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塵剛一進家門,就听父親姚致遠急著問道︰「秦海走過了?」
「是啊。」
姚塵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了?我把他送進火車站之後才回來的。」
姚致遠手里拿著一個手提袋和一張紙條,遞到姚塵面前道︰「你自己看吧,你們走之後,我擦長桌時在桌子底下發現的。」
孟美在一旁望著姚塵,臉上也滿是困惑。
姚塵接過手提袋和紙條,只見紙條上寫著一行小字︰這里邊有二十萬,不多,算是初次見到叔叔嬸嬸的見面禮。
姚塵看著這一行小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根本沒有想到秦海會在離開時留下這麼一筆錢。
她知道,這錢一定跟她姐姐有關,但是,她的父母卻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收下這麼一大筆錢。
「爸、媽,這錢我們不能動。」姚塵想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
「這個當然了,我們怎麼能要人家這麼一大筆錢。」
姚致遠很篤定的說道,「即便即便是你們倆私下里有什麼其他約定,那也得按禮節的程序一步步來,一切都要等到雙方父母見過面之後才能」
「爸!你說什麼呢?」
姚塵紅著臉瞪了一眼父親,沒好氣的說道,「我才多大啊,再說,我和我和哎呀,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為什麼他會給我們二十萬?」
「我怎麼知道!這錢我明天拿去存進銀行卡,我先保管著,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就還給他。」
姚塵撂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拿著手提袋和紙條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與此同時。
在北華市郊區的一棟別墅里。
冉雪端坐在一張高凳上,她的面前擺著一張畫布,她的手中拿著鉛筆,正全神貫注的在畫布上描繪著什麼。
冉啟陽推開房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直到他走到了冉雪的身後,冉雪也沒有注意到爺爺的到來。
冉啟陽看著畫布上那栩栩如生的畫像,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那是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子,冉啟陽並不認識,但是,他又覺得似曾相識。
「雪兒」
冉啟陽輕輕地叫了一聲,冉雪卻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慌忙從高凳上站起,背對著畫布,將畫布上的畫像擋在了身後。
「爺爺你怎麼來了。」冉雪有些不自然的開口道,好像自己心中的秘密被發現了一樣。
冉啟陽笑了笑,關心的說道︰「爺爺見你在畫室里待了一天了,所以過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該吃晚餐了。」
「奧奧,都這麼晚了嗎。」
冉雪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挽住爺爺的胳膊,就要往畫室外走,並繼續道,「那我不畫了,我現在就陪爺爺去吃晚餐。」
這樣說著,爺孫倆走出了畫室。
兩人剛離開畫室,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便推開畫室的門走了進去。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冉啟陽的親隨,年齡雖然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卻已經是冉啟陽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之前冉雪在銀行里被牽扯進綁架案時,他作為保鏢團隊的領隊,也一直跟隨在冉啟陽身側。
他拿出手機,對著畫布上的畫像摁下了拍照鍵,而後才悄無聲息的離開。
晚餐過後,冉啟陽的辦公室里。
「魚鋒,怎麼樣?」冉啟陽對著畢恭畢敬的站在辦公桌前的年輕人,問道。
被喚作「魚鋒」的年輕人正是之前進冉雪的畫室偷拍畫像的那人。
魚鋒將一張素描像遞到冉啟陽的手中,簡潔的回道︰「面相很生,之前從來沒見過。」
「是公眾人物嗎?」。冉啟陽又問道。畢竟,他的孫女今年也只有十八歲而已,不排除追星的可能。
「我已經調查過了,基本可以確定不是。」魚鋒很肯定的回道。
冉啟陽聞言,盯著手中的畫像,似乎想把畫像上的人看穿一般,他就這樣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抬起眼瞼,目光銳利的盯著魚鋒,沉聲道︰「給我盡快查出這個人的底細。」
魚鋒應了聲「是」之後,又對著冉啟陽鞠了一躬,才轉身離開了冉啟陽的辦公室
因為是普快,從烏河鎮到豫陽市需要六個多小時的時間。
火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但是火車站的廣場上卻依然有著許多行人。
在秦海的記憶里,自家距離市中心的火車站還有好幾公里的距離,沒有離家以前,秦海很喜歡來火車站,因為這里人多,而小時候的秦海特別喜歡熱鬧。
那個時候,秦海總是喜歡央求爸媽帶他來市中心玩,尤其是火車站附近,看著擁擠的人潮,早熟的秦海總覺得自己能夠從中得到一些莫名的滿足。
秦海叫停了一輛出租車,按照小時候的記憶,給司機說了一個目的地。畢竟,現在距離秦海離家已經十年多了,在這十年時間里,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包括秦海家的住址,所以,秦海也不確定他現在正要去的地方到底還是不是他曾經的家
出租車司機是個很健談的中年婦女,一路上都在找話題和秦海聊天,從這個中年婦女的嘴中,秦海也大致了解到了豫陽市這些年的主要變化。
這些年,豫陽市一直在往南邊發展,北邊漸漸地就成了老城區,基本上與十年前沒什麼變化。
而秦海離家時,他家就在豫陽市的最北邊。
到達目的地以後,秦海給了中年婦女一張百元的鈔票,說了一句「不用找了」,就下了車。
果然還是十年前的街道,只是水泥路面上比十年前多了很多裂痕,密密麻麻,像是縱橫交錯的蜘蛛網。
路兩邊的樹木比十年前粗壯了不少,枝繁葉茂。
路邊散步的人卻比十年前少了許多,稀稀拉拉。
秦海走在這條十年沒有踏足過的水泥路上,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他離家那年只有十四歲,如今再次回來,卻已經二十四歲了。
家里有爸媽,有大他一歲的姐姐和小他八歲的弟弟,秦海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十年後的他們,十年來,他越是長大,就越覺得自己愧對家人
遠遠地,秦海已經看到了家里亮著的燈,因為是臨街的門面房,所以家中大廳里的燈光格外的明亮,即便透過毛玻璃,光線也能照亮玻璃門外很遠的地方。
秦海站在玻璃門外,猶豫了很久之後才推開了身前的玻璃門。
玻璃門剛一推開,大廳里的景象就映入了秦海的眼簾︰一張麻將桌周圍坐了一圈人,四個打麻將的,以及一群看客。
秦海第一眼就認出了他的爸、媽!
即便已經離家十年,即便他離家的時候只有十四歲,但是,秦海還是第一眼就在人群里認出了自己的父母!
「老秦,你家來人了。」有人最先注意到秦海。
正在抽牌的中年男人緩慢地從牌桌上拿起一張牌,同時扭過頭向秦海望來。
他的右手被白色的繃帶包住了兩根指頭,拿牌的過程似乎很吃力,當他的目光觸及到秦海的時候,他那拿牌的手突然就抖動了一下,牌掉在了桌上。
「咋回事,手指還疼嗎?」。坐在他對面的是個中年女人,見此狀況,忙關心的問道。
老秦沒有吭聲,而是用一雙眼楮死死地盯著秦海,然後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因為不小心,他把麻將桌的桌面掀翻在了地上。
這時,所有人才發現了老秦的不對勁,都順著他的目光朝秦海望去。
所有人中,有兩個人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一個是老秦,一個就是剛剛對老秦出言關心的人,而這兩個人,正是秦海剛一進來,就一眼認出了的他的爸媽秦元和周玉!
「你你找誰?」秦元的聲音有些發抖。
他現在的感覺很不真實,如在夢中,如果不是旁邊有一堆人在,他真準備伸手打自己一個耳光,看看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周玉也同樣用熱切的、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秦海,一眨不眨,似乎很迫切的想要從他嘴里听到一個答案,同時又害怕听到。
秦海看著這樣的父母,突然就覺得鼻子一酸,嘴里不自覺的就發出了聲音︰「爸媽」
他的聲音很輕,根本不足以讓廳里的人听到,但是,秦元和周玉卻真真切切的將這兩個字听在了心里。
「散場了,散場了」
秦元突然就有些手足無措的對牌桌四周的人說道,「很很晚了,今天就打到這里吧,大家改天再繼續」
周玉也忙著附和,只是聲音顫抖的厲害。
能聚在一起打牌的都是附近的鄰居,大家見主人下了逐客令,彼此寒暄了幾句之後,就都結伴回家了。
轉眼之間,大廳里就只剩下秦海和他的父母。
「你剛剛叫我們什麼?」
秦元和周玉幾乎同時沖到秦海的面前,異口同聲的問道。
秦海的目光瞬間就變的柔和,回道︰「爸!媽!」