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看看這份報告有問題沒有。」褚璣從書房出來，拿著一份報告遞給比爾︰「不許拒絕，這是你身為董事局主席必須形式的責任。」
比爾正靠在飄窗的大靠枕上面翻看著褚贏炘拿給他的，法文版《三國演義》。給他的時候，褚贏炘說的是，比爾只能看最簡答的中文書。要是老媽給的話，一定會是老媽奉若神明的《紅樓夢》。鑒于你不可能理解那里面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只能用這種最簡單的書來豐富大家都不能充數的中文知識。
「我可以不看嗎？」。比爾皺著眉頭，這件事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不是褚璣的東西看不懂，相反她的法文很好，可是褚璣寫的報告是公司里面很要緊的人事安排。只要比爾點頭，那就說明公司里面的人事會有大變動。
「可以不看，如果你願意做一只鴕鳥的話。這件事可以當做毫不知情，就連我在公司做的大變動你都可以置之不理。」褚璣不強求比爾做事情，就像比爾從不會勉強她一樣︰「迄今為止，除了幾個事先知道我們關心的人以外，沒有人能夠理解我跟你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很多人都懷疑我是空降來的高管，我很有成就感。這一點你應該很欣慰，至少我沒有把你這種懶惰的行徑告訴別人。」
「行了。你別說了，我簽字。」比爾最受不了的就是褚璣這種說話的口氣，好像自己真的一無是處，而且是那種自己沒有做對任何一件事一樣︰「你想在公司里面做什麼都可以，我絕對不會用這件事來衡量什麼。」
「你也沒必要衡量什麼。」褚璣拿起他看了幾頁的書︰「褚贏炘給你的？」
「怎麼了，很有意思啊。你看里面說的劉備和諸葛亮都是很出色的。」比爾簽完字才把她送來的報告看完，雖然有點嚴峻，而且是那種處理很嚴厲的那種，不過這種雷厲風行的風格恰恰是自己所缺少。或者是自己不願做的，褚璣能夠下大力氣來整改也確實不容易。
褚璣把這本書翻了兩頁︰「這種沒營養的書，只能是你們這些不愛思考的人做的。或者是像褚贏炘這種忽悠人的臭小子，才會拿出來騙你。想在里面看到什麼，估計是做不到了。據說這種書在中國國內，就是那種給小孩子開蒙用的書。」
「中國的文字真的很頭痛，不說別人。就是家里的三個孩子，你要他們說中文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我見過他們寫的字，跟你的字真的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比爾雖然不會寫中國字，但是看到褚璣很多時候用中文寫的東西，那種字體好像還真是一種賞心悅目的風景。有一次問褚徽妘會不會寫中文，褚徽妘歪歪扭扭寫下自己的名字，已經很不容易。
「算了，這一點我不強求。至少他們能夠用中文準確表達自己的意思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就好像是你能看完這個法文版，沒營養的中國名著，我真不應該強求你做什麼。」褚璣把他簽過字的文件放到一邊的茶幾上，過來挨著他坐下︰「老公，我們可以談一下我們去旅游的事情了？」
「知道你想說這個，說吧你想去哪里。」比爾把她環在懷里做好︰「不會是想要回中國去吧？這件事我想除了你之外，三個孩子肯定是舉雙手贊成。我無所謂，只要你們想出去，馬上就可以收拾東西走人。」
褚璣把臉擱在他肩膀上︰「我不想去，只是覺得孩子們想去的話，也就是呆上幾天就走。但是想到那些事情，很多不愉快的經歷。這個記憶實在是很討厭，就像有時候看到手上的傷疤還會不愉快一樣。」
「說不定孩子們跟你想的還是一樣，褚贏炘也只是隨口說說。再過兩年，褚贏炘成年以後就能自己出行了。到時候他想去哪里都可以，不需要我們跟著一起去。你想的還不是這樣，孩子們慢慢長大，是可以有他們自己的生活了。」比爾拍拍褚璣的肩膀︰「這樣想想，孩子們越來越大，你跟他們一起出去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少，那麼就算是不願意，還是要珍惜這樣的機會，會越來越少的。說不定以後，就只有我跟你兩個人出去了，他們會有他們的生活圈子和朋友。」
褚璣點頭︰「這倒是真的，很早的時候我就是想著等他們大了。肯定是要自己出去的。而且孩子不能總是在父母的羽翼下，他們有自己的天空。」
「你能夠這麼想最好不過。」比爾點頭，然後攜著褚璣的手拉開窗簾看著外面影影綽綽的燈光︰「褚徽妘晚飯時候說的什麼文化交流，好像跟你接的電話有關系。而且褚贏炘對這件事很敏感，是不是他爸爸來了？」
「我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這一年多來褚贏炘對這件事的抵觸情緒已經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只要是有人提到這件事就一定會很不高興。反而會在很多時候跟我說，媽媽我覺得他們的表演真的很不錯。這話以前說什麼都不會說，我覺得孩子還是在漸漸長大，變得不再那麼固執，這就很不容易。」
「所以我說你的教育還是很成功的，至少你沒有讓孩子不去接觸他的父親，有時候還在中間促成父子的見面。我覺得我有時候都不一定能夠做到這樣。」比爾笑笑︰「我覺得你現在也不像是我以前見到的那樣，記得以前在香港你去跟我述職的時候，你背著我稱呼我為老頭子，其實我們年紀相差不大，但是你這樣稱呼很傷人。」
「那麼年輕的總裁，我該叫你老板還是老頭子？」褚璣笑起來︰「好多年了，時間好快。那時候褚贏炘才一歲，現在就要上中學了。」
「你以前是他們嘴里最難得相處的上司，而且很多人都很怕你。我記得那時候只要是有人來總部述職，亞太地區一定會有人說你是最難得搞定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對你念念不忘，對你的關注還真是與日俱增。別人說什麼，都無法改變我對你的關注。而且你不好，我也覺得是好的。」比爾感慨萬千，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可以跟褚璣在一起。
「你少跟我說這個，我知道的就是你是出名的公子。而且你的女朋友一直都是所有的董事局董事中最多的，就連你的父母都對你搖頭。現在改邪歸正是不是太快了，你要是在外面有什麼花邊新聞的話，我希望我是第一個知道的。至少我能安排一個比較圓滿的善後。不要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了，我還被蒙在鼓里。」褚璣覺得自己能夠正視這樣一個現實也非常不錯，要是以前的話，估計早就爆了。
「男人可以在結婚以前有無數的花花新聞，也可以跟很多女人糾纏不清。這是男人的本性，但是當有個女人讓他願意停住的時候，之前的所有東西就都要拋棄掉。因為有一個女人願意跟他走完以後的所有歲月，不離不棄。那麼他就要對這個女人還有這個家庭負責，女人跟男人是平等的，男人如果可以放蕩不羈的話，女人是一樣的可以的。」比爾抓著褚璣的手親了一下，隨後放開︰「我想能夠讓你安心嫁給我，還給了我三個天使以後，我如果還能在外面做公子，別說是你就是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褚璣還從來沒听過這樣的告白，其實靜下來的時候，也會自己問自己，這樣過了這麼多年，有沒有後悔過，或者是自己選擇的幾個男人，從唐正亞開始，好像都是在一個怪圈中打轉。甚至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輕率，最後是不是造就了孩子們不完整的家庭。哪怕自己竭力維護者這個家，而且是在做一個別人父母在一起都未必能夠做到的母親形象，沒有父親的存在，畢竟是不完整的。
但是直到遇到比爾才知道，老天還是公平的，在自己不知該如何取舍選擇後，還給自己留下一扇不起眼卻一直都留在身邊的窗戶，這扇窗戶不大卻能夠讓人在無路可走的時候給自己最後一點希望。要是沒有這點希望，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支撐到現在。
「這算是遲到的表白？比你求婚的時候，可真是說的動听多了。是不是做了虧心事，才會這麼會說話？」褚璣笑著轉過身看著比爾︰「要是的話，我也認了。因為確實很動听，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用來哄人的話，真的殺傷力非常大。」
「你就這麼不信任我，還是覺得我說了什麼都是哄你開心？」比爾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想想吧，要是願意到哪里去就提前告訴我。因為我們在干邑的收成很不錯，其實我很想告訴你。要是公司做的不開心的話，我們都不管了，每天就在干邑住著。哪里很適合我們居住的，不必要為了一個公司這麼勞心費神。」
「行了，公司的事情不要再說了。」褚璣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已經過去很久了，再提的話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什麼都不說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