何淡然淡漠風平浪靜地坦然應對。

天下欠她之人,何其多哉孤身面對她的父皇——瑞帝,她情何以堪隱月是重情之人,她不可能無動于衷,哪怕一絲的波瀾。

悠霜國水仙宮水仙閣中,雪紗煙羅裙女子正在引針刺繡,案前一段三尺長的雪紗,儼然一副殘心淵日出之景。

「小姐,你是不是想殘心淵了?」活潑的丫頭,托著下巴,看著略微垂首,飛針走線的仿若仙子一般的小姐,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

軒轅芷未曾抬首,銀針略微一頓,走針如舊︰「映真為何這樣問?」

「這還用說嗎,小姐繡殘心淵,當然是想念殘心淵了。」映真一副天真的樣子,繼而又是一副不解的樣子看向軒轅芷。

軒轅芷一听,微微搖首,一笑帶過,原來映真只是無心之語。

這副日出殘心淵,正是那日天哥哥帶著無情公子飄然而去,獨留自己一人,獨賞山崖之景。

不知為何,今日提針,腦中便是那日的空茫,回望山崖,空無一人,那種恐慌的感覺,自從入主水仙宮來,或者說,自從鑄劍門相遇以來,一直盤旋不去。

無情公子明明不在,但是卻牽扯著天哥哥的心緒,相隔千山萬水,還能心心相系,那樣的默契與靈犀,讓她無端有些害怕。

「 。」軒轅芷倒吸一口氣,蹙眉看向指尖的血珠。

「呀,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映真彈跳而起,急急忙忙想要找藥為軒轅芷敷上。

「映真,這不過一點小傷,值得這麼大驚小怪。」軒轅芷嗔怪道。

軒轅芷話音方落,門外便傳來一聲渾厚的聲音。

「出了什麼事,還在外面,便听到映真驚呼。」

軒轅芷一听之下,微微一笑,出門相迎,映真尾隨其後。

白袍男子負手而來,灰白的頭發,滄桑的面容,總是帶著一身難以忽視的貴氣,即便染上歲月的痕跡,也難以消磨。

「老爺。」

「爹,你怎麼來了?」

「這兒雖是悠霜國,難道還不允許父親來看女兒。」隨著軒轅芷進入閣內,軒轅復白袍一揮,淡淡一笑,颯然而坐。

「爹爹這是這麼話,豈不折煞女兒了嗎,映真,還不快去泡茶。」

「是,小姐。」映真歡歡快快地退出水仙閣,預備茶水而去。

看著幾日不見,強顏歡笑,眉間卻籠著輕愁的女兒,軒轅復帶著關心地道︰「芷兒,看你心事重重悶悶不樂的樣子,為父甚是擔心。」

軒轅芷垂首轉過身,若無其事地走向繡案,在雪紗前落座,依舊引針走線,針法嫻熟︰「爹爹怎麼會如此想,女兒很好,這里跟殘心淵一模一樣,難為天哥哥有這樣的心思,想得這般周到。」

「既然芷兒這麼說,爹爹也沒什麼可憂心的,還以為芷兒會不適應外面的生活。」軒轅復起身,同樣走向繡案前,負手而立,看著一襲雪紗煙羅裙的女兒,淡定從容地一針刺入一針引出。

「看到日出時的殘心淵,爹爹不由得憶起當日無情公子來我殘心淵,日日于懸崖後坐看日升日落的情景。」

軒轅芷一怔,听到無情公子四個字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指尖又多了一抹鮮紅。

軒轅復眼眸一眯,繼而舒展,裝作沒有看見,退後至桌旁坐下。他的這個女兒,他還能不了解嗎?將所有的心事埋在心里,以為別人毫無所覺,哪怕受了委屈,也可以忍氣吞聲。

但是,他今日前來,並不是想看到如此這般脆弱的軒轅芷,軒轅氏一族,豈能有懦弱之輩。他可以不讓他的女兒感到難堪,但是卻不能容許她忘了她復姓軒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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